苏陵放下水桶，笑道：“父亲本是农户出身，能得入军营，于沙场上得到天下，却并未忘了农家之本。当年，他为了安心带兵，把我寄养在农家。那时候还小，使不上劲，但这些农活儿，多半都是看过的。”
林熙一愣：“你是说，先帝不是你的祖父，而是你的父亲？”
“是的。祖父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林熙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难怪当初我问你记不记得你爷爷，你说完全不记得。”
苏陵一笑，缓缓说道：“你爷爷和我父亲是平辈而交，所以，真要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叔。”
林熙二话不说，上前施礼：“侄女拜见叔父。”
苏陵一乐：“你倒是不介意被人占便宜。”
林熙白了他一眼：“介意什么？你个做叔父的，不提携提携侄女，反倒败光了侄女的家产，你都脸皮这么厚了，我这个做侄女怎么忍心不跟你学习学习？”
苏陵又是一阵大笑。林熙也乐了。郊外阳光正好，照着一对璧人，只是画中人却浑然不觉。
旷野山林，绿荫浓密，有白衣仙子御风而行。她巧笑倩然，穿林走叶而来，直奔安放在教武场正中的擂台。正在擂台指挥大家操练的阿金看到她，立马操上一根长矛迎战，不想仙子却绕到他背后，一脚踢到了他的后肩。阿金立马回转身，一个长矛直刺过去，仙子巧妙避开，飞腿又是一脚踢到了阿金胸口，阿金后退一步，挥起长矛还想再战，底下飞来一个人，却是阿灵：“我来领教林姑娘高招。”
说时迟那时快，阿灵飞到半空，与林熙对峙。林熙不敢大意，迅速出拳，阿灵一个侧身避开，林熙右腿伸出来一勾、一伸，又迅速撤回。阿灵挨了一脚，才知道数日不见，林熙武功竟然大为长进。阿灵正要再战，只听擂台下飘来一个身影：“阿灵，算了。”
林熙却不顾苏陵好意，冲阿灵道：“为什么算了？不服气？再来。”
阿灵行礼道：“林姑娘武艺精湛，近日来又大为长进，阿灵不敌。”
林熙半信半疑，却见苏陵掩嘴而笑，知道阿灵故意退让，只得作罢了。
“你们继续操练吧，不用管她。”
林熙一撇嘴，跟着苏陵走到了教武场旁边的亭子坐下。
“林大当家的来此一游，有何指教？”苏陵笑吟吟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想来看你准备得如何。”
“肖亚天那伙人一帮山匪而已，不足为惧；你我都不惧毒蛇，也许还能指挥蛇群倒攻。我唯一的担心便是，”
“狐眼族。”
“是。从他们上回派出来的人来看，武功精湛、出手狠绝，绝不是一般的杀手，显然是多年习武、训练有素。我们若不是出其不意，并不一定能占上风。”
“所以，你这段日子特意操练他们，是准备对付狐眼族？”
苏陵摇摇头：“这千来号人只能保我们平安入桐花谷。要想真正对付狐眼族，这点人马怎么够？况且，”
“不到万不得已，你也不会跟狐眼族开战。”
苏陵点头：“是，战事一起，生灵涂炭。我朝立国不久，不宜与四邻大动干戈，还是和睦相处地好。”
林熙微笑：“所以，咱们这一次北上，做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而不是要大动干戈，染上血光之灾。” m.a
苏陵点头：“正是。”林熙不做声，只是转过头看他手底下这些人操练。回过头来，却见苏陵也正看向她：“你看着我做什么？”
苏陵笑道：“我在想，你该叫我什么。”
林熙亦微笑作答：“这很重要吗？”
苏陵平静道：“重要。”
“那我就叫你叔叔呗。”
“不可。”
“皇上？”
苏陵摇头。
“陛下？”~
再摇头。
“你说吧，我听你的就是。”
“我痴长你几岁，就叫声哥哥吧。”
“陵哥？”
苏陵微笑点头，表示满意。林熙白了他一眼，飞身而去。
江南梅雨季，斜斜燕双飞。苏陵定下的出发的日子就在近日。林熙却在铭安楼意外见到了巧云，不，米若公主。
“你是要去北地？”
“嗯。”
“可是要去寻找枯木？”
“一半是为了找他，还得寻回我的妹妹。”
米若非常干脆地问道：“他们在一起？”
在床上撕扯算不算在一起？林熙心里也没有答案。“大概是吧，我也不知道。”
米若黯然：“难怪你回来以后对他只字不提。”
