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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江湖群芳谱 > 第 11 章 冷冰传奇·猎艳(上)
    冷冰传奇·猎艳(上)

    作者:天际驱驰

    (一)流星飞逝遥空碧,如梦如幻

    夜色已经很深了,他们还坐在揽胜峰的青青嫩草上。春风无声地吹拂着他们年轻的脸庞,吹拂着他们温柔如水,激情如火的心。

    “快看!流星!”春风把少女身上那似兰似麝的幽香若有若无地吹入少年鼻端,令少年忍不住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冷冰顺着凌冲的手指看去,天际深处,正缓缓划过一道光芒。

    “冰儿,快对着流星许个愿!”凌冲说着眼望流星就合手许愿。他只想做些事,说些话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抗拒心底那越来越强烈的冲动。

    冷冰轻轻一叹,兴致阑珊地站起身:“我不喜欢流星!要么回来,要么走开!别在天空里招摇过市!”话里仿佛有些意味深长,转身向山下走去:“冲哥,走吧”她的声音那么清脆悦耳,只是带着丝丝寒意。

    繁星仍在闪烁,流星仍在飞逝,春风仍在吹拂……

    他们站在明媚的夜色里,彼此凝望着。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想跟你说……”冷冰几乎与他同时说话。

    “你先说!”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凌冲凝视着冷冰说道:“我要离开一阵,回来就去冷香谷迎娶你。”语气里毫无分离的忧伤和烦苦,他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彩。他的手稳定地握着冷冰的手:“只要给我几天时间。”他仿佛用他强有力的手掌握着自己的未来。

    “几天?”冷冰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疑,抽回了手。她的手指修长而秀丽,指甲并不长,染着淡紫色的凤仙花汁,使这双美玉一般的手,带着一丝引人绮思的诱惑。

    “不会太久,等我!”凌冲的话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虽然分别在即,然而重逢可期。

    “嗯,冲哥,我等你回来。”冷冰的声音里透着些软弱。

    凌冲忽然一把搂住冷冰,香了香她的脸颊,在冷冰反应过来之前,又放开了她,看着冷冰的表情由懵懂变得羞恼,用含羞带嗔的眼光瞪着他时,凌冲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风中传来他的笑语:“冰儿,我喜欢你!在冷香谷等我!”

    冷冰站在歧路上,轻轻自语:“那时,我还在吗?”她一直都想告诉他同样的话:她要离开几天。然而她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她只知道这件事她必须去做。

    冷冰的耳畔似乎还响着潘美的叮咛:“活着回来,我要你活着回来!你随时都可以放弃,一定要活着回来!”

    冷冰看着凌冲的背影渐行渐远,风中还回荡着他充满自信而魅力十足的笑声。

    这笑声,她还能再听见吗?这几天时间,他要做什么事?

    直到凌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苍茫夜色里,冷冰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痴了。

    (二)钓鱼闲步春风中,赏心乐事

    一袭素白的长裙垂曳在地,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山石边半倚着一个女子,肤若凝脂一般的玉手握着一尾钓鱼竿,万缕青丝,斜绾头顶,在脸颊边软软垂下几丝,越显得格外的慵懒娇弱,眉头微皱,似不胜愁,虽然黑纱蒙面,却更加使人忍不住产生翩翩浮想……

    “在下凌冲。”凌冲看见那女子抬眼看向自己,隔着小湖双手抱拳一揖,他想尽快结束他的狩猎,尽早回去娶冷冰。

    “是你?!”女子眼波微横,似怨似嗔,声音里却透着不可掩饰的吃惊。凌冲清楚地看见她手中鱼竿上垂下的鱼线微微颤动了一下。

    凌冲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姑娘贵姓?认得在下?”虽然在指定的地方看见了这个女子,他还想再确定一下。这么美的女子应该是让人爱的,而不是让人杀的。他感觉心头的杀气在渐渐消退,他能对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子狠下辣手?

