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眼睛缓缓睁开，醉得不轻，可眼神晴明，“趁我醉酒，跟我表白么？”
“明知道我要表白还不赶紧闭眼装糊涂。”顾凉韩背对着韩烟树，手上还握着半瓶红酒。
韩烟树一颗颗解开扣子，从胸口到脖子蒙上了一层淡粉色。粉得像南京博物馆里陈列的芙蓉石蟠螭耳盖炉。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点了根烟，白色的烟雾从半空中升腾扩散，韩烟树的思绪也跟着缥缈起来。
“这么精彩的时刻，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表吧。”韩烟树继续抽着烟。
顾凉韩站起来，手上的半瓶酒歪倒在纯白色的地毯上。
床上凹下去一块，韩烟树没有动，顾凉韩平躺在韩烟树的身边，满嘴酒气，“众生与万物皆过客，唯你，我愿驻足长留，一千年是你，一万年也是你。”
韩烟树撇嘴一笑，“《不愿沉醉的夜晚，不愿醒来的黎明》里面的台词，这么多年，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后悔啦？”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顾凉韩的眼角滑落到被单上，他歪着头看向韩烟树，“我后悔，我后悔打得太轻，还能让他演戏。”
床头放着一张照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站在金黄色的银杏林里，笑得一脸灿烂，那笑声似有穿透里一般，银铃般的从顾凉韩的左耳到右耳，久久徘徊不去。
“别说我，你最近不觉得自己对楚归航的关注多得不正常吗？”韩烟树手上的烟灰存了长长的一段他没有弹。
“屁，那是因为我自己吗？那是因为你我才问他的。”
“我了解你，顾凉韩，你是不是对我们家小孩有意思？”韩烟树手上的烟灰掉到顾凉韩的脸上，身边的人蹭地坐了起来，把烟灰从脖颈上弄掉，着急忙慌往洗手间跑。
“你才多大就手抖！”
韩烟树也就是逗逗顾凉韩，这人向来都不喜欢男人，性向一直很稳定，他不觉得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让顾凉韩突变。即便有，也不会是楚归航。
“走啦。”顾凉韩敲了敲门。
浴室里的顾凉韩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饭桌上贾伟那个小傻子反反复复念叨楚归航的原因，他跟中了魔咒似的，耳边也都是这三个字。
“我一个直男，开什么玩笑。”
被一堆记者堵在车上的三个人，各有各的心里活动。
乐城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徐然，眼神若是能判刑的话，徐然这辈子都出不了狱。
“不是我，我没有！”徐然也很无辜，他就发了条动态，不至于吧。
“徐然，你是白痴吗？是白痴的话你就自己出去应付那些记者！”
今天晚上的乐城是愤怒升级版，什么佛系顶流，根本不存在。
俩人在一旁吵得楚归航头疼，就在乐城要把徐然丢下车，徐然紧抱着楚归航不放的时候，楚归航左手拎起乐城，右手甩掉徐然，从座椅中间迈了过去。
“你们俩现在要么闭嘴，要么给我下车！”
后座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齐齐闭嘴，因为楚归航已经把车开了出去，而且角度刁钻，骑着马路牙子一个漂亮的漂移转弯消失在路口，徒留目瞪口呆的记者定在原地，吸着一口汽车尾气。
“牛逼啊！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徐然兴奋地啪啪拍着乐城的大腿，他突然想起了那句相声，“太刺激了~”
向来循规蹈矩的乐城是第一次感受到飙车的速度，心口像是装了战鼓似的响个不停。
徐然的话比刚才还密还多，楚归航一句话都没接，没法接。车开到了韩烟树家门口，他下了车，再回头的时候，没想到看到了徐然，看着正常的乐城也跟了过来。
“你们俩干啥？”
“大神，现在凌晨两点五十分整，你觉得就这木头疙瘩能送我回去还是我能叫到车？”徐然努了努嘴，乐城侧过身不看他，就算是带这人回去，他也选择放在车轱辘底下。
“可是，这里也不是我家，我说了不算。”楚归航指了指房子。
“都是借口，你有钥匙，我都看见了。”徐然别的不行，眼神特别好用。
楚归航根本不想解释，这个时间他也不好给韩烟树打电话，“我先说好，这不是我家，你不许乱动乱问乱打听。”
徐然倒头如蒜，跟着楚归航往里走。
“你跟来干什么？”徐然推了一把乐城，合着他废了半天口舌，这人在这擎等着现成的呢。
“晚上我视力不好，开不了车，没戴眼镜。”乐城半真半假的说着。
走在前面的楚归航真拿这俩无语，不过和徐然比起来，乐城要靠谱得多，再说今天晚上乐城跟他说了不少，他也不好拒绝。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他带着两只羊进了屋。
拧开门的时候，徐然刚要开口，楚归航一个眼神过去，徐然捂上了嘴，乐城脱了鞋，换上楚归航给的一次性拖鞋站在一旁等着楚归航带路。
暗黑的客厅里，一声尖叫，徐然抱住楚归航的腰，说话自带颤音，“鬼，鬼，鬼啊！”
他这是去冒险岛后遗症，就是自己放了个屁都得害怕。
乐城镇定得多，抬腿踹在徐然的屁股上，真够丢人的。
“我去，要被你吓死。”楚归航伸手打开客厅的灯。
身边多了两吸气声，一手一个，胳膊被掐得生疼，楚归航的胳膊疼得哆嗦。
徐然和乐城相视泯恩仇，动作出奇地一致，“前，前辈。韩，韩老师。”
似乎觉得前面一个称呼不妥当，俩人又齐齐换了一个。这下倒是把身边的楚归航吓了一跳，要不是被俩人扯着他早跳到沙发边上了。
韩烟树已经醒酒，眯着眼睛朝门口看了一眼，摆了摆手，本该过来的楚归航没动，两边的乐城和徐然走了过去，同手同脚的顺拐。
韩烟树朝俩人点了点头，继续招手。
“你使唤唤狗呢。”说完楚归航也没动，把钥匙放在储物盒里，慢悠悠换上拖鞋才走过去。
徐然：……
乐城：……
俩人又对视一眼，想要从对方眼里找到另外一个可能答案。
“他俩非要跟过来。”
这仨都是贾伟带的艺人，楚归航觉得这三人应该不会尴尬到哪去，准备上楼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归航睡得迷迷糊糊，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抬脚一踹，被韩烟树拉住脚腕，整个人往下出溜一节。
徐然和乐城躺在一个床上睡不着，躺在一个床上对俩人来说别提多膈应人，可现在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住在韩烟树家的床上！见到了大神的真人！(.
