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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万春街 > 第 277 章 第二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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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江半条手臂麻了,不知道是被景生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电到的还是因为举得太久血液倒流了,心里酥酥的,胀胀的,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谈朋友当然会香一记亲一记,至于电影里让人不好意思多看一眼的深吻,斯江总觉得交换涎唾水有点勿大卫生,做梦倒是梦到过的,唯独没想过自己第一次被亲的竟然是手掌心,手心有什么好亲的呢,斯江想不通,但是光想一想还会被景生香面孔甚至唇舌相交,熊熊火光不是照亮了她,而是烧着了她,烧得她喘不上气,每个毛孔都在颤栗。

    “嗳,好了伐啦侬——”斯江动了动僵掉的手指头,五个字转了五个音,上坡下坡,又再上坡,黏腻腻的,尾音轻飘飘地上扬,像饴糖加热后用长竹签挑起来的那根丝,晃晃荡荡的,绵绵不绝。

    景生闷笑了两声:“没好。”蜻蜓点水,一下两下三四下……每一下都像最后一下,又都不是最后一下,当中间隔的时间也毫无规律,一秒两秒三四秒,亲得斯江心里的小鹿们也没头没脑地乱撞,滚滚烫,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头,手心被他鼻子里笑出来气息烫了两下,痒兮兮。

    “麻忒了呀。”斯江抿了抿唇,嗔了景生一眼,眼中一湾???潋滟。

    小姑娘的上海闲话发起嗲来,尾音都带着小钩子,嗲得勿得了。

    景生捏着她的手紧了紧,笑着给她盖了个章:“嗲宁(人)。”说完低头在她指尖上轻轻咬了咬,才放低了替她撸了撸。

    “现在好点了伐?”

    “嗯,侬咬吾做撒?(你咬我干什么?)”斯江红着脸用拇指捻了捻中指,潮唧唧的,难为情死了。

    景生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问:“痛伐?”

    “勿痛,”斯江低下头,挣脱了他的手,两只手交叠着不自在地翻来覆去搓了两下,怕他误会自己嫌弃被他亲手咬手指头,干脆十指交叉掌心贴掌心摆在身前,好了,现在另一只手掌心手指头也间接被伊亲过了,难为情归难为情,甜眯眯的,“做啥亲手啦?老怪哦侬。(干嘛亲手啊?怪得来你。)”

    “因为还没刷牙齿,”景生把自己的手伸到她鼻下,“有股香烟米道,嘴巴里啊(也)有。”

    斯江下意识地闻了闻:“还好,勿难闻。”

    景生的手停在半空几秒才收了回去,低头看着她闷笑:“没刷牙齿亲其他地方勿大好,怕侬嫌便勿卫生。(没刷牙亲其他地方不太好,怕你嫌不卫生。)”

    斯江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没刷牙齿的含义,涨红了脸轻轻踢了景生一脚:“流氓。”

    楼上偷窥小儿女情*事的善让又扭头喊了起来:“喂喂喂,斯江踢了景生一脚。”

    刚拿起书没看两行的北武又跑到窗边:“吵翻了?景生勿来讪嘛。”话里带了点幸灾乐祸。

    善让咯咯笑,白了他一眼:“打是亲骂是爱,爱得不够用脚踹,你又落伍了吧。”

    北武一张嘴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那这算什么?”

    善让疼得反手掐了他一把:“禽兽!”

    “看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北武把她扳过来,直接君子小人一起做齐全了。

    ***

    书房关着门,屋里静悄悄。

    斯江站在洗脸池前挤牙膏,眼风掠过旁边靠在门上的景生,轻声问:“侬做撒?(你干嘛?)”

    “看侬刷牙齿。”

    牙膏咕叽一声,冒出来一长条,啪嗒掉在台盆里。

    景生噗嗤笑出声来,反问了一句:“侬做撒?(你干嘛?)”