    那女子垂下眼睑:“潘美。你的猎物,来杀我吧。”

    这样一个娇慵无力的美人,轻启朱唇,莺啼婉转地说:“来杀我吧。”,让凌冲的心震撼莫名。他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杀过女人,但他杀的都是手握刀剑兵刃的江湖人,而不是手握鱼竿悠然垂钓,如同待宰羔羊一般的美人。

    凌冲看见潘美的面纱微微动了动,潘美似乎无声地笑了笑:“不想杀我,就来征服我。”声音十分温柔,没有丝毫诱惑的意思。潘美的剪剪双瞳,盈盈秋波,如梦如烟地注视着凌冲,那双眼里说着一些欲说还休的话。这无声的语言却充满着让人无法抵御的诱惑。

    凌冲轻轻地舒出口气:“可惜,在下无意赢取姑娘的芳心!”他若敢爱上他的猎物,他将一无所有,不名一文!

    黑色面纱下传来潘美的一声轻笑:“你动心了。”语气还是那么平平淡淡。

    凌冲心头微微一凛,感到潘美开始出手进攻了,她用她的美丽、笑语、风姿、眼神来软化瓦解他的斗志和杀气。凌冲明显的感到自己的杀气在削弱消退,当初下定决心,一见猎物,挥掌就拍的念头,在他看见潘美的一瞬间,就被潘美慵懒的娇姿化解于无形。

    “在下已经说过了,在下对姑娘并无非份之想,姑娘为什么不来杀我?”凌冲深吸一口气,开始反击:“莫非姑娘落花有意?”按照猎艳赌局的规则,猎人若是不想获得猎物的芳心,他就必须杀死猎物,不然他就会被猎物杀死。凌冲已经明确表示过他并不想获取潘美的芳心,那么他想在赌局中获胜,唯有杀掉潘美。

    “鱼上钩了。”潘美淡淡地说,玉手稳定地扯动鱼竿。

    能观看美人拉钩的机会不太多,凌冲倒背着手,站在小湖对面欣赏,忘记了他原本是想尽快结束狩猎的。

    那是条大鱼,在鱼线上拚命挣扎。潘美一直斜倚在山石上,并没有站起身,只靠着手腕的力量控制鱼竿,并不急于拉钩,只是慢慢消耗着大鱼的体能。

    凌冲觉得那纤纤素手似乎娇弱无力,有几次凌冲以为潘美把握不住,鱼竿会脱手。凌冲分明感到他的心随着那浮标在他的胸膛里载沉载浮。

    潘美一扯动鱼线,凌冲就暗呼要糟。

    “哎!”大鱼在潘美收线的霎间脱钩而逃——她还是太心急了些。看着大鱼脱钩而逃,她发出了一声惋惜的轻叹。

    “唉!”凌冲也是惋惜的轻轻一叹,一颗心如释重负地落回胸膛。“唔”他蓦地惊觉他似乎就是那条上钩的鱼!“嗨”凌冲暗暗舒了口气:看来潘美的心情并非平静无波,并非无懈可击。

    潘美换了新的鱼饵抛下小湖,继续钓鱼,眼光绝不看向凌冲。

    凌冲沿着湖岸,如同闲庭信步般地慢慢踱向潘美所倚的山石。他倒背着双手,棱角分明的唇边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睛不时地东张西望,偶尔还停下脚步,眯上眼睛,聆听各种山鸟的啼鸣,就好像外出踏青的翩翩少年,享受着自然,感受着春天,观赏着风景。

    轻柔流畅的风慢慢地变得有些迟钝沉重,温暖的春天渐渐透出丝丝寒意,树叶颤抖着飘落……

    杀气!凌冲身上的杀气由淡而浓。

    鞋子踏在嫩草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凌冲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也没有故意加重脚步声,就这么慢慢地,悠闲地走向潘美。

    湖面皱起了涟旖,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钓鱼最忌讳的就是心不静。”凌冲微笑着说。

    潘美垂着眼继续钓鱼,然而湖面的涟旖却越荡越深。她终于放下了鱼竿,斜靠在山石上,仿佛累得精疲力尽。

    凌冲脸上的笑容更盛:他逼得她无法把心思集中在钓鱼上,甚至连钓鱼的样子都无法假装下去,他逼得她不得不放下鱼竿。

    距离潘美几步之遥,凌冲停下脚步对自己的猎物彬彬有礼地再次抱拳一揖:“潘姑娘,请恕在下要无礼冒犯了。”

