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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宛丘昆仑界 > 第21章 暧昧
    麝辛款款走向前方,江衡与雷无量随后跟上,她拿出一坛酒,缓缓倒入酒盏里,笑道:“这可是多年的陈酿,还是从临江楼那儿运过来的,可金贵着呢,今儿可要好好饮上一杯。”

    雷无量率先接过了酒盏,一口饮下,眼睛一亮,赞道:“确实是好酒。”江衡心道不好,这毛猴惯是不能见酒的,果不其然,雷无量立刻便抛下了二人,独自抱着那酒坛狂饮了起来。

    江衡见状刚要去拦,却被麝辛拉住了手臂,她媚眼如丝,低声道:“由着他去吧。”

    江衡悄无声息的抽开手臂,不动声色的拉出了一段距离,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远处的笙歌。

    麝辛眼中划过一丝阴冷,随后坐到了江衡的身侧,替江衡斟了一盏酒,道:“江大哥年纪轻轻,想是还没有婚配罢,这独来独往的,会不会,有些孤寂呢?”

    便是再不解风情,再木头的人也能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了。江衡有些失笑,便也顺着麝辛的戏演下去,道:“有时候确实会很孤独。”

    麝辛眼睛一亮,看着身后喝的半醉死的雷无量,单手将酒盏递到江衡唇边,吐气如兰:“孤独的滋味很不好受,江大哥就没有想过要寻个知心体己人吗?”

    江衡伸手接过她的酒盏,半是隐晦的道:“你有办法吗?”

    麝辛笑了笑,娇俏的移开了眼睛:“瞧你说的,我哪儿有什么办法?”

    江衡一仰头,将酒水饮尽,醉眼朦胧的半撑着头。一只柔软的手掌悄无声息的覆到了江衡的腿上,来回摩擦,甚至有向内侧移动的趋向。

    就在这时,一道灵力击了过来,麝辛险险躲过,再定睛一看,一个长相普通的人穿着厚重的鹰族服饰,此刻正挡在醉倒的江衡面前。

    麝辛眯了眯眼,冷冷道:“多管闲事是吧,快滚开,我权且饶你一条命。”

    那黑衣男子只是微微敛眼,麝辛便立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整张脸都涨红起来,像是无法呼吸一般,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缓缓地,麝辛蜷缩在地上,鼻子里渗出血来,嘴唇青紫,牙齿打着寒颤。就在这时,一个青衫男子走了过来,无声的挡去了黑衣男子的灵力压迫。

    卫颐跛脚走上前,看了一眼劫后余生的麝辛,温声道:“好端端的,怎么起了冲突?还请少侠看见小姑娘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她这一遭。”

    呼延看了一眼卫颐,眼中的轻蔑无需多言。在瞧见呼延眼睛的那一刻,卫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凡是与白煞交过手的,绝对不会认不出这双眼睛。

    阆苑内城被死亡压制的威压感渐渐浮上心头,他有些慌乱,呼延微微使力,只听得咔擦一声响,倒在地上的麝辛捂住自己折掉的手腕,痛的将唇咬出了血。

    呼延冷冷对着卫颐道:“你逃过一回,记得护好自己的命。”

    卫颐笑了笑,那笑十分浮于表皮,呼延拎起不省人事的江衡走开了。

    麝辛哭了出来,那可怜模样甚是梨花带雨,卫颐弯下腰,麝辛委屈的喊了一声:“阿颐……”

    可这声称谓却叫卫颐一个耳光扇去了,卫颐拽住麝辛的头发,逼迫她与自己直视。一张温和如玉的脸上却是全是阴狠:“你想做什么?”

    麝辛因为头皮发痛,话说的有些不清楚:“我是在帮你啊阿颐,那个江衡见过你,他会坏了我们的事的。”

    卫颐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因为两人离得近,这姿势像是卫颐要扶起跌倒的麝辛一般。~

    他低声道:“不要自做聪明,今天你废的是一只手,明天还不知道要废掉什么。若你再自作主张,就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麝辛眼里滚下泪珠来:“你说这么绝情的话,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现在我对你没用了,你便要将我踢到一旁了吗?”她一字一句道,“阿颐,你要知道,如果没有我,你怎么能得到摘星楼的一切,你以为涂山颂会把一切都留给你吗?他不会给你的,他只会给阿晔,只有我,只有我才是一直相信你扶持你的人!”

    卫颐眼中渐渐浮起了红血丝,麝辛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便有些慌了,却不料,卫颐狠狠的吻住了麝辛的唇,一番撕咬,将她的唇都咬出了伤口。

    麝辛却不觉得痛楚或是屈辱,在卫颐将要离开之时,她反而拉住了他的脖子,眼中波光粼粼:“她能满足你吗?她能受的住吗?阿颐,你不能弃了我。”

    卫颐毫无波澜的看了麝辛一眼,冷冷的抽来了双手和身体,留下麝辛一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麝辛自嘲的笑了笑,看着江衡离去的方向,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腕,眼中的恨意波涛汹涌。

    这边呼延带着江衡行的匆忙,那红衣本就勒的紧,被呼延这么一提溜,饶是江衡想要装醉,也装不下去了。

    江衡推开呼延,将卡在喉咙里的酒水呕了出来。呼延早知他没有真正的喝醉,却还是不能瞧着江衡在他眼前那般作践自己。他眼里容不得脏东西,一想到日后若是与这种人共处,会让他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

    江衡呕清了酒,有些惋惜:“可惜这好酒了。”

    确实是可惜了,他原先计划着顺着那麝辛的路子往下走,便半装着饮下了掺着迷迭香的陈酿,却不想,半路里被这呼延截了胡,且还惹了恨。怎么能不可惜。

    呼延见他没心没肺,甚是嫌恶的别开了眼睛,江衡瞧见呼延的神色,故意刺激他道:“你若不拉开我,今天我便有桃花运了,我还没怪你,你倒先不悦了。”

