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铺天盖地是他和楚归航吻照，就是在戈壁滩上那个冲动的吻。楚归航拿出手机，重新下载了微博，热搜头条是他和韩烟树的名字，后面还有一个爆字。他点开了照片放大看了看，手指悬在屏幕上，久久没有落下。他知道风暖阳会有动作，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他记得以前贾伟跟他说过，娱记很少报道同性恋情，因为借口太多。像他和韩烟树这次的高清照就是一个大锤。
韩烟树刚把手机还给徐然，大卫导演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徐然你先陪着他，我出去一会儿。”说完韩烟树走了出去。
“航哥，需要压一压吗？要不我自爆一个恋情出来，我有记者老朋友。”徐然试探地问道。
楚归航靠在轮椅上，看着窗外，今晚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他不喜欢南方的雨，连绵不断，让人心情莫名低落。
“不用，你先回去，有事我叫你，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楚归航闭上了眼睛。
“航哥，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徐然走上前去抱了抱楚归航。
“有你这样单方面宣布的么，行了，知道了，去吧。”
徐然转身出去，悄悄关上了门。
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都没看接了起来。
“哪呢？”乔行处问道。
“在组里，哥，你不用管，我能处理好。”楚归航答道。
“你处理好个屁！”乔行处鲜少爆粗口。
“哥，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楚归航挂了电话，右手压在眼睛上，半晌出了门。
房间里烟雾弥漫，桌角的烟灰缸烟头堆成小山，大卫导演叹了口气，“烟树，这件事情在国外算不得什么，一个恋情而已。但是在你们国家，可能不同。这部电影绝不会在国内上映，继续用你们两个，对我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可是对你和小航……”
韩烟树抽了一口指尖夹着的烟，缓缓道：“大卫，你觉得还有第二个人比小航更适合这个角色吗？”
大卫摇摇头，楚归航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总能让他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他相信冥冥之中，他觉得楚归航就是为了这个角色而生的人。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至于对我们两个的影响，那是以后的事情。”韩烟树说完把手上剩下的半根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大卫导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
风暖阳半靠在沙发上，身边是散不开的消炎喷雾混杂这烟草的味道。楚归航坐在轮椅上，等着男人的回答。
“没想到这么快你就会想通，所以说，年轻不一定不知深浅。”风暖阳举起桌上的红酒朝楚归航一举，轻轻抿了一口。
半晌，楚归航嗤笑道：“我想风老师您误会了，我来是想问问韩落的联系方式。”
风暖阳的笑凝在嘴角，“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多说无益。只不过，以后你想接戏，恐怕很难。这是韩落的联系方式。”
楚归航推着轮椅接过纸条，都说字如其人，风暖阳则相反，字一看就是学过书法的，大气磅礴，可这个人仿若淬了黄蜂尾上针的毒一般。
“谢谢，风老师。”楚归航掩下不快，抬头看着风暖阳的眼睛说道。
风暖阳摆了摆手，“小航，你要是改了主意可要告诉我，及时止损。”
转过身的楚归航冷着脸离开。
关门声和酒杯碎裂声同时响起，风暖阳脸上已经阴云密布，可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的笑比三月的春风还暖。~
“老师，学弟的那件事……”
雨后的小镇，是处弥漫着清香，原来是镇子上的花开了，白色多层的小花挂满了整个小镇的每一条街道。
还是拍菜市场那场戏，韩烟树在门外深吸了几口气，看了看手上的纸条，大步走了进去。镜头从韩烟树的那双布鞋开始。
放在电影里面不到三秒的时间，大卫却很认真，就是这样不到三秒的镜头重来了十来条。第十二条大卫才点头过。
周闻之从鱼摊旁路过，屠宰的鱼鳞甩在他脸上，他不喜荤腥，从兜里掏出灰色的手帕擦了擦脸，随后将手帕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继续往前走着，胃里越来越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卖菜的两边全是卖肉的。
今天是当地的一个祭祀节，听镇上的人说所有原地居民都要去宗祠里祭祀，所以今天卖肉的生意格外火热。
他低头也不问价，一股脑把篮子塞满。他想早点付钱走人，偏偏摊主称到一半说肚子疼，无奈他只能在一边等着。
远处几个少年叼着烟头站在菜市场的门口，周闻之知道那是惯犯，小偷，因为他已经丢过很多次钱包了。索幸后来他学乖了，钱包里只放二百块钱。
镜头里乐城饰演的肖唯一和身旁的少年没有什么不同，手里熟练地转着一把细长的不锈钢钩子，那是他最重要的作案工具，靠近前段的位置磨得锃亮。
这个时候原本在周闻之家门外的车驰默被一群半大孩子推到了菜市场门口，为了拍摄，菜市场门口做成了斜坡，轮椅过来的时候速度很快，还伴着一堆孩子的哄笑声。
就是楚归航飞奔过来的这个镜头大卫一直不满意，所以今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捏了一把汗。
