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没有没听到任何风声的时候，聂导的《素察莫尔的凌晨三点半》低调开机。开机仪式在一片戈壁滩上举行的，高香冒着滚滚浓烟，红布桌上的供果不到半个小时全是土。
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因为包括韩烟树在内，剧组的工作人员手上的剧本全部销毁了，可见聂导对于这次拍摄的态度。聂导对工作人员说，一个字都不能泄露，一句台词都不能传出去，要给观众最强的观感体验。w~
电影没有定妆海报，没有故事简介，媒体来了，觉得报道了一篇寂寞，似乎除了电影名和参演演员，她们能写的就是当地宣传委的发言，以及几张领导的剪彩图片了。
但粉丝一眼就从模糊的图片上看到自家的爱豆，韩烟树和风暖阳还有乐城以及徐然，这可是强强联合，导演牛逼，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请到一起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乐城还有徐然是没有片酬的，他俩那部分片酬全都给了韩烟树，甚至风暖阳的片酬都没有韩烟树一半高。这件事当事人是绝对不会出去说的，自然也没有人知道真相。
开机的第一天就是七级大风，聂导骂了句娘，说高香买的是假的，供果不新鲜，神明不佑。
楚归航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又看了眼聂导手上的佛珠。他不知道聂导是不是真的信佛，还是给自己找个骂娘的借口。
剧组里紧张兮兮的，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着楚归航，楚归航知道，因为聂导说，先拍他的戏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戏份，聂导说肯定在开学前把他的戏份拍完，不耽误他上课。可对于乐城却说，不着急，大概是乐城请了很长时间的假的缘故吧，徐然在这个剧组里的人缘是最好的，虽然演技渣，可人不渣，剧组里的所有人都喜欢徐然这样懂事的小孩。
楚归航已经很久没同韩烟树说话了，自从进组，韩烟树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俩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也没有说一句话。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电影的第一幕是在漆黑的隔壁滩上拍，聂导在等，等天上最圆的那轮圆月。不懂拍摄的楚归航不明白，可拍过戏的演员都知道，天上那点月亮没什么用。不同于白天的日光，拍夜景，特别是月光，无论是电影胶片还是电视摄像机同人眼的灵敏度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必须通过蓝色人造光来制造修长而清晰的人影来模仿有月光的夜晚，这完全可以通过后期达到这种效果，他们都不明白，聂导为何执意如此。
一连三天都是阴天，聂导坐不住了，买了好几箱的酒，大家喝的醉醺醺的，没想到后半夜，乌云终于散去，月亮一点点露了出来。聂导像一个狂徒，一手拎着酒瓶，一手指着天上的月亮大喊。又像一个蛰伏在人群之中的狼人，月圆之夜点燃了聂导心底那把火。
“开工！开工！快快快！”
聂导笑得像一个孩子，所有人都没有看时间，聂导的团队刚才喝的酒好像融入了血液，让他们兴奋起来。楚归航在这些人的身上，似乎看到了狼性。他不明白，为什么醉成那样的人还能稳得住机器，还能有那么清晰的思路。
第一个是大远景镜头，从天边的那轮圆月开始，缓缓俯拍整个戈壁滩，夹杂沙土的风在耳旁呼啸。
一个狭长的人影进入镜头，像一条孤狼奔向天边的月亮。就是这样一个镜头，楚归航一开始的时候就被喊卡。
聂导没有告诉他原因，而是一遍又一遍的拍，拍到地三十遍的时候，楚归航先崩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笨，就一个简简单单奔跑的镜头他都拍不好，他甚至连腿都迈不开了，因为他忘了该怎么跑，就像写一个平时你最熟悉的字，越写越怀疑。
今天本来没有韩烟树的戏，可他说熟悉熟悉片场，聂导也没拦他，他就跟了过来。
“聂导，我去抽根烟。”韩烟树站起来往边上走。
“尝尝我这个，特解愁。”聂导丢过一根烟和一个在当地食杂店花两块钱买的打火机。
韩烟树把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烟都快绝版了，也就这地界有人卖，他背着风，打了几次才把烟点着，又把打火机扔了回去。
楚归航蹲在岩漠后面，两只手在地上捏着沙子。
