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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美丽新世界 > 第61章 银河的粉丝专场
    钟子期向来不关心公司里发生的事情,一来不感兴趣,二来他也没把自己当Hertz的人。

    以往节目组组织练习生跟家人报平安时,钟子期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父亲肯定还在忙乐团巡演,母亲没有随身带手机的习惯。除二人之外,钟子期就没有特别想联系的人了。

    但这次,破天荒的,钟子期相当积极,跑回屋从行李箱夹层抠出一张薄薄的名片,米白色的粗纹卡纸,纹路之中夹杂着隐约的金色丝线,简约又贵气。

    他给童上水打了个电话。

    “我还行吧,能适应,”他絮絮叨叨地汇报着自己的情况,“除了要经常搬家这一点有些麻烦,吃住和训练条件都挺好的,练习生们也都很友善,良性竞争,蛮不错的。”

    童上水安静听着,简短应一句“注意安全,别太拼命”,声音听似波澜不惊,其实他对钟子期给自己打电话感到相当意外。

    “您的那张黑卡,我只用了两次,都是为了和朋友改善伙食,节目组应该也都知道,没管,默许了。”钟子期说,“平京的物价太贵了,光买一点点吃的就花了挺多钱,□□我都开好了,到时候给您带去。”

    “不用麻烦,既然给了你那张卡,那就是让你用的,不用顾忌我和公司,也不需要你来报账。”童上水说。

    “那我什么时候把卡还给您?”

    “比赛结束吧,等你回公司之后,到时候再说。”

    话音落下,钟子期这头沉默了。聊完自己,聊完黑卡,铺垫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他在思考再该起个什么样的开场白才能显得接下来的问话没那么生硬。他还是不太习惯多管公司的闲事。

    童上水听着对面只剩下沙沙作响的电流声,有点疑惑,问钟子期是不是还有事情要讲,为什么不挂电话。

    “那个,我在这里都挺好的,”钟子期无法继续拖延,只好别扭开口,说道,“还交了好几个朋友,上次小组评价,组里一位是外国友人,一位是最近人气很高的京剧男孩儿,他们俩竟然是同一家公司的,好巧哦,这公司眼光好好,真会挑人啊,您觉得呢?”

    绕了半天,钟子期终于绕到正题了。

    童上水听他这极不熟练的试探,不知怎的,忽然松了一口气。他一直觉得钟子期这人性情古怪,不说难以捉摸,也总会令他产生一种摸不着底的心悸感。而此刻,钟子期生涩的问话却让那心悸消失了大半。

    因为内心找回安定了,童上水终于不再一问一答,他抢回对话的主动权,说:“既然你提到这个,正好我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帮忙。一周后是定位评价对吧?”

    “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定位评价之后你们的门禁就解开了,到时候会允许你们回家看看,你也抽空回公司一趟,开会一起讨论关于羚合娱乐的事情。”

    钟子期一愣,他原本只是想打探情报,问问银河爆红一事是否也有Hertz的手笔,但现在,银河的名字还没提呢,貌似已经把自己牵涉进更复杂的问题里了。

    “我?我就一练习生,参加会议能有什么用?”钟子期想拒绝。

    童上水强盗似的,干脆直接摊牌,强行把他绑上船:“Hertz打算收购羚合,有一定的风险,需要说服董事会,你是最了解羚合那些练习生情况的,他们的潜力如何,实力如何,到时候简单聊两句。”

    钟子期怔然,这下好像真摊上大事儿了。

    “只说你这段时间以来相处的个人感受就行,不需要再麻烦你去找他们本人聊这个事了。”

    童上水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不要多言,钟子期自然明白:“好的,我不会跟他们提起的。”

    童上水非常满意他的机灵劲,笑着说了句谢谢。说完之后自己都有些唏嘘,要知道,他以前可从来不会放低姿态对一个晚辈,而且还是自己手上的艺人道谢。

    自从童上水跳槽到Hertz之后,遇到了钟子期、沈子扬这些偶像,他渐渐对偶像行业有了新的认识。以前干经纪人这行,向来都是挑影视业已经小有名气的明星,即使偶尔被塞过来几个自称偶像的歌手,他也会尽早给他们安排走演员的道路。

