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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不死鉴 > 第89章 知不知晓碰也不得2
    五大长老神情郁闷地从风行小筑中出,随后悻悻然离去。

    倒挂抱月亭的吾名看得真切,小筑中应还有莫听长老才是,看得出来,这几大长老中也就莫听的心是向着大祭师的,这会儿必定有重要的事交代,才迟迟不出。

    这时,拾泽匆匆忙忙进院来,不料却与离开的莫听撞个正着,他惶急避开,十分惧怕的模样,而莫听见拾泽的目光也颇为不善,山河想起那夜去传习馆时,拾泽也极不情愿进去,不知此二人有何过节,正寻思着要找个时机好好问问时,朝天歌就出来了。

    拾泽迎上去先是对他一通检查,而后三两句话就将朝天歌带离了别院。

    山河心中有疑,顾不得许多,就让吾名尾随而去了。

    一路奔波,两人到了屏风寨,山河从未到过此寨,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便是庆生。

    “原来庆生住在此地……”山河了然,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这个寨子住的大部分是训蛮人,而此次的开山挖石,当以屏风寨与石谷寨的工匠为主,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那群老顽固是在变着法子削弱大祭师的实力。

    从他的左膀右臂开始,训蛮人与巡司就首当其冲遭了难。这次突发事件,想必也在长老们的意料之外,本是“为难”却变成了“灾难”,把局部的矛盾扩大到了整个鹿无,这也是长老们不愿意见到的。

    更想不到的是,此类疫毒发作甚快,一夜之间竟死了大半工匠,弄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长老们声望骤降,他们不得已来找朝天歌商量对策,避重就轻地将此事件归咎为天灾,并承诺若大祭师能力挽危局,则任凭处置,看上去是后退了一步,实则是将朝天歌推了出来。

    这是对朝天歌的莫大考验,好则众心归附,坏则退位让贤。这些权力的拉锯不过是表面,谁知他内心怎般感受。

    而山河更担心的,还不是这些。

    庆生与屏风寨寨主将朝天歌匆忙引入内室,拾泽则留在院中,一小童及膝高,骑着竹马绕着他打转。

    拾泽无心同小童嬉闹,甚至觉得小童这般缠着他着实心烦,于是喝了那小童一声:“你走开!”

    岂料小童竟哗哗哭了起来,“哭什么哭,又没有人欺负你!”拾泽又吼了他一句。

    山河默默心疼了一下那小童,暗道:“这位大哥哥可没有外表好亲近哦。”

    庆生出来,抱起哭泣的小童,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哭了起来啦?”

    “呜哇~哥哥、欺负我,呜哇~”小童哭哭啼啼道。

    拾泽听来不爽,火气更盛:“我何时欺负你了?!”

    庆生拍拍小童的背,安抚道:“哥哥没有欺负你啊,乖~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大祭师在里面给大哥哥看病呢,不能吵到他们哦。”

    “哥哥~吼我~”小童抽抽搭搭地指着怒目圆瞪的拾泽,庆生顺着小童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人都没有,顿时心中惊异万分,面上故作镇定道:“我们去别处玩哈。”说着就将小童抱离了院子。

    吾名寻了个空荡溜进了屋内,避在一个角落偷看着。

    只见朝天歌与寨主立在榻前,听着医师分析病情,目光却不离榻上的庆明。

    “体热发汗,内有伏毒,大祭师,训蛮大人这是中了疫毒的病状啊。”医师声音沙哑沉重,发白胡子一捋,无奈摇头。

    庆明慌地要起身来,被朝天歌一把按了回去。

    “大、大祭师……”他深感不安。

    朝天歌道:“没我的命令不许下来,好生躺着。”他转问一旁的寨主,“寨中有几人情况如他这般?”

    寨主垂首,哆嗦道:“发、发现的就有……五、五人。”

    “可有互通往来?”

    “不敢……”

    “把他们的名单报上来,并密切关注他们的情况。”

    寨主怯怯应答着,庆明的脸涨得红,咬着牙道:“庆明……让大祭师牵挂了,实在……”他要说什么,医师却道:“大人切莫激动,这疫毒厉害得很,它能控制人的情绪,病人情绪波动愈大,病情就恶化得愈快。”

    庆明道:“我……死不足惜!”

    “朝天歌带出来的人都这么硬气的吗?”山河无声一叹。

    “医师的意思是,染病之人并非只有三日时限,而要看病人的情绪?”朝天歌抓住了重点。(.

    医师点了点头,却道:“有此现象,医师们也是怀疑,可平头百姓一旦染了病,情绪就没几个能控制得住的。”

    朝天歌道:“医师所言,可否先开安神静心的药,平复一下病人的情绪。”

    “老夫正有此意,劳烦大祭师搭把手。”医师起身来,给朝天歌让了位。

    庆明目光灼灼地看着朝天歌,随即就被他扶坐起来。

    门外忽有巡司来报,言石谷寨那边医师紧急传讯,需要大祭师即刻前往。

    寨主擦了擦汗,朝天歌目光一敛,庆明道:“大祭师不要管我了……”话未说完,医师三针就朝着他脖子扎下,他一瞬昏睡过去了。

    吾名一愣:这果然挺干脆。

    医师有些歉意道:“老夫无奈,暂且先让他睡会儿,再给他开药吧。”