韩烟树也跟着蹲了过去，楚归航侧过头，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失落，“看我笑话么？”
“没，我解个手。”韩烟树道。
“蹲着尿吗？”楚归航双腿盘坐在地上，额头上浸着冷汗。
韩烟树站起来，嘴角叼着烟，解开腰带。
楚归航蹭地从地上窜起来，“真不讲究！”
韩烟树把腰带扣好，弹了弹烟灰，重新坐在楚归航的身边，没有再说话，呛人的烟味让楚归航的心里好受了很多。他突然也想尝尝烟味，可韩烟树不给。
烟总有抽完的时候，楚归航用余光瞥着韩烟树手里的烟，越来越短，在烧到烟屁股的最后一秒钟，他靠了过去。
“为什么推荐我？我既不是专业的演员，又没演过什么戏。你让我演，这不是潜规则吗？”楚归航实在想不通，其实他想问的也不是这句话，但嘴比脑袋快，他先问了出来。
闻言，韩烟树笑道：“小孩，你知道什么是潜规则吗你就说潜规则。”
“这有啥不知道的，不就是存续期恋爱有求必应么，我有啥不知道的。”
“那我潜规则你了吗？”韩烟树伸出手，抬起楚归航的下巴问。
楚归航的脸皮到底是没有韩烟树厚，先红了脸，“我让你潜你还真潜啊。”
“为什么不，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的角色，我为什么推荐你。”
韩烟树一点点靠近，彼此的呼吸交叠，楚归航悄无声息地往后撤，哪成想腰后的那点余地都被韩烟树占去。从侧面看，他整个人像被抱在韩烟树的怀里。其实俩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
“我没打算为艺术献身。”楚归航推开韩烟树坐直，双耳通红。
韩烟树把烟掐灭，将烟屁股揣进兜里，“你要不演，我跟聂导说换人。”
“你敢。”楚归航猛地回头，差点撞到韩烟树的鼻子。
“你是说我不敢说，还是说我不敢潜规则别人，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年纪那么多的头衔，所有的最佳男主大奖都是我的，还拿了几个影帝。你真当我是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你怎么那么天真。”韩烟树也站了起来，留给楚归航一个后脑勺，踱步往回走。
韩烟树的身旁掠过一个阴影，这个阴影停在了他的面前，随后嘴上一痛。
楚归航手足无措，“反，反正，你那啥我了。”
韩烟树有些哭笑不得，他只是想逗逗小孩，不想让他那么紧张而已，现在骑虎难下的倒成了自己，他真怕晚上回去小孩跑他房间外面问他睡不睡，这事，楚归航对他是绝对能干得出来的。
“这就算？这也算？”韩烟树问。
“算！我说算就算！我又不是小猫小狗随便让人亲的！”他说完转身欲走，被韩烟树拉住。
“那可不行，在我的定义里这不叫被潜，这叫欠，这次才是潜……”
聂导啧了一声，扬起手喊着，“过！”又撞了撞身边的韩烟树，“小韩，你又给小孩说戏了？”
毕竟看过全部剧本的人只有韩烟树一人而已。
“您高看我，我觉悟低，献身了。”韩烟树说不出来的惆怅。
“滚蛋，嘴里没个正经，以前你可不是开这种玩笑的人。怎么，三年多不见，放浪形骸原形毕露啦。”聂导满意地看着回放，他的眼光不会错，以后的楚归航绝对是另一个韩烟树。
一个晚上只拍了三个镜头，一个大远景空镜，一个楚归航的大特写，还有一个近景楚归航狂奔的镜头。
拍摄结束楚归航的腿都是抖的，因为收工的实在太‘早’，徐然和乐城挺不住早回去了，风暖阳则一开始就没过来，听说是录综艺了，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在聂导这里只要不耽误他的进程，演员爱怎么样怎么样，他懒得管。
楚归航没有助理，只能自己强打着精神往车上走，没有什么人，韩烟树也没避讳，直接让楚归航上了他的车。一进车里，楚归航就现了原形，“我腿好疼，马拉松都没这么累。原来拍电影的进度这么慢啊。”
“聂导不过是让你适应适应，三个镜头你就喊累，过几天的强度你还能坚持下来吗。”韩烟树没有开车，而是把楚归航的座椅放倒。
“你干啥！”楚归航手肘着椅子往后挪了挪。
“潜规则。”
这话说完楚归航开始不好意思了，还有之前的那个吻，他觉得当时的自己绝对是鬼迷心窍才能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他推开韩烟树，遮住脸，怪不好意思的，“你别提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少见的楚归航撒娇，韩烟树也不忍心再逗他。
“脸皮薄就少干坏事，以后少拿我练嘴。”
楚归航更加不好意思了，衣服一罩，单手扯出脖子上的链子，双手合十的吊坠上全是汗。韩烟树转了转手上的佛珠，转完又把珠子套在楚归航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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