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抽抽搭搭看着狱卒手中的鞭子,忍不住哽咽道:“他说,让我跟卢公子回去,然后还告诉我,如果大人问的话,就说上月初跟到了他身边。”
“那你可知有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
蓉蓉连连点头,生怕说的慢了,那鞭子就落到了自己身上:“知道,我知道!”
简直是意外之喜,卢俊义更加急切了:“那你知道那女人被仇子戚藏到哪里了?”
“这……奴家实在不知。”蓉蓉立刻激动的哭道:“大人,大人,蓉蓉什么都说了,你放过蓉蓉吧!”
卢俊义冲一旁的狱卒又摆摆手,示意把蓉蓉关了下去。转头后,他笑出一脸褶子:“仇子戚,听到没有,蓉蓉已经招了。你糊弄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仇子戚眯眼笑着用手指指了一下嘴巴,示意卢俊义。
卢俊义饶是见过多少泼皮,都不禁嘴角一抽。没好气道:“本官问你,你尽管回话。”
仇子戚这才出声:“听到了,不知道。”
原本审讯室里气氛冷森的让人头皮发麻,可遇到个仇子戚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之人,自然一点不受影响。该笑时笑,不该笑时笑的更灿烂明艳了。
卢俊义被这笑容闪花了眼,险些以为自己身处南风馆,赏着美人笑。
回神后,卢俊义有些恼怒,不由分说就对仇子戚道:“你笑什么笑!再笑,本官让你待会儿笑不出来!”
仇子戚听话的收敛笑容。
他眸眼有些异域的深邃,笑时自带一阵桃花雨,不笑时又显得深沉凌厉,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短短抬眸一瞬,居然吓出了卢俊义一身冷汗。他下意识抬起袖子擦汗,再看过去时,仇子戚已垂下眼帘,无比乖顺。
卢俊义下意识松了口气。
方才那一瞬间感受到排山倒海般的杀气,他居然以为遇上了厉鬼索命。
果然是看错了,不就是一个小倌么,哪来的这种凌厉杀气!
为了给自己壮胆,卢俊义又用力拍响了惊堂木,严声道:“你若不招,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这些东西可准备好了。”
仇子戚随意看了一眼,微微摇头叹气道:“大人净挑一些子戚不知的问题,叫子戚如何回答?不如大人换个问题?”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卢俊义黑下脸,喊道:“来人,给我绑起来!”
......
韩宁来时,仇子戚正卧在床榻上懒懒眯眸小憩。
锁链哗啦啦响动,将他惊醒。
他起身,用胳膊撑住,一头墨发柔顺的从背后滑落遮住了半张面容。有些惊讶,但很快又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韩宁踏入牢房之中,微微皱眉,打开折扇在面前扇了扇,“戚戚,盖这被褥也不怕脏?”
“我冷呀。”仇子戚回答的理所当然。
韩宁噎了一下,走到他面上蹲下来,挑起仇子戚遮住面容的长发,视线触及到面上那道细微的血痕后一晃神。
“怎么伤到脸了?”
仇子戚终于感到无趣了,抬手用指腹蹭过一道鲜血,嗓音慵懒道:“卢俊义那个蠢货,问个话都颠三倒四。问的又尽是些我不知道的,他恼了,我也听的烦了。”丝毫没有自己反省的意识。
韩宁捉住他的手腕,趁着幽暗的光才看清。仇子戚爱穿红衣,所以他方才没注意到仇子戚居然一身伤。
他特地找了一处伤口用力按下去,哼道:“疼不疼?”
“不疼。”仇子戚任由他按,勾着唇道:“我早就用银针封了感识了。”
他是不疼。就这点伤,连上次内力紊乱时的一半疼痛都没有。不过,这爱胡来的任性劲儿还是一点不变!
韩宁白他一眼,好好的优雅贵公子被他气的没一点风度。
仇子戚抽回手,拍了他的手背一下,突然感兴趣道:“你花了多少银子进来的?”
韩宁不意外他会猜到,说到这儿有些肉痛道:“百两银子。”
难得,钻到钱眼里的人还舍得花上百两银子来见他。仇子戚一时感到惊奇。
不过,韩宁看不出来仇子戚的想法,只觉得这妖孽笑得邪门。他没好气的从怀里摸出一张信。
仇子戚接过信,不先拆开而是先好奇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不会翻那堆书。”
他走前,交给韩宁看管的书中其实夹了一封信,注明了如果他一旦被收押,就将信寄出去。韩宁能来这里,分明说明已同他二师兄对上头了。
听到仇子戚这话,韩宁又白他一眼。
“你家小丫头看到的。她说你早交代过她一旦你出事,让她立刻去我那儿取你的东西,然后即刻启程青州。谁知收你那些小本子时,小丫头紧张的一个手抖,就抖出来一封信。”
仇子戚忍不住按额头笑。
韩宁看到他笑就一阵无语:“你连你家小丫头的反应都算计进去了?这哪儿来的恶趣味!”
仇子戚笑意更浓了,“嘘。别告诉她。”
韩宁给他气笑了,用折扇敲着手心,等他拆信。
那信上几个字显得粗犷又飞扬:阿朝亲启。
拆开,薄薄一页纸上写了不少字。牢房里的光线还是有些暗的。仇子戚看时有些费力。
看清上面的字后,仇子戚将信撕得粉碎。对上韩宁的视线后,他含笑道:“准备妥当了。”
“当真?”
