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玄原来随他南行,却在离巨灵峰不足百里之处停了下来。
前行的赫连一甄结界忽然一滞,折了回来。
神玄喷出来一口血,是温的。
离歌大惊!
赫连一甄失色!
世间利刃尚不能伤其分毫,究竟是什么竟能伤他至此?!
“我不能随你回去了。……此去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替我将千玄送往桑海,澹台云涧能够改变她的命运也说不定。”神玄反手以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语气平静的对赫连一甄说道。
赫连一甄沉声问“转身便是无望血海,你,一定要这么做?”
神玄垂眸,“如果不能把他留在身边,我的生命就变得毫无意义。”
赫连一甄那双一贯淡漠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沉痛。又问“即使天下因此而动荡,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你也要这么做?”
“我想,我能理解了,当年上官的选择。”说完他便决然的转身,结界划破直射而去,在赫连一甄的视线里逐渐变小,最终,一点灵光隐没在无边的?暗之中。
赫连一甄悲伤的垂目,目光触及到怀里的的东门清风内心悲痛之情更甚。
“上官。”忽闻左丘无月的语声很轻很轻的传来,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冷酷,隐隐透着沉痛和悲伤。
离歌以及赫连闻声齐齐侧目,果然就瞧见了不知何时折回来的左丘无月,通明的结界里一身修长漆黑的身影立得笔直,微抿着唇线,下颚紧绷,浑身散发出一骨拒人千里冰冷的气息,让人觉得颇有种与世隔绝的孤寂之感。
他左手反手握住玉龙剑柄,由于蓄着力,让修长的手指更得骨节分明。
他能感觉到从玉龙剑中传达过来的上官的悲悸。
魔界,赤血海。
结界里神玄垂眸,手持白刃,刃身薄如蝉翼,通明如水。刃锋垂划于水面,海水呈血色,他只身踏着血海而来。
周遭结界灵光大亮,将头顶几乎凝结成实质的黑气尽数隔绝在灵光所及之外,将脚下的海水映照得分外红亮。他每向前踏出一步,灵光所及之外浓厚的黑气便向外退散一分,魔狼极川及朱雀便齐齐退后一步。
魔狼极川重伤未愈,纵然与朱雀连手竟未能伤其分毫,随朱雀前来助战的十数只火凤亦逐一被其除去,焰灵火尚不能焚化其身,至此,两人大有被其压制之势。
神玄戾气很重,脚步微顿,徒然感觉到了一股悚然冰冷的气息。他微微抬眸,冰冷而深邃的眼里并无波澜,便见灵光所及之外朦胧的黑气中一道修长的身影挺直的立在横连于两峰之间的石柱桥上。
这个人气场很强,是属于真正强者的气息,颇有盖过魔狼极川与魔君炽焰比肩之势,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洁净的灵光映照出他雌雄莫辨极尽妖治的脸,他邪魅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眼神冰冷而锐利,自上俯视而下,与神玄微微仰视的目光半空相击,空气在一瞬间凝固,石柱桥端顺着岩壁直泻而下落进血海中激起的水声似乎也被隔绝在一个巨大的结界之外,无形的寒意足以令这血海之水冰冻三尺。
血魂目光冷冷扫视一眼。
心中暗道:此人是个异数,火凤的焰灵火以及魔狼极川的剑刃亦不能焚伤其身!不想自身沉睡血海千年,仙门百家中,除了赫连一甄竟又出了这么号人物!~
“此人便是炽焰口中所说的,神玄?”血魂迟疑着缓缓的开口。
石柱桥下魔狼极川手持三尺寒刃侧身回头,抬了抬下颚仰着脖子看他。“此人出自五行之外,元灵之气所化,天下剑刃不能伤其分毫,焰灵火亦不能焚化其身,与左丘无月齐为赫连一甄左膀右臂,实力绝不在赫连一甄之下。”末了又道”此人不除,我黑暗王朝便永远如芒在背。”
血魂了然的“哦”了一声而后缓声道“即是如此,那就请二位往后让一让。”
话音未落,魔狼极川以及朱雀各自张出结界齐齐退了出去,退的老远老远的,最终停留在黑云之上。
“神玄的力量很强,真不用上去帮忙?!”朱雀似乎有些不放心侧目看魔狼。
暗红色的结界散发着妖异的血光,由于光线昏暗只能模糊的看见他深刻冷硬的轮廓线条。听他低沉的语声缓缓说道“这里是赤血海,血魂的地界,他若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能叫人给逃了,那便让炽焰罚他去焰川给东门清律那个女人做伴吧。”
朱雀沉默。
