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
她看着他的脸发愣,听到他声音，目光停在他的嘴唇上，看着他的嘴唇动着。
男生紧张到喉结上下滚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你希望我怎么说？”程舒曼目光轻轻抬起，看着男生清澈的眸子。这么近的距离看他，她发现他眼角附近有一粒痣，很小,就一圆点,像是黑色中性笔点上去一样。她看着他,因为视线过于专注认真，他被她看得忍不住眨眼。她还发现他额头有疤，联想到三年前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她下意识就认为他可能过得不好,或许她三年前离开后,那几千块并不能帮助他多少忙。
“我……我没希望你怎么样,只希望你不会因此生气,或者避开我。”他勇敢地对上她的眼睛，看着她，说：“你回北京,我还以为你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再也不来了。”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又好像过得很快。天色越来越暗,街上的霓虹灯越来越炫目。她作恶的心思也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不见人,光躲着了？”她轻轻笑着,笑声扫在他耳膜里,惹得他心发酸发痒，泛着他说不清楚的情愫。他听到她这么说就放下心了，“那……那我还能跟着你吗？”
杨卓一直说她的心是死的，换一种说法简直就是性=冷淡，无论是生理还是感情都是冷的，即便是亲热，他都感觉不到她的热情，他总说她压根就不爱他。现在想想，尤其是想到厉泓青涩紧张又认真的亲吻，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冷淡，至少她有感觉。w~
现在，男生用这样充满期待的语气问能不能跟着她？她要怎么回答？
利用他？
还是……
她回答不出来，只是笑笑，捋起耳边的头发，露出耳朵，转身，双手放在身后。“你跟得上就跟吧。”
厉泓笑了。
邵晨靠在门后边看着他们，想到徐琳，不知怎么的，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徐琳培养的人居然也有这么一面，不知道徐琳知不知道？
程舒曼走几步路，厉泓就跟着走。
三年前，他就是这样跟着她，跟着走进了酒店，跟着躺上了她的床，跟着她的手指和亲吻第一次知道了性这个东西……
现在，他又能跟着她了。
程舒曼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指着前面，说：“我要去吃饭，你也去吗？”
厉泓点头，摸了摸肚子，“我从中午就开始饿了。”
她漫不经心地问：“那边工作很忙？”
“忙着装修。”
“你在那儿做什么？”
“不知道。”说到这个，厉泓就很烦恼，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那边做什么，到底是做琳姐的帮手还是做杂工？还是真的就像琳姐说的那样在那边负责香水酒吧？调制香水？还有就是，他那天看到的那个女人，看到她那样无助的眼神……他不知道怎么说。
程舒曼步子慢了下来，厉泓不知不觉地走在她身侧。她看着他的侧脸，问：“工作不顺利？”
“还好。”
他的情绪明显没有方才向她告白那样高涨了。
“我大学毕业后找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我还记了，前前后后我被十六家公司拒绝过。”
他看着她说，忍不住问：“很累吧？”
“那时候我都想放弃找工作了，我爸说养着我，可我不行，我有想做的事情，无论要花多少时间我都要去做。”她转过脸看他，说到最后声音变重。
他们已经走过了路口，顺着街道转弯。前面有洒水车正慢慢行驶过来，洒水车的音乐打断了他们的视线。他拉着她往绿化带边上走，车子快要过来时，他站在外面，侧过身子，站直，双腿稍稍合并，尽量护着她，不让她的腿被水喷到。
搁在她以前遇到的男人当中，厉泓或许不是最出色的，但他应该是最体贴的，也是笑得最明朗的。
她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车子缓缓开走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腿全湿了，她只是鞋子稍稍沾了点水，还好。他抬起头，冲她得意的笑。
她别过脸，看着前面的路。
长得乖，笑得好看，还是单眼皮的男生，完全就像吴敏娜说的那样嘛。太奶了，奶到她想摸摸他。她克制着自己，说：“我们走吧。”
突然的，她回头看他。她想起在高铁上看的书，克制其实比放纵更接近美，可人克制过了头，就是悲剧了。她看着男生。
“怎么了？”
她说：“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
她走近他。他大约有一米八四的个子，纵然她一米七，也要稍稍抬着眼睛看着他。
“说实话，我现在挺想吻你的。”她看着他红红的嘴唇。他火这么旺的嘛？嘴唇红的完全比得上她用的口红了。
厉泓被她突然的直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问：“这是你想到的一句话？”
“不是。”
厉泓哽了一声。
“要不要吻吻看？现在。”
这条街行人很多。他抬起视线四处看了一圈，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有些……兴奋。他问：“可以吗？这么多人……”
“你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他犹豫着。