仇子戚不回了,交代道:“抽时间联系沈宴初与承安王,一个月后郢城见。”
“好。”韩宁已准备转身了。想了想,拍了一下仇子戚的肩,“那,戚戚,我们青州见。”
“青州见。”仇子戚捏住了碎纸片,抬头缓缓笑了。
……
那里一番平静,然而敬安王府却又是另外一副场景。
“宋乾!!”
虞嵘捏着李百胜来的信质问道:“是你交代他们不要告诉我子戚被大理寺之人抓了?!!”
宋乾想瞒住虞嵘,可当一个人再怎么千防万防,总会百密一疏。他没料到虞嵘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仇子戚入狱的消息。
“你冷静一点!别冲动!”他硬着头皮劝道。
“好。”虞嵘松了紧紧抓住宋乾的手,突然笑了,“我冷静。”
就在宋乾诧异之际,虞嵘大笑着突然将手边的瓷器举起来,然后狠狠砸到了地上。瓷器顿时碎了一地,飞溅起来。
宋乾吸了一口气,对上虞嵘那双通红的眼睛,竟一时张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哈哈哈哈哈哈!”虞嵘陡然大笑着,凤眸眼底却冷漠万分,“宋乾,这就是你说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吗?”
宋乾没出声。
虞嵘喘了口气,又抬手指着门外暴喝道:“他要是死了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众所周知,进大理寺者十有九死,剩下之人就算活着,也生不如死。
虞嵘实在想不出仇子戚要遭受多少苦,也不知道仇子戚是生是死。一想到那个妖孽浑身伤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揪心。
过了一会儿,他颤抖着唇问道:“他何时进去的?”
宋乾迟疑了片刻才道:“……前日。”
两日了……足够很多事情发生了……
虞嵘有些颓废,靠在门旁垂下头。
他这样子看的宋乾一阵心惊。宋乾试探道:“……微之,你为何,会对一个倌妓如此上心?”
虞嵘险些就脱口而出,那是因为爷喜欢他。不过,宋乾试探的这句话却让他心中一个激灵。不能说。否则,依照宋乾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满眼复杂的看着宋乾,终于道:“他是爷的救命恩人,爷答应过他要护他一辈子。”
虞嵘这人有多重承诺,多在意义气,宋乾不是不知。只是,此事的确难办。
先不说虞嵘的身份。就论安国公的势力。进了大理寺还想活着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与其费尽心思救人,不如打点一下,让仇子戚好受些。
可虞嵘却突然道:“我要见他。”
“不可!!”宋乾想都不想就道。
可虞嵘这会是铁了心了,声音斩钉截铁,甚至带了些威严:“爷要见他一面。”
“……好吧……”总归是心有愧疚,宋乾终究退让了。
买通狱卒去探监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对不对?
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初狱中那个沉静又落魄的少女,有些挫败的仰起头,眸子有了微微湿润。
阿夕啊……
......
狱中,
卢俊义板着脸叫人开了锁,又赶人离开。等四下无人了,这才满脸堆笑的走向仇子戚。
“美人~白天你是在勾引本官吧。”
幽暗的墙角床榻以上,有妖孽以手撑头,眸光勾人,脸上一道血色更添几分妖色。一身火红色衣衫被鞭子划的有些破碎,却格外动人心魄。
他歪了歪头头想了想,勾唇笑的肆意:“你说的对。”
卢俊义一听,兴奋的呼吸声都急促不少。他笑的有几分猥琐,朝仇子戚走来:“美人啊,只要你让本官满意了,你要什么本官就给你什么!”
“当真?”仇子戚懒懒坐起身来。
“自然!”卢俊义想都不想就说道,却忽略了那句话潜在的威胁。
仇子戚感到愉悦,对着卢俊义勾了勾手指,神色几分趣味,“你过来。”
卢俊义大喜过望,以为是美人盛情邀请。连忙扑了过去,与此同时,仇子戚抬起手“啪”的一声照着卢俊义那张脸扇了过去。
卢俊义震惊了,随后去压制仇子戚的手腕,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你这下贱玩意儿敢打我?!老子要你好看!”
……
很久之后,卢俊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角落里不知生死之人。他眼中的光陡然凌厉起来,随后眼皮搭下来,露出了一种浑浊的光。
“来人!”他转头,语气气急败坏起来,“快把他给本官拖到审讯室去!居然敢扇老子!”
狱卒一看,他们大人脸上明晃晃一道红手印,很明显就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他又瞅了瞅角落里那个身影。
不看还好,一看倒吸一口气。
大人也太狠了吧,居然把那美人折腾成这般模样!若不是那胸膛还有起伏,他都要以为这人要死了。
“拖下去!你还在等什么!”卢俊义声音更大了。
“哦,哦。”狱卒连忙进去拖人,这一拖,狱卒咂了咂嘴。怎么生的这么重?让他拖着都有些吃力。不容他多想,又来了一个狱卒帮他拖人。两人一起把仇子戚拖到审讯室时,把他绑了起来。
卢俊义踱着步子,走在那些刑具旁边,突然拿起一只三角烙铁,笑了,“不是自恃美貌吗?把他脸给我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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