    他瞧不起那些空有皮囊没有作品的人,尽管当今娱乐业里有无数创下纪录的爆款流量小生为人吹捧,他还是瞧不起,因为他知道这些数据都是如何出来的,掺了多少水分,有多少恶臭的资本趁虚而入,又有多少肮脏的人心怀不轨。

    但他现在又知道了,那不过是在洪流之中苦苦挣扎的底层娱乐圈罢了。

    而不是Hertz。

    如果到了Hertz的高度,他们本身就是资本家。用金钱垒搭起的人气不过九牛一毛,他们也绝不允许其他资本介入分走一杯羹。Hertz的媒体部甚至有专业的团队每日清理被注水的那部分流量,以保数据真实,方便分析旗下艺人真正的商业价值。

    职员的专业化程度与流水线生产的工作模式,完全适应了市场与国情。在鱼龙混杂、令人摸不清门道的内娱圈成为这样的顶尖公司,别说放眼全国了,就连海外进驻国内的那些全球级娱乐公司也望尘莫及。w~

    童上水曾经是一只在底层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井底之蛙,初次踏进这个新世界,满心都是赞叹,多么不可思议,又是多么美妙啊。

    而从这个世界里生产出来的商品,也必然美轮美奂。

    精致、优雅、高贵、冷艳。

    仿佛是海水与火焰的共生体,一面是不可一世的傲慢,一面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们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又是最听话乖巧的稚童,是观众心中最圣洁的存在,还是能为己分忧解难的同事。

    这个崭新的世界,就这样因他们而变得愉悦。

    *

    银河照例是给父亲打电话。

    电话里,父亲唉声叹气:“乖儿啊,你咋就火了呢?”

    银河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得意:“不知道,随便唱了唱,就这样了。”

    说到这个,沈知秋稍稍正经起来:“唱得倒是不错,竟然还有几分叶派的味道嘿,你啥时候学的?”

    银河想了想,老实回答:“没学,就瞎唱,感觉应该是那么唱,就唱了。”这是实话,他没正儿八经学过小生,就连这段表演都是临时决定从洛神的角色改成曹植的。因为钟子期说六岁的他唱旦唱得好,因为他知道他再怎么唱也不可能比蔺生唱得好。

    “没瞒着你爹跟别人偷师学艺?”沈知秋玩笑道。

    “我去哪儿偷啊!我都不认识他们叶家的人!”

    “你两岁多的时候叶和悌来过沈园,教了两节课,他还抱过你呢,估计你都忘了,”沈知秋笑得开心,“嘿,原来他是你的早期幼教啊,不行,我要打电话跟老叶炫耀炫耀……”

    “哦,没印象。”银河冷漠。

    “那时候你还那么小,当然没印象啦!”沈知秋说,“你要是真对小生感兴趣,等以后就让老叶带你。”

    “……”银河听了也没多高兴,抿着唇垂眸站着,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反问一句,“这样你就可以专心带蔺生了对不对?”

    知子莫若父,沈知秋知道这是他宝贝儿子的排外情绪又上头了,嘶了一声,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火了,现在我们园的人一个个过得有多辛苦?”

    “怎么了?”银河听父亲话中苦涩,还以为真出了什么事,不由紧张起来,“有人来砸场子吗?”

    “还不如来砸场子呢!”说到这,沈知秋的脸就忍不住皱到了一起,他生得神清骨秀,五官分明却又轮廓柔和,外人面前妥妥一副温润如玉的公子相,到了家里放下戒备,那就是调皮稚气全显在了这一张脸上。倘若不是银河来参加比赛后瘦了不少,显出了面骨棱角,他应该还会更随父亲的气质些。

    沈知秋说这句话时,梁小仙就在旁边坐着,正噼里啪啦敲着电脑键盘改策划案,闻声停下动作,一掌拍在沈知秋的背上,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这掌不轻也不重,沈知秋吃痛的呻/吟还卡在嘴边没叫出来,先赶忙对着电话改了口:“唔,也没啥事儿,你在那边开心玩就好,这边红儿能搞定!”

    银河更是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又跟银红有关系了?