    “请坐!”猎物同样斯文有礼地回应,只是声音有些冷清。 m.a

    凌冲淡淡笑道:“潘姑娘不必客气。”这话一出口,他就出手了!掌挟劲风拍出一记焰云拳,焰云拳过处,荡起阵阵热浪,仿佛可以把一切都蒸腾起来。

    “你对自己没信心!”潘美就像一块拒绝熔化的冰,说出来的话那样冷,那样硬,又那样锋利!语音犹自袅袅,潘美已经在焰云拳下消失了。

    “这冷冰冰的声音怎么跟冰儿说话的语气那么像?”凌冲心下暗暗疑惑。但他的疑惑一闪而过:冷冰怎么可能成为猎艳赌局的猎物?想到冷冰,凌冲心中一片温馨,他不缺必杀的信心,缺乏的是出手的勇气,他对冷冰的感情成了他唯一的力量。对付江湖人他当然不会手软,但他怎么忍心下手去杀一个跟自己素无瓜葛的美女?面对潘美,他没有杀心,也没有杀机,刚才他好不容易凭着对冷冰的爱意鼓起一些杀气,他要凭着杀气杀掉潘美,他的每一分迟疑都让他的杀气减弱一分,他无法跟潘美对耗下去,他只能尽快出手,趁着他心中爱意正浓,杀气犹盛之时。(.

    “唉!”潘美在凌冲身后发出一声轻叹。凌冲回头看见一袭白衣的潘美在风中摇曳,露在黑纱外的星眸盛着深深的哀愁……

    美!

    令人心颤心动心痛的美!

    先前以为追杀一个美女会是件既香艳又刺激且浪漫的事,凌冲自视甚高,选择了猎艳赌局中最美的女人作为自己的猎物。凌冲现在体会到这个在江湖中传说的赌局是无比残酷的!然而他已经参加了进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退路。他身负使命,也不容退却。

    “千金散尽还复来。”潘美哀伤的眼眸渗出了些如梦如烟的水雾:“钱财没有了还能挣回来……”

    凌冲笑道:“也有很多东西失去了就没办法再找回来。比如感情……比如像你一样值得珍惜的姑娘。”凌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最后一句,但最后这句话却冲口而出。“我已经有一个比你更值得我珍惜的人了。”凌冲补充着这句话时,与其说是说给潘美听,不如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凌冲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他竟要靠着对冷冰的爱来杀一个美女!

    潘美的眼神竟闪过一道亮光,令她的脸在瞬间变得生动明艳,光彩照人。然而潘美的明艳一闪而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更浓的怨愁:“比如:生命。”

    让他亲手毁灭一个如此鲜活如此美丽的生命,凌冲第一次觉得杀人是件很残忍的事。

    潘美轻轻一叹:“也许死亡是种解脱。”

    “解脱?”

    “嗯。”潘美转身走向渐渐幽暗的丛林,天色越来越暗,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个女子仿佛对他毫无防备之心,竟然把她的整个后背暴露在凌冲的攻击之下。凌冲跟在她身后,几次都想一掌拍过去,但又觉得无从下手,更觉得若是就此一掌打死了潘美,未免太胜之不武了。完全忘记了他只是在猎狩,猎手几时对猎物讲过仁义道德?他对潘美的感觉已经越过了猎手与猎物的界线。

    潘美姿态优雅而身影落寞地慢慢穿过丛林,一直走上小山岗,然后慢慢坐在山岗上的青青嫩草上,臻首回顾,一手向凌冲招了招,一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草地:“请坐。”

    凌冲站得远远的:“别忘了,我是来杀你的!”

    “天已经黑了,就不能等天亮了再动手?”潘美的面纱下传来两声似愁似悲的叹息:“就不能让我多活一夜?”话里明显有些怨怼之意。

    凌冲可不敢麻痹大意,说不定又是潘美的缓兵之计,说不定会趁他松懈时给他致命的一击。

    “像朋友那样陪陪我,放心,天亮前我绝不会出手。”潘美的声音凄楚,身影落寞,眼神寂寥,她显然洞悉了凌冲的顾虑。面对这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凌冲不知不觉间放开了心中的戒备,走过去坐在潘美身边。

    “真想有个你这样的朋友!”潘美低低地说。

    “你没有朋友?”