林熙无言以对。她无法在人前提起枯木，固然是因为米若所猜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也许枯木，将来会是她的死敌啊。但这些话，如何对一个痴情女子说出口？只得岔开话题。
“你还准备留在这里等他？”
米若点头：“嗯。我不会走。可不一定是为了等他。也许，也许只是不想回去罢了。”
林熙了然地点点头：“我既然要去北地，铭安楼便交于你与鲍师傅，如何？”
“你让我经营铭安楼？”
“倒也不用刻意去经营。铭安楼成立六年，一切事情皆有定制。你参与其中，确保不出乱子就好了。”
米若仍是不可置信：“为什么？林熙，你明知道我的身份，”
林熙打断了她的话：“正因为知道你的公主身份，我才放心把铭安楼交给你。铭安楼在别人眼里是份令人眼热的产业，于你而言，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一份交托而已。”
米若点点头，看着林熙说道：“好。我答应你。你早些回来。”
“你可反对我这么做？”把铭安楼交给了米若，林熙问苏陵的意见。
“不反对，不过，”
“什么？”
“我得见见她。”
“她此时并不知道你的身份，若是你见了她，”
苏陵沉吟：“这倒是必须要考虑的。”想了一会儿，他看着林熙道：“罢了，就不见了。他们狐眼族的人断然不会伤害他，至于其他人，我留下一队人马护着铭安楼就是了。”
林熙一笑：“铭安楼如今大概也算得上是皇室产业。你不怕她一个外族人知道得太多？”
苏陵也是一笑：“该她知道的，自然得让她知道；不该她知道的，她自然无法知道。”
没了粮食布匹的拖累，又赶上了草长莺飞的季节，这一次北上，虽说任务艰巨，却实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松。苏陵为了照顾林熙的身体，还特意安排了马车，与她同坐。为了不引人瞩目，每到一座城，两人都安排大家住在城郊，就地生火造饭。阿金回忆枯木为大家做的羊杂碎，便有样学样，到了一地，便就地买来牛羊宰杀，牛羊肉自然是吃得干干净净，第二天早上就着馒头，来碗杂碎汤，让大伙儿直呼过瘾。苏陵和林熙两人看着沿途风光，听着大家的欢声笑语，都十分惬意。
林熙笑言：“年年去北地，大家伙儿都是静心屏气，万般小心，唯恐出了岔子，便是性命不保，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享受的一天。”
苏陵看着林熙笑靥如花，心里也十分受用：“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有两段。”
林熙笑盈盈地看着他：“让我来猜猜。你是皇帝，自然不用金榜题名了，看来是洞房花烛夜了。”
苏陵摇头微笑：“我尚未娶妻，哪里来的洞房花烛夜？”
林熙大惊，把苏陵像看怪物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依然合不上嘴。
苏陵笑言：“第三次了。”
林熙知道失态，赶紧合上嘴：“我听说，皇帝一般都是三妻四妾，不到双十便已经儿女成群了。你这皇帝，也太，”
苏陵扬眉笑问：“怎样？”
林熙一撇嘴：“太不像个皇帝了。还有啊，”
“什么？”
林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这皇帝也太穷了。我猜你第二段开心的日子大概就是看到我给你筹了那么多钱了。”
苏陵看着林熙，一怔，继而大乐：“是啊，朕这个皇帝的确是当得窝囊啊。”
林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你别难过。义父都跟我细细说了，你不过是为了老百姓着想，不想为了夺回权势，搞得天下大乱。你一个人受穷，很多老百姓因你得福呢。”
苏陵反握住了林熙：“有你这番话，朕这多年的穷也没有白受。”
林熙噗嗤一乐：“你一说‘朕’，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学点礼仪，也称呼你为皇帝、陛下什么。”
苏陵摇头，看着她说：“不用。你这样就挺好。”
林熙索性又问：“你这么大了不娶妻，你娘，就是太后，不着急吗？”