    这事儿还得从一周前说起。

    银河凭借一组动图意外走红,引来京剧圈不少也看了节目的年轻票友跨圈安利,甚至跑剧院组织了几场小型的拉票活动,一些上了年纪的票友虽然认出了银河,却不齿于堂堂沈派独子跑去参加选秀,成天扭胯挤眼的,显轻浮,但听了银河的小生唱腔之后,最终还是惊喜占了上风。

    沈派传承上百年,向来专注乾坤旦的培养,从沈知秋这一代开始才出了银红这么一个有板有眼的老生,而现在看来,小生行当似乎也有望能出一沈派人了。这群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感慨万分,虽没跟年轻人一样大肆宣扬和拉票,却也一个个跟着注册账号投了票,并且在亲朋好友之间小范围传播了一下投票地址。

    他们甚至还学着年轻人的应援语,想出了一个口号:京剧传承,推陈出新;沈派小儿,电视明星。

    于是,顺着那根细细的网线,网友们从一个喜爱京剧的少年扒到从小学京剧的少年,最后发现银河原来是个在戏园里长大的小老板。

    现如今,不少人对于京剧的印象还停留在古早时期,觉得那是殿堂之上的人才懂的高雅艺术,而玩高雅艺术的人突然转行当偶像,这在很多人眼中无异于看到金马影帝下海零片酬出演G.V。

    这叫什么?这叫入俗不受尘!

    这是对民俗文化和大众艺术的认可!是象征着多元化社会的进步!

    有了他,相信我国会在不久后的将来,彻底实现性别平等,性向平等,天下大同。

    追!这么酷盖的娃,象征着一个时代啊,追了他就是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啊!噢买尬,太有意义了叭,爱了爱了!!

    于是,这位时代的象征——银河——的支持率以几何式增长速度不断攀升,短短几天时间,直接把钟子期挤下了神坛,占据了第一名的宝座。

    与此同时,沈园的“麻烦”接踵而至。

    起因是某一天清晨,两个女孩探头探脑地出现在沈园门前。如果不是因为看这俩姑娘还光腿穿着小短裙,膝盖冻得通红,手无寸铁,她们可能还真会被保安当成贼抓去公安局。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慕名拜访。

    俩姑娘一唱一和,教会了保安几个网络新词:第一个是“get同款”,她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参观偶像出生地,get同款足迹;第二个是“蹲点”,她们说自己就在外面等,不吵不闹保证乖乖的。保安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偏要等,银河又不在,明知道只会等来个寂寞。可实在招架不住俩女孩的撒娇耍赖,最后只能放任她们蹲门口了。

    善良的保安耳根子软,但银红就不一样了。

    银红来开大门时,外头那俩小姑娘已经在风中凌乱,即便如此也还是目光殷切炙热,努力张望着门内景象,银红冷冷打量几眼,扭头就从保安室搬了一把椅子、一张方桌,摆在大门正中央,霸气地一撩羽绒服衣摆坐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们看,硬生生把那俩姑娘吓走了。

    回去之后俩人就发了微博吐槽,大家听闻沈园门口有只骇人的母老虎坐镇,为了壮胆,纷纷选择抱团前来,动辄十来人一齐出现。

    第一天,总共来了七八撮人,全部无功而返。第二天,银红还是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一手捧着热茶杯,一手攥俩文玩核桃使劲盘,盘出了花儿,可就是不放她们进来,但凡有想要朝门内迈步的人,都被她一个眼神吓回去了。这次,那几个姑娘拉来了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还逼着小伙子过来跟银红搭话,男生赔着笑脸问银红可不可以让他们进去参观一圈,保证什么也不碰,就拍几张照片,很快就出来。

    银红没搭理他,呷一口茶,觉得有些凉了,微蹙眉,随口使唤路过的蔺生给她换茶。

    蔺生刚从学校的宿舍过夜归来,面色平常地给她换了壶新茶,眼角余光轻扫一圈门口那群少女,明明个个神色紧张,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远远站着不敢靠近,却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再看一眼银红面前手足无措的男生,同样如此。

    于是,蔺生把茶壶轻轻放在银红手边,小撤半步,然后二话不说就给银红磕了个头:“上好的羊岩勾青给您送来了,太后万福金安,现在我可以进门了吗?”

