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摘掉眼镜，不自在道：“看剧本呢。”
乔芸走到近旁拿起桌上的话剧剧本看了几页，“这戏台词上学那会儿就能倒背如流了，说个开头自然而然就能接下去，你还看什么，我看你就是真担心儿子。”
“谁担心他！我这是温故知新，同样的剧本，看一遍和一千遍那能是一样的感受？你也是演员，这点你比谁都清楚。”楚河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是真担心儿子，想儿子了。
“得，那你就接着看，我去门口接儿子。”乔芸看了眼手机，往门外走。
楚河坐在沙发上没动，直到听到关门声，才像小偷似的趴在窗户垫脚往外瞅。乔芸看着地上的影子不知说什么好。
楚归航一进大门先看的是趴在窗户的爸爸，“这老头。”
“妈。”楚归航走过去抱了抱母亲。
乔芸眼睛有点红，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儿子了，孩子又长高不少，也瘦了不少。
“电线杆儿似的，赶紧进去，外面冷。”
乔芸像小时候牵着楚归航一样拉着他往前走。楚归航把老妈推进屋里，眼睛笑成一条线，“车里还有东西，我先拿进来。”
“真是长大了，回自己家都知道买东西了。”乔芸欣慰地说道。
楚归航从车里把一箱小人书抱出来，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把给老妈买的衣服也拿了进来，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老妈喜欢哪个品牌，只是看着好看就都买了。
“肯定又是他哥给的钱，他还上学呢，哪来的钱。”楚河坐在沙发上盯着一地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给他的，他越看越眼红，越想越生气。
“这话酸的，小航也是客串过电视剧的人，虽说就几分钟，可南谯那老头向来出手阔绰，这一地的东西也花不了多少钱。怎么就非得是行处给的？”
“哼，那车总该不是他买的吧，多大头的导演能给他那么多的片酬，现在十八线的都不一定给的那么多。”楚河道。
“得，要你说，他的钱还来路不正了。我生的儿子我知道什么样，总不至于去偷去抢去骗去交易，他买的东西，我都喜欢。”
“嘴角都快飞到耳朵后了，能不喜欢吗，你看看，这一地的东西，有哪一样是我的？”
“哎呦，还真是，谁让你当初撵他走呢，还把人家的卡给冻了。我要是小航，我也不给你买。”
“你们母子俩一个样儿。”楚河虽然生气，可也没上楼躲书房，楚归航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趟，他就偷瞄了多少眼，比以前黑了，也结实不少，看着像个大人了。
楚归航终于把后备箱的东西都倒腾出来，脱掉外套喝了一口老爸泡好的热茶，“爸，这箱是给你的。”
“什么东西，好歹你妈的还有包装，到我这就一个破纸壳箱子？”
楚归航啧了一声，“你要是需要，我现在就上楼拿条红丝带给你绑个蝴蝶结。”
“你看看！你看看！刚回家就和我呛。”楚河看着乔芸生气道。
乔芸乐得看俩人拌嘴，谁也不帮。
“我去给儿子煮饺子去。”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楚归航喝了第三杯茶才开口，“你要是不要我可放我屋里了，别后悔啊。”
“你把箱子给我放下！送出来的东西怎么老想着往回要！滚蛋！”楚河拿起身旁的抱枕丢向儿子。
“得，给您！”楚归航直接把手里的箱子放在老爸的腿上，压的楚河动弹不得，一边骂儿子，一边心里高兴得不知怎么好。
看见楚归航进了厨房，楚河才把箱子放在一边，悄悄打开，看到封面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喊出来，这套小人书太难收集全套了，这小子到底是从哪淘弄的？他抱着箱子进了书房，从抽屉里拿出白色的手套，一本本小心翼翼地翻阅着，一时看入了迷。
“箱子里什么啊？”乔芸一边包着饺子，一边问。
“就是一些书。妈，你直接煮速冻的多省事，现包多麻烦。”楚归航也洗手帮忙。
乔芸惊讶又心里酸酸的，“饺子都会包了，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没有，享福了。”楚归航心想，一开始就有人伺候。
“我也就会擀皮。”
乔芸笑着说，“擀皮都会，包饺子还在话下？”
楚归航心想还真不会，他都不知道以前不会做什么饭的韩烟树什么时候学的，人长得好看也就不说什么了，饺子也包得比别人的好看，韩烟树包的饺子褶一边三个。
娘俩在厨房里说了半天的话，楚河下来的时候楚归航刚把饺子端上桌。
“皮是儿子擀的，你不尝几个？”乔芸吃了一个便放下筷子，晚上吃太多不容易消化。
楚河坐在餐桌的对面，越看越觉得这母子俩是为了气他。
楚归航吃得正香，自然没接收到老爸要给个台阶的信息。
“说到底，不还是你包的。”楚河吃了一个，总觉得今天的饺子皮特别好吃，又连着吃了四五个才放下筷子。
“你，在外面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楚河说的话，像楚归航没夹住的饺子，溅了他一身的山西老陈醋。
“怎么你还学别人，过年是想要催婚还是怎么着？”