尽管魔狼极川和朱雀离得远,血魂却还是能够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话,嘴角抽了抽,盯着神玄的目光骤然一寒眼底冷厉之色尽显,“看来我只能以你之生灵来祭我血海众生。”
话音未落,海上狂风乍起,水面立即张开一个巨大的口,海水汹涌翻滚,从四面八方围涌而来尽数被吸附进去形成一眼巨大的漩涡。
神玄察觉到了脚下海水的异样,结界腾空而起飞离水面,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回去,连同结界一并卷入进漩涡之中沉入深水之下。空气被巨大的水流阻断,结界散发出来的洁净光芒立即暗然失色被海水染成妖异的血色,藏于血水中的血魂虫闻着灵气从四面围涌而至,至此,神玄的结界被攻破,冰冷的海水瞬间裹腹全身,四肢被冰冷而柔软物体束缚住动弹不得,他张了张嘴立即一口冰冷的海水顺着咽喉而下?进了肺里,身体随之传来被万虫噬咬撕裂的痛觉……
黑暗王朝,东风殿。
炽焰到底是舍不得对他用强,不情不愿的堵着一口闷气起身下榻,没在看床榻上的西门彦一眼,捡起之前被自己扔落在地板上的衣物三两下套在身上,连鞋袜都懒得穿赤着脚便往殿外走去,挡住了去路的云母屏风被他一脚踢飞出去险些就要撞上殿中的水晶柱,炽焰接着随手一挥便用焰灵火将之化为了灰烬。
他戾气很重,没有说话,脚步未做停顿。
西门彦像是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惊到,猛然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紧接着身形一闪追了上来,一把攥住了炽焰的手臂猛的大力一拽将他拉了回来。
两个人面对面,四目相对,僵持着。空气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凝固,只能听见彼此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西门彦想要开口说的话在对上炽焰眼神的那一刻全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炽焰眼里的悲伤是他在任何人眼里都未曾见到过的,那是一种极尽绝望的悲伤。
西门彦薄唇颤了颤,什么也没说,胸口闷闷的,堵的难受,有些疼,滚烫的液体从眼里滚落下来。
攥住他手臂的手手指收紧,那么用力,指甲穿破薄薄的布料都掐进了他的血肉里。视线变得模糊,模糊的视线从他脸上缓缓下移,在他胸口左侧接近锁骨的地方,顿住。
薄薄的衣料被渗出来的鲜血染红,印出一朵鲜红刺目的彼岸花来。
记忆中并不记得他有受过什么伤,那,究竟,是什么时候……
西门彦手臂抬起,颤抖着伸出来,朝着他心口伸去指尖还未碰触到他胸前的衣襟便被一只手抓住,用力拽开。
西门彦内心顿觉一阵强烈的灼痛。
“习惯了,不疼。”炽焰忽然艰涩的开口。
西门彦泪如雨下。
炽焰别开脸。
他想凤和从来都不是感性的人,可是自重逢以后他就一直在哭。
“留在我身边就让你觉得那么难受吗?”炽焰很小声的颤抖着艰涩的开口问,语气带着疑惑,也有些悲伤和哽咽。
西门彦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臂不放,好半天,才道“……放他走……我们好好过……”
炽焰扭头红着眼睛盯他半响。道“可我,嫉妒!”说完,便挣脱桎梏大力甩开了西门彦的手,决然的转身,抬腿大步出了殿外。
临出门时还趔趄了下险些被门坎绊倒,他从未如此狼狈,从未如此失态,也从未如此的,嫉妒过一个人,恨不得叫那人立刻!马上!去死!
西门彦身形又一闪追至门口,临门一脚,骤然顿住。
夜风徐徐吹来卷过皮肤带着丝丝凉意,让他猛的清醒了几分。
眼下自己如此这般模样何以……何以……
西门彦拢了拢自己身上皱得不成形的底衫,连衣带都不知道被炽焰扔哪去了,顿时有些恼怒,恨恨的盯着门外炽焰健硕挺直却略显落寂的背影。
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已经掐破掌心的皮肉传来了微微的痛觉。
炽焰没有离开,而是驻足在檐廊台阶上。他转身看他,问“我不杀他,放他离开,你是不是,是不是,就真的愿意留在我身边?”那眼神就像是在乞求,他从未向谁如此的放低过姿态,唯独在这个人面前,他觉得他能低到尘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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