    果然,这群孩子霎时变了脸色,原来不是不能进,而是进门前要先磕头的!怪不得她坐门口一直等着!我泱泱大国竟然还有这么个封建残余的地方。他们再不敢多停留,扭头就要溜。

    银红也很无语,但没顾得上找蔺生的麻烦,她叫住那些小孩:“跑啥?这位叔叔跟你们闹着玩呢,我家不是景点,自然不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想进去可以,你们所有人,必须坐下听一整台的戏。”

    她本以为这些从小受流行乐熏陶的孩子肯定受不了咿咿呀呀的折磨,逼着他们听一次,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来了。谁知一整套出将入相唱罢,她们不仅没疯没傻,还一个个活蹦乱跳、兴高采烈,分享着彼此录的影像和照片,大声讨论台上的小哥哥化了妆真好看,一点都不违和,那个男生一脸三观崩塌的惊诧表情,大吼:“啥?是个男的?!”

    “对呀,就是早上给太后磕头的那个小哥哥呀!”

    园子里有个小学徒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几人从戏园里走出来时还对“太后”恭恭敬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道了声谢。对他们而言,京剧这玩意儿陌生而新鲜,如果不是因为银河,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听一回戏,比想象中有趣多了。

    追星时,爱屋及乌的力量是巨大的,大到你无法想象。

    银红在那一刻,看到了商机。

    她和沈知秋不同,也和银河不同,沈知秋走深居简出的老路子,银河走曲线救国的新路子,而她,更想利用眼前的资源把园子有声有色地经营下去。

    银红说服了沈知秋,胁迫了蔺生,又经过梁小仙的审批通过,最终决定为银河办三场粉丝专场。她还派人去印刷了极具设计感的小卡片充当戏票,在园子里摆起了“售票所”,仅针对银河的粉丝发放,没坚持每天为银河投票的不给留票根,别家粉丝来凑热闹的直接不让进。既是给银河造势,又能给年轻孩子普及京剧,还满足了这群小姑娘追求限量版同款的虚荣心,简直就是一箭三雕。

    如果说她们一开始还是抱着追星的心态进来的,这三场下来,倒真有不少孩子开始对京剧产生兴趣了。

    年轻孩子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总是很高,胡闹中也渐渐懂了听戏的规矩,甚至有小姑娘不满足于只听专场上唱的经典桥段,自掏腰包去别的场子跟一群老头老太太喝茶嗑瓜子。没出一周,有几人已经成了戏园的常客,都是热心的年轻人,偶尔还会帮忙维持观众秩序,看到谁开了闪光灯拍照就过去一本正经地制止。

    众人圆满,只是苦了蔺生。

    他因为当众对银红磕了个头,被银红疯狂报复,光荣地成为了粉丝专场的主角,每场都要连唱好几出折子戏。

    这还不算完,因为台下那群小姑娘都认识他了,结束后还会去剧场门口堵他。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排着长队,跟在蔺生身后娇滴滴地问,“小哥哥,原来真的是小哥哥呀,你好高呀,长得好帅呀,皮肤好好呀,你叫什么名字呀?和银河什么关系呀?你们很熟吗?沈园什么时候招聘呀?往哪里投简历呀?进这里工作必须要懂京剧吗?我可以帮忙管票务,还可以负责场控,实在不行打扫厕所也可以呢!”

    受此启发,以后蔺生出了门就知道往男厕所躲了。

    “瞧瞧这热闹劲儿,”银红大马金刀地拍桌子喊,“都能和十八世纪的徽班媲美了!”