    斯江红着脸瞟了镜子里的景生一眼:“侬老戳气哦(你真讨厌)。”她拧开水龙头,伸手把那坨牙膏抹下去,边缘残余了点绿色膏体,刮了几下也刮不干净,让人心烦意乱。

    “侬出去呀,勿要看了,刷牙齿有撒好看格。(你出去呀,不要看,刷牙有什么好看的)”

    “格么小辰光侬为撒一直盯牢吾刷牙齿?(那么小时候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刷牙?)”景生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探究。

    “啥宁盯牢侬看了??面孔。(谁盯着你看了?不要脸)”斯江往景生面孔上甩了几滴水,湿哒哒的手按在他手臂上把他往外推:“勿许看,出去出去,被舅舅舅妈看到了勿像闲话(不像话)。”

    景生人是出去了,话却留在了卫生间里。

    “出去了就少登勒一道好几分钟呢。(出去了就少待在一起好几分钟呢)”

    斯江满嘴白泡沫,牙刷刷得虎虎生风,好像这样脸上的热度就能消退了。景生话少嘴巴毒,从小到大把常把她噎得跳脚,她不睬他大抵也是因为他某句话让她下不来台。没想到说起情话来也这么一针见血,跟毒蚊子似的,一句一个洞,很快坟起一圈,又痒又不能挠,越挠越痒。

    人不在眼前反而想的全是他,这肯定就是欢喜伊了。斯江对着镜子搓搓脸,想把嘴角压下去好别显得那么高兴,早上洗脸的时候她都没照过镜子,夜里却忍不住照了又照。镜子里的少女无疑是漂亮的,面孔通通红,眼睛晶晶亮,仔细看又有点不太像她。刚才在楼下自己是不是有点戆?N?N(傻乎乎)的,斯江吃不准,不免又胡思乱想起景生的话,刷好牙洗好脸会亲哪里?反正她是不会去亲他的下巴的,明明看不出有胡子竟然也扎手。

    卫生间的门一开,靠在墙上的景生抬起头来,也是面孔通通红眼睛晶晶亮,嘴角抑不住的笑。

    “到侬了。”斯江赶紧别开眼,目不斜视地往房间里逃。

    凌晨两点多钟,斯江苦恼地缩成一团拍自己的头,完了,前两天不开心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想心思,今天开心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也有想不完的心思。到底是谈朋友吃力,还是不谈更吃力?同样的烦恼,在书房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的景生也有。

    ***

    如果可以,斯江希望就这么赖在北京不走。

    临别的早上,从小舅舅小舅妈的眼里揶揄的笑意,突如其来的几句爱情箴言,斯江知道他们是同意的是赞成的甚至是鼓励的。

    喜欢一个人要不要获得两个人以外的其他人同意?放在以前,斯江肯定觉得很荒谬。但真的开始喜欢了,心里的惴惴不安却远远大过喜欢的分量。

    “阿拉格事体,先勿要让其他宁晓得——好伐?(我们的事,先不要让别人知道好吗?)”回上海的飞机上,斯江心慌慌地跟景生商量。

    景生眉头一挑:“为啥?”

    “没啥为啥,”斯江瞄了景生一眼,咬了好几下指甲,“就是郭着勿大好,人家会港闲话,阿拉妈——(就是觉得不大好,人家会说闲话,我妈——)”

    话出了口,斯江自己就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大上路,好像景生见不得人似的。

    “侬是吾阿哥嘛。”她叹了口气。

    “嗯。”景生看着自己的膝盖,答应了。

    “侬?生气哦。”斯江凑近了讨饶。

    景生摊开手掌朝上看看她。

    斯江面孔一红,抬眼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把手放进他手掌心。

    “我到你学校去找你,”景生问,“行不行?”

    “好,”斯江抿唇笑了笑,“我也会去你学校找你的。”

    “好,”景生嘴角也翘了起来,“勿是阿哥。”

    “嗯。”斯江笑着看向窗外,空中的白云一团一团,像棉花糖,软乎乎甜眯眯。

    “是男旁友。”景生的手指轻轻在斯江手心里划了一条线,一个点,一条线又一条线。(.

    “嗯。”斯江捏住他的手指头,笑得肩膀抖了好几下。

    隔了好一会儿,斯江终于笑着忍不住拍开景生的手:“喂,侬?再画啥摩尔斯密码了好伐?痒色了。”

    长,短,短,短,对应字母B。

    短,短,长,短,对应字母F。

    ***

    顾北武绝对没想到以前教给孩子们的摩尔斯密码还有这等妙用,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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