苏陵淡淡反问：“你也这么大了不嫁人，你义父和你师傅，不着急吗？”
林熙叹了一口气：“义父和师傅是顾不上吧。以前，他们看我一心一意挣钱，每年秋末便赶着大批粮食布匹北上，猜想我定是身世特殊，牵挂太甚。他们也不好问我，甚至不知道我爹娘是否还健在，自然也不好替我张罗亲事。如今，如今我娘算是平安了，可还两个妹妹，不知身在何方。”林熙爽朗一笑：“再说了，我是铭安楼当家的，我若是嫁了，这铭安楼就得改姓，那义父和师傅他们怎么办？所以，索性大家就不提这事了。”
苏陵听着，伸出一只手，摸摸林熙的头。林熙被他摸得痒痒，反问道：“你呢？我把自己那点事都卖了，你也得跟我说说吧。”
苏陵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一半是被逼的，一半却是自愿。”
“怎么讲？”
苏陵静默了一会儿，终是答道：“太后不是我亲娘，我亲娘被我的父皇，也就是你的苏爷爷，赐死了。”
林熙大惊：“为什么？”
苏陵静静道：“娘亲出身低微，又不懂国政，父皇选了我继位，却又怕我娘亲被人利用，干扰国政，就赐死了她。”
林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起自小就听爷爷不断提及“苏爷爷”，爷爷总是说他重情重义，很是体谅他人的疾苦，也很有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的远大抱负。没想到，一旦当了皇帝，竟对自己的妻儿如此狠心，给了儿子皇位，便要杀了他的娘亲。
苏陵看着林熙，似是知她心里所想，安慰她道：“自古亲情权位难以两全。当皇帝的，就不免要有所牺牲。帝王之家，很多都是这样的，不必为我难过。”
林熙勉强应道：“哦，是这样。那太后呢？她待你好吗？”
苏陵黯然，继而平静：“她初时待我也是极好的。后来，后来，我慢慢大了，朝中忠于我的臣子要求她归政于我，就慢慢生疏了。”
“生疏了？所以她就不肯替你娶亲？”
苏陵苦笑摇头：“皇家的婚事哪里有这么简单？她倒是很乐意替我娶亲，给我安排了几个人选。可惜，不是她的侄女，便是她的故旧之女。我若娶了她们，便是枕边也不得安宁了。”
林熙点点头，细细想着苏陵的家事，又想着自己从小遭逢变故，一夜之间，爷爷、奶奶、爹爹和叔叔都被人杀死，娘亲和两个妹妹被人挟持，自己又被关在地牢里。后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还被人胁迫，不得不努力挣钱，年年北上。她本来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孤独、最无奈的人。如今看到苏陵，想着他的日子，竟是比自己还要凶险万分、孤独万分。她一时怜惜，一时感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更紧地握住了苏陵。
苏陵回握着林熙，静默不语，良久，才伸出一只手臂，把林熙搂在了怀里。
林熙缓缓又问：“你说，不娶妻，一半是出于自愿，什么意思？”
苏陵摸着林熙的秀发，闷闷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林熙靠着昭儿，不，苏陵，的肩膀，想着他的日子，心思却越发沉重起来。
“你是说，那个叫林熙的，把铭安楼交给了公主打理？”托米雷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金童子答：“派出去的探子是这么说的。”
“不会弄错？”
“不会。这些探子跟着属下在铭安楼附近埋伏了一年多，铭安楼的动静了如指掌。”
托米雷想了一会儿，“你说，这么来看，他们是不是还不知道米若的身份？”
“这个，”金童子斟酌道：“小的不好打包票。不过，林熙为人精明，之前又跟公主动过手，当知道公主不是一般人。”
“知道不是一般人，还敢把铭安楼交给她，这林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托米雷沉吟道。
“林熙为何把铭安楼交给公主，小的的确无从知晓。不过，她此趟北行，”
“如何？”
“小的探知，林熙此行没有携带粮食布匹，但人数增加了几倍。不知究竟是想干些什么。”
