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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宛丘昆仑界 > 第19章 戏谑
    进了屋子,江衡便立即关上了窗子和门,果不其然,呼延已经坐在了案边,静静的打量着他。

    江衡无声翻了个白眼:“你来的倒是快。”

    呼延单刀直入阐述道:“脱衣服。”

    ……

    江衡惊了,是彻底惊了。偏偏呼延眼里的认真让他觉得是自己糊涂了,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呼延见江衡迟迟没有动静,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脱。”

    江衡冷笑了一声,拉开桌子,用力拉开自己的外袍,不多时便袒露出自己伤痕累累的上身。

    呼延看了一眼江衡的躯体,看见那些致命的伤口,有些意外地又仔细看了一眼江衡,没有多说话。只是迟疑片刻,他便站了起来,走到江衡身边,低声道:“坐下。”

    江衡抱着看戏的姿态,竟也真的就乖乖坐下了,将自己的后背裸露给呼延。

    呼延从脖颈间取出一个挂饰,长长的银线上悬挂着一颗赤红色的琉璃珠。他将那颗琉璃珠取下,整个房屋立刻气温骤降,桌子上都起了冰霜,江衡打了个寒颤,身上的冻淤更深了一重。

    江衡缠着牙齿扭头看向呼延,眼中有被戏弄的愠怒,却不料,呼延恰好要将那颗琉璃珠放到他的颈上,江衡这么一偏头,呼延的手指便触到了江衡的唇瓣。

    江衡倒是没在意,呼延也没什么反应,那颗琉璃珠触到身体时,一股热流便缓缓注入,瞬间骨骼中的剧痛也有所缓解。

    江衡这才明白,呼延这是来给他清理冻淤留下的凝血。他偏了偏头,道:“多谢。”

    呼延冷冷的回道:“不必。”

    江衡无声的笑了笑,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方才唇瓣上的冰凉触感,竟一时有些哑笑。~

    空气里十分静谧,江衡觉得有些奇怪,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呼延不知何时已经站到离他很远的地方,而他所站的地方都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层。呼延本人也不太好,整个人唇色发白,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m.a

    江衡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呼延睁开结上了霜花的眼睫,一双眼睛漂亮的有些不像话,可出口的话却十分生硬:“闭嘴。”

    江衡没好气的回过了头,那颗琉璃珠在他的身体里游荡了一番后,他觉得自己的静脉都舒张了不少,猝不及防的,喉间一股腥咸,江衡低头一呕,一口浊血便吐了出来。

    这口浊血呕了出来,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再看身上那些淤痕,也淡了一些。

    江衡刚想要说话,却发现一双冰凉的手触到了自己的后背,呼延将那颗琉璃珠拿了起来,重新系在自己的脖子上。随后空气里的低温迅速回升,呼延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江衡看着呼延,这才知晓原来离阆苑后他身上自带的寒气会加重,甚至到了近乎自杀的地步。

    江衡很不厚道的想着:若是拿到了这颗琉璃珠,岂不就能使唤这白煞了?

    呼延做好一切后略略调息了一番,见江衡仍站在原处,发着呆,那专注的样子倒让他一时间有些失语。只片刻后,他便收回了自己的烦杂心思,道:“你如果听话,我会渐渐除了你身上所有的凝血。”

    江衡被这句话吸引,回了神,面对面的和呼延坐着,一边穿着衣袍一边道:“你要我做什么?”

    呼延平静道:“去查卫颐。”

    江衡系好腰间衣带,道:“我以为,你会叫我当肉盾,原来,是做密探啊。”

    呼延直视着江衡:“我会和你一起去。”

    这话乍听起来有些感动,江衡却笑了,道:“你不信我?”

    呼延看着江衡的眼睛,没有说话。江衡点了点头:“好啊,什么时候?”

    呼延很罕见的没有继续回答,而是看着江衡肩上一处最重的伤疤,那疤痕状若锯齿,分布在靠近锁骨下方的位置,初看上去,不大显眼,可仔细分辨,便知那疤痕的可怕。这么重的疤痕,可见当初的伤也是深可见骨。

    江衡瞧着呼延盯着自己身上这一道疤,自嘲道:“我这样的妖怪,身上没一块好肉。”他继续道,“这道疤打哪儿来的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应当是某个凶兽啃噬的。”

    呼延眼中神色明灭复杂,良久,终于缓缓道:“等我通知你。”

    江衡应了一声,呼延不再看向江衡,站起身子向屋门走去,却不料,刚到门口,就听到雷无量的大嗓门:“夜叉,老子来了,快快迎驾。”

    江衡翻了个白眼,呼延平静的看着江衡,似是准备把这个问题交给他来解决。

    江衡笑了笑,小跑推开了窗子,示意呼延可以从窗子出去,呼延看了一眼那扇小的不能容人的窗口,没有说话。

    江衡尴尬一笑,这雷无量就是能添麻烦,他们现在被安置在十几楼高的高塔上,一时间,倒是真的没法子出去。

    江衡有些头疼:“你是怎么进来的?”