    蔺生以冷笑作答:“呵呵。”

    由于粉丝专场太过火爆,银红趁机向梁小仙申请再多加几场安可场,蔺生的嗓子都快唱哑了,自然是发了疯,并号召群众集体罢演。于是打北边来了个韩士奇,他携一小撮人过来救场,往台中央摆了个一米长的方桌,用红围子一遮,拿着醒木和扇子,上去就来了一段《黄鹤楼》。

    其实他唱的不赖,嗓音浑厚有张力,即使放沈园里,让那些刁耳朵的老师傅听了也不掉面儿,但台下都是追星女孩,她们对一个不属于沈园的穿着单调灰蓝色褂子的男人并不感兴趣,神色相当木然。~

    韩士奇看清形势,不慌不忙,摘了眼镜挂在胸前盘扣,轻轻撩起额前碎发,露出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邪魅一笑,把醒木拍在了桌上。

    “姐妹们,东汉末年分三国,大家都会唱呢吧?那您听说过'刘备过江'么?要说这里头啊,还藏着当年刘备和诸葛亮的一段情……”

    据说,现在粉丝专场也马上要拓展到福海东相声社了。仅仅借用了个银河的名字,便旺了两家香火,银红还让父亲帮忙转达了她的谢意。

    *

    银河跟钟子期吐槽这件事,钟子期听完哈哈大笑。

    “哇,你姐姐真是个营销鬼才哈哈哈哈妙啊真妙!”

    银河本来还嫌丢人,看钟子期笑了,自己也跟着笑,笑完了,又抓紧机会约定道:“等门禁解了我就带你回去见他们吧,银红也不是只会干这些投机倒把的事,其实她把我们家打理得特漂亮,是真的可以成为一个景点的!”

    “好啊好啊!”钟子期答应了,继续笑。

    即使两个人不在同一个组了,钟子期也还是每天都会来歌唱组的练习室找银河,一开始是说要照顾感冒的朋友,后来银河病好了,他没有理由了,干脆就装抑郁,天天跑来哭诉表演组有多累,既要自己编舞又要学原曲的日语歌词,搞得他已经连着三四天没睡觉了。

    “你看,我黑眼圈是不是都出来了?……还好?怎么会还好呢……你再仔细看看,凑近了看看。”

    众所周知,钟子期说啥,银河就信啥。他在钟子期的煽动下暴躁起来,骂完节目组,又骂关晗白这队长当得没人性。

    钟子期听他替自己打抱不平还有点暗爽,爽够了,就用忍辱负重的委屈腔调反过来安抚银河:“我没事,真没事,你不用担心,队长对我们都挺好的,不要紧,我还坚持得住……”

    钟子期发现这招屡试不爽。

    等银河气呼呼地被束慈叫去纠正唱歌时的咬字问题,华宝逮着机会,对钟子期好一通嘲讽。

    “你都没时间睡觉了,咋还有空往我们练习室跑啊?”华宝嫌弃地说,“人关晗白好好的,招你惹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钟子期,臭不要脸。”

    银河一走,钟子期就正常了,他也跟着叹息:“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熟练啊,良心都不会痛的……”

    “也挺好,”华宝忽然嘿嘿一笑,又神神秘秘地贴过来,“你以后常来,来了也能帮银河挡挡陆小辰。”

    听到这个名字,钟子期顿时警铃大响:“他去招惹银河了?”

    “岂止是招惹,”华宝开心地欣赏着钟子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打算拉着你家大宝贝炒cp呢。”

    “……这狗……”狂怒呼啸而来,钟子期只觉得无数道沸腾的气血直冲脑门,让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练习室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你先别急,银河没配合他,天天想着法子躲他呢……”华宝往吵嚷声的源头看去一眼,在人群的中心,陆小辰正给练习生们表演小魔术,引来一众喧哗。

    处于那样的嚣乱的边缘,华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缥缈不定了:“……但你不觉得他也很厉害吗?……每次站队都是对的,总能一眼就从你们身上找到对他有用的价值……但他也不害人,就算是赖上了你,你也无法跟他彻底撕破脸,因为那只会显得你更坏,显得你特小气……这也是他的本事不是吗……”

    华宝兀自说着,回眸,正巧看到钟子期紧盯着陆小辰的身影,眼神阴鸷,面色可怖。

    于是他强行让自己改了口:“……如果我是他的朋友,那我说不定还会违心地这么夸他一句!但我是你的朋友!是你坚实的后盾!我永远拥护你,支持你!帮助你!赞扬你!歌颂你!”

    钟子期的视线缓缓转向他,阴鸷之色褪去,停顿两秒,翻了个白眼。

    华宝贼兮兮地笑,继续狗腿地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咱趁着月黑风高把他拉小黑屋揍一顿,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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