托米雷想了一会儿：“你上回说，我们没毒死的那个枯木和尚，跟着林熙一块儿北上，后来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的确如此。”
“那林熙此行，会不会是为了营救枯木？”
“二王子反应神速，小的不及万一。”
托米雷邪恶地一笑：“这个林熙，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会做生意也就罢了，还会打架，还是打群架，这样的女子，本王子怎么样也该见识一下啊。”
“二王子的意思是？”
“速速安排人马，把林熙给我带来。”
“是。”
金童子带着人马出现时，苏陵与林熙正在帐篷里就着油灯细细查看桐花谷的地图。早前被苏陵派往北地的阿敏也赶来会合。阿敏此行，还带回了一位老先生，苏陵称他为磨石师傅，是位精通易经八卦的高手。磨石师傅一看到林熙画的地图，便说这是易经八卦风水之作，一般人不易窥知究竟。三人正谈得起兴，连外面的阵阵喊杀声都不曾留意。倒是阿敏最先察觉，跳出账外，与阿金、阿灵、陈秀禾、夏连功四人会合，指挥大家对敌。等到三人终于听到了账外的动静，林熙便率先出了帐，却见外面来了一批黑衣人，其中一个看到她，立马说道：“就是她。她就是林熙，是二王子要的人。你们只要交出林熙，其余人等，都可以安全离开。”
阿敏大怒，飞刀上前，砍下了说话人的脑袋。黑衣人不曾想到林熙手下居然有人如此神勇，大骇之下不由后退了两步。
林熙笑道：“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居然得蒙诸位几次三番相邀。你们能否告知，究竟是哪位这么看得起，如此盛情，小女子倒是要先行谢过了。”
受惊于阿敏的一刀致命，黑衣人一时无人答话。倒是金童子从背后站了出来：“当家的，是在下主人听闻您的风采，着实羡慕，邀您一见。只要您跟我们走，其余的人，自然平安无事。”
林熙笑道：“原来是金童子啊，自从铭安楼传出要出售的消息，你便不见人影。原来是替我邀盟会友去了。
金童子不答。林熙问：“你家主人究竟是谁？这么藏头露尾地邀人，可不太像话啊。”
“林熙，你不必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只要你跟我走，你的人马都可以平安。”
林熙正要答话，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后背传来：“金童子，你好大的胆子！”
金童子大骇，却见狐眼族大王子托布雷带着人马从另一边奔驰而来。金童子赶紧下马跪下：“小人，小人参加大王子殿下。”
托布雷应声而至：“金童子，原来你还认得本王子！我还以为一年不见，你都眼瞎了不认人了呢！”
金童子答道：“大王子明鉴，小人惶恐。非小人大胆，是，是二王子殿下想见林熙姑娘一面。”
“林熙姑娘的名讳也是你叫的？老二要是想见人家，就该好好地备份见面礼，诚心诚意请人家去咱们草原上做客。这样喊打喊杀是邀请客人的礼数吗？
金童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托布雷又说：“你知道这位林姑娘是谁吗？她是公主邀请来的好友，公主现在替她管着铭安楼，你不会不知道吗？”
金童子赶紧答道：“小人知道，林，林姑娘确实在临行前把铭安楼托付给了公主。”
托布雷满意地点头：“你知道就好。公主特意来信，嘱托我这个做哥哥一定记得来关照林姑娘和她的人马。你们居然敢来捣乱，是不把本王子和公主放在眼里吗？”
金童子忙磕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就好，还不快滚！”
金童子站起身，一挥手，带着黑衣人迅速退去。
林熙上前，平静行礼：“感谢大王子解围。”
托布雷坐在马上，低下头细细打量林熙：“你这女人，也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把自己的产业交托给了一个外人。你是早就知道了她是本王子的妹妹吧？”