大卫站在监视器后，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楚归航饰演的车驰默的头微微抬起，框入镜头的只有一双墨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惊慌，甚至怪异地出现一点笑意，这笑看似温暖却让人背后一凉。那种类似于解脱的怪异感让人毛骨悚然。
周闻之一抬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但看到这样一双眼睛，突然在意起来，这让想到失去双手的师傅，这眼神一模一样。他没法不在意，脚下一动，周闻之伸手拦住撞过来的轮椅。
车驰默眼神一暗，心里怪他多管闲事。电影的前半段，车驰默一句台词都没有，只有后半段和哥哥矛盾爆发的时候才开始有台词。
“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你哥哥又去做家访了？”买菜的大叔从厕所回来问道。
车驰默点了点头。
“喏，这些菜拿回去，替我谢谢你哥，我们家小孙子最近懂事了不少。”大叔说着装了一袋菜挂在车驰默的轮椅后面。
周闻之能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并不开心，可一抬头却露出一双乖巧的眼睛，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觉。
大叔终于把菜称完，周闻之想了想，手搭在车驰默的轮椅上，“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车驰默低下头，镜头几乎是怼着他的脸拍摄的，车驰默暗骂这个人多事，眼神里满满的不耐烦。
所有人都等着大卫导演那声卡，因为下一个镜头是外景。虽然有A组和B组，可大卫却要面面俱到，惹得B组导演很不开心，自己的专业受到质疑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卡。”
所与人如听到圣音一般，齐齐松了口气。
化妆师上来给两人补妆，心里想着今天肯定能早点收工，楚归航和韩烟树的对手戏竟然一遍过，这在吹毛求疵的大卫这里简直太罕见。
B组导演的脸色不太好，因为大卫也坐在他身边。他本来觉得，韩烟树和楚归航从菜市场里撩开门帘出来的那个镜头已经很好，可大卫却不满意，执意重来。
“干脆一个组得了！”B组站起来抱怨道。
身旁的工作人员左看看又看看谁都不敢得罪。
大卫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气的，他惯看不明白别人的脸色，自然不知道给人三分薄面是何意思。
为了这个铁钩的动作，乐城把手腕都练肿了。和变魔术很像，靠的是手速。
其实原本B组导演的意思是后期处理加速就可以了，毕竟镜头捕捉帧数有限。可大卫的想法和他相反，真实拍摄。
乐城拍了八条才勉强通过，手腕越来越疼，拍摄结束，徐然走了过去。
“你工作人员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临时助理？”徐然把手里的喷雾递了过去，乐城也没客气，接过去喷了几下。
“等我结工资的时候，把他那份给你。”乐城道。
“算了，那点钱我还看不上，你不如请我去吃一顿。”徐然撞了撞乐城的肩膀。
乐城从来没接过戏份少又分散的本子，这会儿突然闲下来也不知道该去哪便点头答应。
俩人换好衣服，直奔镇上唯一一家能吃火锅和烧烤的店。
店面不大，连个像样的单间都没有，俩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桌的菜。
“你悠着点，大卫导演说让你不能再胖了，上镜太丑。”乐城涮了两片羊肉道。
徐然一脸不在乎，“没事，我吃不胖，最近馋肉馋得厉害，这算不算‘戒断’反应？”
翟震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邻街一桌上的两个人，心里有股莫名的火。他的腿不受控制地走了进去。
乐城刚好去拿调料，看到翟震的时候手一抖，蘸碟差点丢了。
“翟总？”
翟震点了点头，“徐然在里面？”
“嗯，翟总吃饭了没有，坐下来一起？”乐城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翟震竟然点头，脱下西服外套朝里面走了过去。
“翟，翟总！”徐然呛了半口肉在嗓子眼里，眼角润出眼泪，喝了半杯饮料才压下去。
“给我调个蘸碟去，知道我口味吧？”
徐然摇头，翟震心里火气更大。
“不要芝麻酱，干碟。”翟震剜了他一眼道。
“哦，好，好的。”
“他怎么来了？”徐然不解地问乐城。
“这我哪知道，你哥，你怎么跟见了猫似的。”乐城无语到。
“是老虎，这又不是我亲哥，即便是我亲哥，你看他那架势，好像是来带我这个叛徒回门处置的样，我看他我?N瑟。”乐城手上没了准，根本不记得刚才翟震说的是什么。
所以当翟震看到满满的芝麻酱蘸料和各种耗油辣椒油的时候，非常想把蘸碟扣在徐然的脑袋上。可乐城在场，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埋下头硬撑。当看到徐然飞快解决掉一碟蘸料的时候，果断把自己的递了过去。
“我去调一碗。”说完离开了座位。
“卧槽，乐城，今天晚上你跟我睡吧。”
翟震转身拿手机的功夫听了到了这句，差点没吐出血来，这是要把他气死的节奏！
“我还是觉得刚才你调的好。”翟震说完坐下，端回自己的蘸碟。
徐然一愣，心想这位可真善变，他给乐城一个眼色，本来乐城不想理他，可一想到刚才的消炎喷雾心软地跟了上去。
座位上剩下翟震一人，他差点把筷子折断，心想，今天晚上要把徐然大卸几块才能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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