万年不发动态的乐城终于在凌晨的时候发了一条，没想到竟然跟徐然同步了，俩人发的竟然还是一样的内容。
“看到了天堂。”
粉丝已经炸了，一波接着一波，若不是俩人平时没有互动，粉丝差点以为这俩要官宣的节奏，不过这时间点卡的也太死了，天选之子吗？
“我今天可喝了不少酒，小心我酒后乱性。”楚归航撑起脚往上挪了挪。
“给我留个地方，往那边点。那我也告诉你，我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你也小心点，别被我揍了。”韩烟树的嘴里一点酒味都没有，身上倒是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冷香。
楚归航喜欢韩烟树的熏香，以前他闻不惯香味，没想到现在倒是上了瘾。
“你家又不是只有两个房间。”
“只有这俩收拾了，你今天怎么跟他俩在一起？”韩烟树把睡衣的扣子解了几颗问道。
“可别说了，一言难尽。困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困死我了。”
说完这句话，楚归航就直接睡了过去，他实在是太困了，说是睡过去的倒不如说是昏过去得更确切。
韩烟树也是头昏眼花得很，对面俩孩子像是给他做专访。他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汗。
早上开会前贾伟给谁打都打不通，俩人的助理也找不到人，电话不通，消息不回。
今天总裁的脸色也不好，汇报的人战战兢兢。被留下的贾伟更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徐然，和乐城呢？”翟震本就喜怒不行于色，年少老成，贾伟一个大他很多的人也跟着害怕。
“昨天我忘跟他俩说了，这不俩人有几天假期么，我就给放出去了。”贾伟说完耳朵都红了，在老板面前撒谎他是第一次，敢在老板面前说谎，他是第一个。
翟震还是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不过手上的钢笔尖已经劈开两半。
“给我看好徐然，让他少惹事，去吧。”翟震闭上了眼睛，听见关门声，手里的笔被他摔在了地上。越来越没有规矩，看来是他给的教训轻了，还能让徐然有出去乱玩的钱。
贾伟看到热搜的时候刚从翟震的办公室出来，徐然开会迟到不来记错日子他一点都不奇怪，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乐城怎么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最开始还以为这孩子出了什么事情，后来才知道，合着昨天晚上出去被记者堵了，还一堵一个准儿，他一翻徐然的微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徐然这货是记者安插在他们身边的卧底！可是这俩人为什么能凑在一起吃饭？
所以刚才总裁是知道他撒谎？他是嫌自己的命长了么，贾伟摸了摸脖子，好险。这俩祖宗！
找了一圈也没个人影，一个把自己艺人丢了的经纪人贾伟算是一个，而且还有前科在身，他真怕这俩再给他来一个什么神秘消失。
敲开韩烟树的门，自从韩烟树回来，贾伟就差天天来报道了。
“黑眼圈这么重？好歹咱也是艺人，靠脸吃饭，回头我给你带一箱面膜过来，合作方送的，徐然那孩子也用不上，胶原蛋白脸。”
贾伟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从鞋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换上，一边抱怨，“你说你洁癖成性吧你有时候又挺邋遢，说你不修边幅吧，你还比谁都干净的不是地方。下次我送你一台鞋模机吧，多省事。”
韩烟树靠在柜子边上，揉了揉脑袋，“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贾伟：……
他转身进了厨房，看到厨房里的两个人，他有些恍惚，关上厨房的门，他又打开了一次，并非幻觉。
“他俩怎么在这里！”
韩烟树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别看，别问，我不知道，你问楼上睡觉的那个去。”
这要是别人肯定不会上楼，可这人是贾伟啊，贾伟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还真上楼去敲门了。
站在楼下的三个人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齐齐打了个冷颤，楚归航的起床气也太大了。
徐然胆子又小了不少，后背上的那脚更疼了，“乐城，你说，楚归航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不正常吧？”他指了指脑袋。
乐城瞪了他一眼，“说别人之前，最好把体检报告拿出来看看。”
徐然想了半天都不明白乐城什么意思，关报告什么事？
韩烟树浑身不自在，屋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他希望贾伟赶紧把这俩人带走，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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