    潘美微微摇头:“猎物不配拥有朋友。”

    “将来你会有朋友的。”

    潘美又是一声轻叹:“猎物永远都是猎物,没有将来,不是被人猎回家去,就是死在猎场上。”

    凌冲并不是软心肠的人,他的心却随着潘美的叹息而颤动:“你为什么要做猎物?”像潘美这样的女子,不管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何至于沦落为被人追杀捕捉的猎物?

    “命运。”潘美看向遥空,声音变得迷朦:“所有猎物都是几岁时被猎艳赌局买来的小女孩,经过十多年的残酷训练才能成为供侠少们追捕的猎物。一百多个小女孩中能成为猎物的只有一两个,其它的全都死在各种各样的训练中,没有第二条路。”

    凌冲大为惊讶,万万想不到这个看来香艳无比的猎艳赌局背后竟然如此血腥!“如果不适合做猎物,可以把她们转卖掉,为什么一定要训练到死?”

    “你心肠真好!”潘美笑了笑:“如果有第二条路,谁还会拚命把自己练成最好的猎物?要生存就得努力让自己成为出色的猎物!”潘美又轻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嘲讽:“如果我们不够出色,就会让爷赔得倾家荡产。我们拚了性命,只是为他挣钱而已。”

    “爷是谁?”

    “这个猎艳赌局的主人,也是所有猎物的主人!”

    “他叫什么名字?”

    “爷。”

    “我是问,这位大爷叫什么名字。”

    “一个字:爷。他就叫爷,这就是他的名字。”

    凌冲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想不到有人叫如此古怪的名字。然而通过这一个字,凌冲已经可以领略到赌局主人强硬的性格,霸道的行事,简捷的作风。所有人见了他,都得管他叫爷,给人一种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感觉。凌冲不由得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你见过他吗?”虽然他参加了猎艳,但他并没见过赌局主人。

    “见过七次。”

    “哦?他是怎样一个人?”

    潘美幽幽道:“如果你杀了我,就能看见爷,也能得到跟你产业同等数目的钱财每次狩猎结束时,他会现身一次,了断输赢。”如果凌冲死了,他的产业同时也归属于猎艳赌局。在这个赌局中,输赢的是钱财产业,猎手与猎物间的较量是生死。

    “你不愿意提起他?”

    潘美不语,来个默认。

    天色渐渐黑尽,星星一颗接一颗闪现,越来越明亮璀璨。

    潘美掏出些干粮递给凌冲。凌冲本以为会很快结束狩猎,根本没准备干粮,此刻早就感到饿了,但他没有去接潘美的干粮:“我饿着就是。”如果明天饿了一宿的凌冲跟吃饱了的潘美过招,潘美的胜算就可以增大一些,但潘美却放弃了这优势,递上了食物。也许只是这么一点点的优势就能让他们间的胜负逆转,凌冲不想占这个便宜。

    “现在,我们是朋友。”潘美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却让凌冲感动莫明!潘美是如此的看重他们间短暂的交往,哪怕只有一夜,哪怕明天他们将成生死对手!

    凌冲接过干粮,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潘美并没有摘下面纱,只是把干粮掰碎了在面纱下送进嘴去,她的动作很轻缓优美,指甲被染成淡淡的紫色,使素美的手显得非常淡雅。

    凌冲很想看看潘美的绝世容颜,但他没有说,他也害怕着,害怕看见了潘美的容颜后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她。对潘美了解得越深,就被她越深地吸引着。

    凌冲不知不觉地暗暗轻叹,带着些惋惜:杀死潘美后,他肯定会揭开面纱;但他未能在潘美活色生香时一睹芳容,不免让他感到遗憾。那一叹里也带着些许解脱的意思:如果他看了潘美的绝世容颜,他是否还有勇气对潘美挥拳?不看也许还能让他少些怜惜之情,出掌之际就不会有太多的迟疑。

    凌冲忽然把嘴凑到潘美耳边,悄声道:“这里不止我们两个人!”夜深人静,凌冲听到远处有人走动的声音。

    潘美淡淡道:“猎场很大,还有些别的人。”凌冲知道这个用于狩猎美人的猎场足足占据了四五座小山头,确是够大的,可以让猎手或猎物尽情发挥自己的武功和智慧。

    “是些什么人?”