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轻轻哼了声，转身往前走。“算了。”
厉泓觉得自己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锤了一击。他拉住她胳膊，迫使她转过身，然后吻她，吻技还是青涩的，只不过这次少了紧张了。青涩的吻技只维持了十几秒。
她抹了下湿润的嘴唇，看着他。
有行人往这边看。
厉泓头一次觉得不在乎别人看法原来这么爽的，这真的是放纵。
她看着厉泓的表情，好像自己真的做成了一件坏事，还拉着他做了坏事。这种感觉在烧着她，烧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转身不去看他，“我饿了，快点走吧。”
厉泓捂着嘴，使劲地按住自己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他跟上程舒曼，看着她的发尾扫着后脖颈，偶尔他会看她的耳垂上晃动的耳坠。
他心想，她真好看。无论怎么看都好看，即便她现在笑起来时有鱼尾纹，即便她的苹果肌没有三年前那么圆润，即便她的皮肤上有晒斑，即便怎样都好，他都觉得她比三年前肤白似雪的时候更好看。
他们来到一家粥馆。
程舒曼翻开菜单，说：“你要吃什么，你直接点，我请客。”
厉泓没翻菜单，直接对服务员说：“一碗南瓜粥，大碗的。”
程舒曼抬起眼看他，“就这一样？”
“嗯。”
她合上菜单，放在一边，对服务员说：“我也来一碗南瓜粥，大碗的，还有一小盘的腌制蔬菜，最好是酸的。”
“你喜欢酸味？”厉泓问。
“嗯。”
厉泓默默记下。
他的小心思，她都看透了，没别的想法，只是有些意外，意外他的认真。
“黄颜色的水果我几乎都喜欢吃，除了梨子。”
厉泓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低头又抬头，看到她看着自己笑，他别过脸，说：“我没问啊。”
“你不是想知道吗？”
“我没……”
“早餐的话，喜欢油条泡粥吃，最讨厌吃鱼，因为鱼刺太多，唔……”她想了想，“我不怎么挑食，除了吃起来比较麻烦的。”
厉泓看着她说，默默记下的同时也高兴着。
服务员端着盘子过来了，两大碗的南瓜粥和腌制蔬菜放在桌上。
她拿起勺子，看着他，指着盘子的菜，“吃这个吗？”
他很少吃腌制蔬菜，被她这么一问倒想吃了。他用勺子挖了一点放到自己碗里，吃了一小口，“有点酸啊。”
“不是说了吗？我喜欢酸。”
……
肚子填饱了，要说的话也多了。
晚上八点的街道人还是很多，路过广场，阿姨们在那儿跳广场舞。她好新鲜，拉着他过去看看，找了一处没人坐的阶梯，准备坐下来时，他拉住她，说：“地上脏。”说着话的同时，他从裤兜里摸出深色手帕铺在阶梯上。“可以坐了。”
她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手帕，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习惯哪来的？”
“你教我的。”他拉着她坐下，顺势的自然而然他拉着她的手就不放了。她试图挣开他的手，他却握着不肯放开，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说：“我就拉一会儿，就一会儿。”她只好作罢，反正也不反感他的手。
他手指很粗，手背上的毛孔也是如此。
“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
厉泓伸直右腿，看她，说：“你那会儿不是哭了吗？我没东西给你擦脸，你还骂我，问我为什么不带手帕纸巾。”
她一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她笑问：“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了。”
他看着她，三年前那会儿她拉着他逛夜市，吃吃喝喝后，她在街上吐，吐完之后又哭。她说自己累，他那时候还什么都不太懂，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累得难受，身心俱疲，骂上司也骂自己懦弱被人欺负不敢拒绝。哭到泪水鼻涕都连一起了，她找他要东西擦，没要到就骂他，最后就拉着他袖子擦鼻子。随身带手帕的习惯就是从这时候有的。
“现在还那么累吗？”他问。
她喉咙发着热，眼睛也是。从来没人问她累不累。工作上，上司包括杨卓，她自己都在逼着自己；感情上，无论是杨卓还是谁，都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生理需要占大数，她根本无心去想那方面，也无心想去依靠男人，那些男人心里想的就是女人就应该依赖他们，做他们的牢中的金丝雀。
没等到她回答，他以为她还觉得累，便忍不住说：“我肩膀可以给你靠的。”
她看向他。
广场上忽然想起适合用来跳拉丁的音乐。
她起身拉着他进了那些跳舞的人群里。在闪烁的光线中，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笑着。她说：“你会跳伦巴吗？”
他摇头。
她笑：“那你站着。”
她耸了耸肩膀，背对着他，跟着音乐的节奏开始舞动自己。她转过身，朝他伸出手，他看着她眼睛，握住她的手，她突然靠近他，单手抵在他胸口，抬动自己的腿，然后又绕到他身后……
借着灯光，她踮起脚，他看到她小腿的肌肉线条，不知觉的，他喉结忍不住上下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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