    呼延实话实说:“正门。”他继续道,“我可以处理了他。”

    江衡连忙打住了这位虐杀成瘾的白煞大哥,道:“若不介意,先去床帐里待一待。青天白日的,杀人见血的不好。”

    雷无量已经走到了门口,推了推门发现门锁上了,有些没好气的叫唤道:“死夜叉你一老爷们锁什么门啊,快打开!”

    江衡原以为这呼延性格古怪,也不指望着他真能躲在自己的床帐里,也就是顺嘴说了一句。就在他想好要再和呼延打上一场时,呼延竟然真的走向了屏风内,撩开床帘纱幔,一层一层的白纱加上屏风的阻挡,倒是看不出来人影。

    江衡有些傻眼,雷无量的门拍的震天响,他只得先去打开了门。一开门,便是一张满是不耐烦的脸。

    雷无量推开江衡,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我还当你藏了小姑娘呢?磨磨唧唧的。”

    江衡闻言不禁笑了笑,坐在椅子上对雷无量道:“找我有什么事?”

    雷无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盏,也不指望着这小子给自己沏茶,便自己倒了一盏,仰头喝了一杯才慢悠悠的说道:“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江衡斟酌了片刻,含糊道:“没什么具体的,走一步算一步罢。”

    雷无量皱了皱眉:“你知道三和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们不能一直逗留在这里。”

    江衡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找到婆椤引。”

    雷无量直视着江衡的眼睛,缓缓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衡笑了笑:“我又死不掉,没什么后顾之忧,哪儿有那么多的顾虑。”

    雷无量沉默了片刻,没有多说什么。

    江衡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对雷无量道:“麝辛最近有什么情况?”

    雷无量叹了一口气:“安分的很,没什么多大的动静。”话罢,他像是想到了一件事,皱眉道,“奇了,这麝辛不是卫颐的人吗?她怎么不去找卫颐呢?”

    江衡沉吟片刻,道:“总会去找的,你多盯着点。这麝辛没那么蠢笨不堪,伪装了这么久也没有被涂山颂发觉,不要小觑了此女。”他继续道,“卫颐认出了我,想必对我有戒心,我不好直接从他那里入手,需得从麝辛这里摸索。”

    雷无量点了点头:“你想从卫颐那儿知道些什么?”

    江衡想了想,觉得就算是被呼延听见了也没什么大碍,便道:“有关黑煞的事情。”

    雷无量皱了皱眉,刚想要问出口,又转念一想,江衡一直有自己的做事方法,他也不想过多的干涉于他的事情。作为兄弟,最重要的还是支持,既然江衡想要弄清楚黑煞的事情,便由着他去查罢。

    反正到了时机,不须他多问,江衡也自然会和他解释。

    两人七七八八的谈论了一些杂事,雷无量却心血来潮的要往江衡的床上走去,江衡心顿时提了起来。

    他快步拉住雷无量,将身体挡在屏风前,不耐烦地道:“你又发什么骚?”

    雷无量“嚯”了一声:“说累了,躺一躺不行吗?”

    江衡将雷无量往外赶,像是赶瘟神一般:“快滚。”

    雷无量却很敏锐的抬了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江衡一眼道:“不对劲啊,平时你哪有这么讲究,啧啧,难不成屋子里真藏了小姑娘?”

    江衡欲撕烂雷无量的嘴,将雷无量轰出屋子,反手关上门,没好气的低声威胁:“你最好现在就闭嘴。”

    雷无量却越发来劲,笑着道:“啧啧啧,老和尚也有开荤的一天啊,我算是见世面了。唉?对了,江衡你行不行啊?好好表现,别让人家姑娘不满意了。”

    这话说的越来越露骨,江衡有些听不下去,直接一个掌风将夜明珠的幽光燃起。门外的雷无量见屋内原本明晃晃的屋子突然陷入黑暗,便笑道:“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好好好,我走,给你们挪挪场子。”

    江衡靠在门上,哪怕是在黑夜里都有些发燥,他来回的走了几步,站在了狭窄的窗前,他定了定心神,透着黑色布幕,隐约可见外面的晴朗日光。江衡脑子里却不可控制的浮现了呼延那张幼灵一般的面孔,他暗暗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道:真是魔怔了。

    等确定雷无量已经离开了,江衡这才重新灭了夜明珠,明亮的日光缓缓照亮了整个屋子。

    江衡看了一眼屋门,不知何时已经半开,看情形,呼延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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