乔芸接过话茬怕儿子不自在，本来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这事。其实也不是他们两个不接受，这种事情演艺圈里太多了，他们知道的都是乱来的，一心一意和真情实感的如翎毛麟角少之又少。他们怕儿子胡来，到老没个像样的人陪在身旁。
“为啥这么问？”楚归航擦了擦嘴，靠在餐椅上问道。
楚河指了指停在外面的通用别克。
“朋友的，我要是真谈了，你是不是现在就把我赶出去？”楚归航根本就没打算现在说，他的情况和他哥不一样。
“照片呢，我看看。”楚河觉得儿子这种事情改变不了，但是他也不可能完全接受，心里别扭，总觉得这么多年的儿子算是白养了，都是别人的。
楚归航没想到老爸不按常规出牌，“啥照片，说有你还真就信了。哪能谁都跟我这种似的，哪有那么多可遇之人。”
“什么叫你这种，你这种又不是病，怎么啦？谁说你啦？”楚河有点生气。
“让我缓缓，爸，你这变化不是一般的大，你不会像电视里的父亲似的，把我骗回家，锁到屋子里关起来，最后再给我找个什么精神疾病治疗中心，进行戒断治疗吧？”楚归航搓了搓胳膊。
“滚上楼睡觉去，等会儿我就把你门和窗户都给你封上。”楚河骂道。
楚归航一溜烟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连灰都没有，他打开灯找了半天的模型不太确定徐然喜欢哪个就发了个照片过去。
徐然两分钟之后把视频打了过来，背景画面乱糟糟的。
“航哥！你太客气了，都是送给我的吗？”徐然两眼放光。
“想得真多，挑一个。”楚归航翻了个白眼。
“左边第二个吧，还是右边第四个，要不就中间那个……”
“再墨迹一个都没有。”楚归航觉得跟徐然说三分钟的话都是他的极限了，他最受不得就是徐然这种选择困难症。看徐然难以抉择的样子，他指着最右边的那个，“就这个，过两天给你带去。”
“这就是你男朋友？”楚河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他敲了半天的门，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才走进来的，本来想开口提醒，结果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决定先看看，这一看他有点不满意，对面的小孩竟然是乐城，儿子的眼光也太差了，怎么就看长相，上一个也是，除了一张脸，其他的一塌糊涂，根本就不是一起过日子的人。~
“哎？谁说话？”乐城也吓了一跳，楚归航家里竟然知道他的情况？
楚归航挂了视频，“进来怎么不敲门呢。”
“你没听见不代表我没敲，我问你，这就是你的新男朋友？”楚河脸又沉了下来。
“不是，你别看个男的就是我男朋友，合着我和女人在一起就安全是吗？这我朋友，你别乱说，人家还是演员。”
“真不是？”楚河又问。
“爱信不信，您干啥？”楚归航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道。
“没什么，喏，过年的压岁钱，我和你妈给你的。”楚河说。
“这么薄？不会是卡吧？”楚归航晃了晃手里的红包问。
“不要还我。”
“要，谁说不要的，谢谢爸妈。”楚归航道。
楚河转过身嘴角也咧到了耳朵后，儿子好像也变了不少，比以前活泼，比以前话多，比以前更招人烦了。
有了前车之鉴，楚归航把门锁好，才把韩烟树的视频打过去。
“你今天视频有点频繁，有什么事儿这么开心？”那边的韩烟树已经躺下，只开了床头灯。
楚归航晃了晃手里的卡。
“家里人给的？看来你和你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水火不容。”韩烟树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你的小人书的功劳，没想到今天我爸脾气出奇地好。老头还爱面子，别扭死了。”楚归航道。
“喜欢就好。你有没有什么对我说的？”韩烟树低声问道。
喜不喜欢，想不想这种话，楚归航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开口就说的年纪，他现在对着韩烟树完全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我脸皮薄。”楚归航道。
“我想你，很想。我脸皮厚。”韩烟树说完不算，冲着镜头亲了一口。
楚归航觉得韩烟树的吻已透过手机屏幕爬到了他脸上、脖子上和身上。他像偷饮了仙家酒的小狐狸，晕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误闯了桃花林。
“这就不好意思了，以后要做更不好意的事情你可怎么办啊。”韩烟树叹了口气，他从第一次见楚归航就不认为那是一个害羞的，一个在许愿树下就偷亲的人，怎么能是脸皮薄的人，为什么一到他这就变了呢。
楚归航慌乱之中挂断了电话，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韩烟树面前如此慌乱，纯情得像矿泉水。他之前和董柏寒在一起的时候也抱过亲过，不是什么纯情小男生，该懂的他都懂，他想了一个晚上，得出一个结论：韩烟树的本性的的确确是名副其实的色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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