    “大祭师,我阿哥他……”庆生进来了,急切问道。

    吾名听着一愣,这才知庆生的哥哥原来是训蛮人。

    “好生照顾他,你阿哥会没事的。”朝天歌语罢出门赶往石谷寨。

    就在他出门那瞬,吾名一把钻到他袖子里头,敲了敲他的手,示意“带上我”。

    朝天歌一早知道它跟了上来,却无暇顾及,脚步不停却反手抓稳了吾名,稳稳藏在袖中。

    吾名在他手背上写下三个字:别担心。

    朝天歌手指微动回应了:好。

    吾名又一笔一划缓缓写下:我在。

    朝天歌回应:知道。

    山河心中微暖,默默警告自己别在此时起什么心思。

    几人应是乘风而去,吾名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响,不多时就到了石谷寨了。

    朝光与医师们立即迎上前来,院中一家老小全都扑通跪地,嘴里不住喊着:“大祭师,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什么情况?”朝天歌挽袖于后。

    一名医师紧张道:“大祭师,疫毒出、出现了、人传人……”

    朝天歌与吾名同时一骇,朝光嘴唇泛白,道:“大祭师,舍妹也染了病,她……和名单上的人接触了……”

    “难道是朝夕姑娘?”山河心下微惊。

    “不是说禁止往来吗?!”朝天歌着急的语气中透着愠怒。

    朝光紧咬着牙,不作解释,老者一听颤抖地跪到跟前来,不敢拉朝天歌的衣角,就磕起头来。

    朝天歌一把将他拉起,道:“你做什么?”

    老者慌不择言:“大祭师,夕儿不是、她并非有意,而是、而是大家都怕被传染,那些病了的人,他们没人照顾,夕儿她、她是好心啊……”

    “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朝天歌看了忧心忡忡的朝光一眼,问三位战战兢兢的医师,“是通过接触传染吗?”

    其中一名稍微年长点的忙道:“只要接触带疫毒尸体或碰到了他们的血,就会被传染。”

    朝天歌蓦地一怔,山河感受到了,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还有其他途径么?”

    “暂无发现。”

    “查得出来从接触到发作隔了多久吗?”

    “呃,目前来看,最快是三日。”

    朝天歌对朝光道:“立即进行排查,对所有接触过的人进行隔离观察,另外,妥善处理尸体。”

    朝光一抱拳:“得令。”正准备离去时,朝天歌道:“朝光……会没事的。”

    朝光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

    跟随着朝天歌去了一个尸体集中处理的地方,吾名差点没恶心得现出原形来。

    这是一处荒坟地,宵皇墓庐建好后,此处能迁走的坟基本都迁过去了,余下的就是些空坟,天色渐暗,枯木枝头寒鸦凄凄鸣叫,积雪地上架起了柴,用于集体焚烧尸体。

    吾名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腐烂尸臭味,和当日在坍塌之地发现兽毛时的味道一样,酸酸臭臭的,难怪那些处理尸体的人都裹得严严实实,但在大祭师面前,这些人都不敢将厌恶膈应的神色表现得过于明显,只是五官皱成一堆,在大祭师看不到的角落彼此眼神互通,寻找共鸣罢了。

    抬过来的尸体是首批发现中毒的,但因不确定传染性,这些尸体都被亲眷或入殓师梳洗过,又因天气寒冷,尸体尚未腐烂,除了有些暗紫鼓胀之外,并无其他迹象。

    也正因如此,第二批抬过来的尸体就是替他们梳洗的人,但彼时已知能人传人,是以这批尸体并无经过任何梳洗,可明显看到他们七窍流脓血的可怕模样,隐隐发散着一股腥臭酸味。

    朝天歌为他们办了个简单的祭礼,最后那把火还是他亲自点燃的,之后便是长长的静默,望着冉冉升空的烟火,潜心为这些无辜死难者们默祷。

    山河静静看着,心情异常沉重。

    跟着朝天歌来回两个寨子跑的吾名,着实感同身受,也不禁悲从中来,这大祭师当得真不容易。饶是及时采取措施防止了传染,但已传染的人,眼下也并无对症之药,只能强行用针进行暂缓处理,争取更多时日给医师们商量对策抑或研制新药。

    “朝天歌,那是什么兽尸携带的疫毒,既然是深埋地底多年,那从前的宵皇人是否也见识过此类疫毒,若是都经历过,那么如何处理应对,理应有相关的记载才是。”

    山河一语点醒了朝天歌,于是乎,传习馆这段时日就只开放给医师们寻找医药典籍,所有撰司都打辅助。

    而朝天歌自从寨子回来,就一头扎进祈楼的古籍房中,在浩如烟海的古书卷籍中寻找治病良方,可谓大海捞针,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眠不休地翻查着。

    而一直似块膏药般贴着朝天歌的拾泽,也被他支去帮朝光的忙了。

    山河看着心疼,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怎么不让阿泽也一起找呢?”

    朝天歌没有回应,山河不由心想,或许此处有拾泽不能见的东西,既是如此,吾名也就闭嘴了,专心陪朝天歌翻找医书。

    其实在古籍房中,所有类目都已分好,要找医书典籍也快,只是要从十几箱的书卷中找到相应的记载,那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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