    “关注着狩猎进程的人。他们远远的注视着我们,把我们的情况随时报告给爷。不过,你放心,不管我们做什么,不管我们谁杀了谁,他们只是看着,绝不会出手干预。”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快看,流星!”潘美忽然抬手指向遥远的星空。

    凌冲顺着潘美的手指看去,天际深处,正缓缓划过一道光芒:“要么回来,要么走开!别在天空里招摇过市!”凌冲说完了才想起这本是冷冰说过的话,他竟然不假加思索地就说了出来。

    潘美幽幽道:“猎物就像流星,在天空中一划而过,在最灿烂最美丽最明亮时消逝。不可能拥有永恒。我也不喜欢流星,可我注定只是流星,唉”

    凌冲无言,他只知道流星是美丽的,可以用来许愿,却从来没想过流星的悲哀。他情不自禁地同情潘美,不由自主地替潘美着想:“为什么不想法子逃出猎艳赌局?”

    潘美迷茫地“嗯”了一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因为我愿意笨!”

    “冷吗?”夜已深,寒气渐渐弥漫上小山丘,凌冲看见潘美双肩抱膝,瑟缩着身子,便站起身来:“我去生堆火。”

    跳跃的火苗轻快地舞动着,照见潘美的脸明灭闪烁,平添了些许活力。

    孤馆寒窗风更雨,欲语语还休。

    错把春心付东流,知己独难求。

    风雨摧花花何苦,天涯荡孤舟。

    花自飘零水自流,谁伴我,沉与浮。

    歌声缠绵悱恻,凄楚哀婉。潘美动情地唱完这首小曲儿,眼角泪光隐隐。凌冲猜想,潘美心中或许有些不愿被人知道的隐衷。

    在火堆的薰烤下,潘美身上散发出一股似兰似麝的幽香,若有若无地钻入凌冲的鼻端。这香气好熟悉,似乎在哪里曾嗅过。然而凌冲并没有多想,他已经在这温馨的幽香中禁不住意乱情迷了。

    “冲哥,我等你回来!”

    冷冰!凌冲忽然记起他曾在冷冰身上闻到过这种香味。凌冲的头脑顿时清醒,连忙端正心意,强摄心神,挪了挪身子,与潘美拉开了些距离。

    “夜深了,你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杀我。”

    “你不睡吗?”凌冲可不想占尽便宜,潘美看来简直有些在找死:“嗯,你不睡我也不睡,陪你。”

    “那就一起睡吧。”潘美睡下时,轻轻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看星星。”

    他们就这样隔着火堆,睡在春天的嫩草上。他们彼此关心着对方,却是为了让对方养足精神,好在第二天杀自己。

    夜静静的,火堆渐渐熄灭了。时光在飞逝,寒气透重衣。起雾了,薄薄的水烟笼着山坡,凝结出晶莹剔透的露珠。

    “天快亮了。”潘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坐起身来,睫毛上闪着盈盈的珠光,分不清是露珠还是泪珠。

    清艳。

    当第一缕晨曦洒落大地时,也洒落死亡,谁说早晨就一定充满希望?

    他们肩并着肩,静静地看着阳光冲破云层照在他们身上。潘美黯然一叹:“天亮了。凌爷,最后问一句:昨晚可曾对我动过心?是不是越来越觉得难以对我出手了?”

    凌冲只觉得心头一寒:潘美的招数臻于无形,已不限于拳脚功夫,他竟然又中了潘美的招。

    就在凌冲刚想发作时,潘美一翻身,优美地飘下了小山丘,脚不点地如仙子凌风一般地飞进山下的丛林里,显示出她第一猎物的不凡身手,冷冷的晨风中传来她冷冷清清的声音:“来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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