林熙昂首答道：“大王子有此一问，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跟巧云，不，是米若公主，也算是姐妹。我出趟远门，把铭安楼交给了姐妹打理，也是情理之中的。”
“姐妹？”托布雷玩味着这个词。
“正是。”
托布雷深深看了一眼林熙：“你明知她是敌国公主，居然拿她当做姐妹。林熙，你是太傻，还是太精明？”
林熙坦然答道：“对于你们男人来讲，敌对双方的女人自然不可以成为姐妹，免得连累大局。可公主和我之间，不过是性情之交。她虽出身富贵，却难得有一颗真心待人。只要公主不嫌弃，林熙一辈子都是她的姐妹。”
托布雷一笑：“米若从小任性，父王的宠溺疼惜、草原的朝霞落日都留不住她。没想到你的铭安楼不仅让她心甘情愿洗手作羹汤，还让她成了当家人。”他叹了口气，抬头看天：“也罢，就当是我这做哥哥的，成全了她这做妹妹的吧。”
林熙不语。托布雷低下头来盯着林熙白皙的脸庞：“林熙，你还记得跟我之间的婚姻之约吧？”
林熙沉默。托布雷接着说道：“闲影已经过世，我失去了一个兄弟，也很难过。可是，按照我们草原上的规矩，你是完全可以再跟我的。”
林熙答：“可我不是你们草原上的人。”
“那你是准备为闲影守一辈子活寡？”托布雷神情淡淡地说道：“我瞧你，也不像这么迂腐的人。”
林熙不答。托布雷又说：“你不说话，看来不是想守寡，而是心里另外有人了？那也无妨，本王子可以跟他比试比试。”
林熙叹了一口气，瞧瞧天上的一轮月亮，又看看托布雷：“大王子，你刚刚做完一桩大善事，如今还有闲情谈情说爱，我却还有个妹妹等着我去营救，实在没心思跟您谈论风月。”
托布雷立即关切问道：“你上回就说要去救你娘亲和两个妹妹，结果闲影出了事，本王子都没来得及问你，事情究竟结果如何？”
林熙答道：“我娘如今已经在江南，很安全。我两个妹妹，一个流落在北地，另外一个，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可需要本王子帮忙？”
“不需要。妹妹待的地方，不容外人进去，否则妹妹便性命难保。不过，还是多谢大王子一番美意。”
托布雷遗憾地摇摇头：“林熙，你这个女人，太要强，凡事都不肯让别人帮你一把。这是你招人爱的地方，也是令人讨厌的地方。”
林熙一笑：“林熙本来就不怎么招人喜欢，倒不介意再招人讨厌。”
托布雷大笑：“好吧，本王子就不勉强你了。你只要记住，本王子跟你的婚姻之约。”
林熙无奈一笑。托布雷一挥手，勒了一下马头，转身而去。
“你跟他有婚姻之约？”托布雷走后，众人都退出了帐篷，苏陵笑问林熙。
林熙回避了他的眼神：“那是他自认的，我可没承认。”
苏陵平静道：“我瞧着他是认真的。”
林熙一撇嘴：“他当不当真是他的事，我可没当真。”
苏陵突然一笑，转换了话题：“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安排米若接管铭安楼还有这个用处。”
林熙叹气：“我当时并没有想这么多。想是米若把事情告诉了她大哥，她大哥一直愧疚未能照顾好她，自然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苏陵微笑，不答话。林熙一恼，没好气地道：“你倒是怎样？真当我未卜先知，预先安排了米若这步棋替我挡灾？”
苏陵突然伸手抱住了林熙：“熙儿，你不可答应他的求婚。”
林熙闷闷道：“我不会答应任何人的求婚的。”
苏陵一听这话，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林熙。正当此时，阿敏进了来，苏陵自然地松开了林熙。阿敏偷偷一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本正经地递了一封信给苏陵：“公子，那大王子给林姑娘送来了一封信。”
苏陵平静地顺手接过信，递给了林熙。林熙也装作平静地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林熙：
吾妹托付于你，你要善待她，也要珍重自己。
托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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