    呼延皱了皱眉:“是我多此一举。”

    江衡见着呼延听不出玩笑话,便知这呼延骨子里其实是个刻板人,便对此人的印象好了一些,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桃花也分好坏,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呼延看着江衡嬉皮笑脸,不知为何,心里的不悦却越发加重。

    江衡围着呼延转了转:“方才想必用了不少力气吧,你身上寒气如此不可控,以后最好不要装花架子了。”

    江衡发誓,这话他说的是真心实意,谁叫他装花架子装惯了,最是了解这种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强大而内地里付出极大代价的人。

    呼延显然有些气结,他这才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男子的装束。他竟然穿上了嫁衣,换作平时,这种人早就不能在他面前晃悠了,更遑论在这里跟他说教。

    可此刻,他却前所未有的平静了下来,这人永远都是三分桀骜,七分不拘的样子,心性自由到令人羡慕。

    为何他总是觉得在这个人的躯壳外,有一个白衣的影子……分明,那么不像……

    江衡最是受不了呼延这种表情,既像是渴望又像是极度仇恨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天大的人情。

    可仔细一想,他也没投生过啊,也就只有这一世而已,哪有什么前世今生之说。

    江衡白了呼延一眼:“挺好看的衣服,比我这身强。”

    呼延嘴角微微上扬,明明是这么普通的皮相,却叫他看出那么几分味道来,若是用那白煞原本的皮相,指不定要多祸害人。

    呼延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人群,道:“宴席已散。”

    江衡点了点头:“我看那卫颐挺怕你,他认出了你?”

    呼延敛了敛眼,不置可否,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江衡四处环顾了一番,抖了抖肩膀,从肩胛处伸出一双羽翼,深黑色的羽毛十分漂亮。

    江衡正欲离开,却冷不丁的听到呼延在背后道:“三日后,我要去办事,你必须跟着我。”

    江衡听他那话说的毫不客气,一股通知的样子,还是强制性的态度。说实话,他心里是很不屑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的,只是谁叫他现在有小辫子在呼延手里呢?

    在清除凝血,查出黑煞一事之后,这人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沾惹。

    这便是俗话中的“相看两生厌”,还是那种又厌又不得不忍的情形。

    江衡暗暗翻了个白眼,双翼抖了抖,飞到半空却被阻了下来,他回头,看见自己的衣服被树枝勾住了,好巧不巧还是后腰间那个位置。

    这可着实是难为了他,江衡看了一眼呼延离去的背影,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他一声。

    呼延淡漠的回头,瞧见江衡在半空扑腾的样子,便明白了个大概。他下意识便是要回头离开,可脚步却提醒他自己是在往回走。

    红衣裳是在是娇贵,被倒刺一般的树枝缠住后完全不能解下来,偏偏还越缠越紧,呼延耐着性子解了片刻,最终还是猛地撕拉了下来。

    这不撕不要紧,一撕便将后腰那块的布料扯下了一大块,袒露出紧实的腰肌。

    江衡哭笑不得:“这回要赔钱了。”

    呼延将扯下的那块的红布料冷冷扔到地上,眼睛不自觉的从江衡的后腰处移开了。江衡肤色并不白皙,反而有种风吹日晒的粗糙,更兼伤痕累累,看上去有几分沧桑的味道。

    江衡离了束缚,很轻易的便飞到了半空,此刻他一声红衣,俯视着呼延,晴天朗日之下,竟然有些夺目。

    呼延抬头看了江衡一眼,心上一滞,没有再说一句话,便转头离开了。

    江衡略略挑了挑眉,头也不回的在天空中滑翔了一回后才朝那高塔飞去。

    摘星楼的塔楼之高,确实到了可触星辰的地步。到了最高处时,隐约能触到浮云,江衡想要飞到塔顶,却被无形的屏障荡开了。

    隔着屏障,江衡隐约可见那塔顶之上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散发出琉璃色的光芒,甚至还有些暖意。

    江衡看着那琉璃珠,隐约能猜到这颗宝珠与摘星楼终无夜色有着莫大的关联。

    既然设了结界,想必不可能被轻易破开。

    一年及此,江衡沿着宝塔缓缓向下降去,却瞧见一处窗子覆上了尘灰。

    这可是稀罕事,且不说涂山颂本人爱洁净,便是他们的居所,无一处不是打扫干净的。每日早早便有侍女清洗,这摘星楼在江衡眼里就是个被清水荡涤过的屋子。

    此时眼前的这扇结了蛛网的窗子,透露出屋子的不寻常。江衡扇动双翼,缓缓飘在窗前,他轻轻推了推木窗,却不料,那木窗竟然塌了。

    江衡缩回了手,有些无奈。

    这得荒废了多久,才能使得木头朽成这副尊荣。

    摘星楼的窗子都建的很狭窄,根本无法容人进入,大约三和那个小身板还能勉强挤进去,像江衡这样的,只能望而却步。

    虽不能进去,但看看总归是可以的。

    江衡原以为自己会瞧见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却不想,屋子不大,里面放的都是一些小孩子家家的玩具,有竹马、纸蜻蜓、油皮纸伞红灯笼一些玩物。这些玩具皆是粗制滥造,大约是十分手残的人捣鼓出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书法卷轴,有画像,扭扭歪歪的画像,连个人性都瞧不出来,只能依稀辨出是个身量高些的大人牵着一个身量矮些的小人。

    小人的嘴涂的红红,变形的五官折射出他的愉悦。

    江衡有些无趣,便抖了抖双翼,打道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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