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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宛丘昆仑界 > 第11章 虐杀
    江衡盯着入口之处,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移了进来,月楼楼主颤抖的像个筛箩,话都没法子说清楚:“白……白煞……”

    那白衣从两侧宾客中走向西王母的金座,无视所有的人。江衡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又见面了,不过,这次是以旁观者的身份。

    白煞走到西王母的左侧,令人咋舌的是,他竟然也坐在了那金座之上,与西王母同座。月楼楼主已经有些站不住,那可怖的回忆让他几欲作呕,却硬生生的撑着自己,终究双腿一软,瘫倒了地上。风楼楼主是新继任的,并未亲眼见识过这白煞,故而胆子大些,他扶起月楼楼主,对着白煞道:“你就是白煞?竟敢如此僭越。”

    白煞看都没有看着二人,他靠在主座上,靠着西王母的肩膀,十分暧昧的态度。月楼楼主颤着对风楼楼主道:“快带我走!快!”

    风楼楼主有些不解,且十分抗拒:“你莫要惧他,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敢做什么?有什么话,我们现在正好说清楚。”

    月楼楼主急得额上出汗,不再费力跟这初生牛犊多话,自己撑着自己走向宫殿外,可就在他刚要走到殿门之时,那殿门却结上冰霜,所有的门窗都在一瞬间闭合,缠上厚厚的冰层。

    月楼楼主面色越发如霜,白煞歪了歪头,远远的看着月楼楼主,苍凉的声音低沉悠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不是想找我吗?”

    月楼楼主瞬间僵住了身子,瞳孔骤缩,上次他看到这双眼睛,是在血海里,一层一层的血色,如山的尸体上,这怪物一双苍灰色的眼睛,简直是他这辈子的噩梦。如果不是重伤昏厥,他怕是也不能从那场屠杀中幸免。月楼楼主喃喃道:“我……我……”

    风楼楼主抢白道:“白煞,你莫要猖狂,君主在此,公道自在。即便是我四楼有错在先,你也不至于屠杀无辜子民。”

    白煞静静的看着风楼楼主:“你想让我怎么偿还?”

    风楼楼主有些意外一愣,继而道:“自是血债……血偿。”

    白煞点了点头,十分满意他的回答,他划着西王母脸上的鎏金面具,却说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你是不是很厌恶他们?你也想逃走吧?”而西王母缓缓点了点头。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甚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江衡皱了皱眉,这白煞与他之前见到的白煞似乎有些不一样。大殿上的白煞有些精神错乱一般,他操纵着人皮偶,制造这“西王母”和众多“侍婢”,究竟是为了什么?

    月楼楼主连声尖叫:“不不……不要……求你……”

    白煞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他走下石阶,走到那风楼楼主面前,双手覆在他的面上。风楼楼主整个人都被冻住,根本无法动弹,只觉得面上一冰,再度能看见时,便发觉那白煞手中拿着什么,仔细一看,竟然是人的面皮。一股液体淙淙留下,腥味灌到鼻腔中,他立即感受到剧痛,哀嚎起来,也意识到白煞手中的人皮就是他的脸。

    一声一声的尖叫如同鬼怪,撕拉着人的头皮。白煞面无表情的将手指从他的头骨处划下,一直划到颈脉,所过之处,鲜血喷薄而出,白煞一身白衣上开满了血色花朵。只是片刻间,那原先斯文清秀的风楼楼主便成了委地的一堆烂肉,可那烂肉却还在蠕动哀嚎。

    月楼楼主忍不住吐了出来,他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求你,放过我,求你……”

    白煞一步一步走过,留下一个个血色浸染的脚印,他刚要走到月楼楼主面前时,却突然转了方向,殿门大开,温和的风灌了进来,白煞转了身子,却走向宾客两侧。

    月楼楼主死里逃生,鼻涕眼泪都随着极度惊惧而迟钝落下,他堪堪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劫后余生。月楼楼主瑟缩着站起,刚刚站直了身子,一句话还未来的及说,便被不知从何处长出来的冰刺勒住,整个人被缠绕,有的楼主看不下去,拿剑劈砍,却都无济于事,只得眼睁睁看着月楼楼主脸色逐渐充血,那冰刺越缠越紧,月楼楼主身体猛地被冰刺缠断,一截一截的尸体落在地面上,迸溅出的血渍溅开来。

    江衡看着溅落到酒盏里的血迹,心下一阵作呕。

    好端端的一场宴会,竟然就这么成了杀戮的场所。白煞所到之处,必定见血,有些女眷已经忍不住作呕感,满室都是刺鼻的血腥味。白煞缓缓在宾客前踱步,所过之处,没有人敢抬头看他。

    江衡皱了皱眉,三和怕血,估计看到这场面是要吓得半条命都没了,他目光在人群里搜寻,才看见雷无量的怀里粘糊着一个圆滚滚的肉球,雷无量一脸嫌弃的推推搡搡,却也没有真的将三和推开。

    当江衡把目光从三和与雷无量身上收回来时,白煞却已经走到了他的斜右方,鬼使神差的,江衡多看了白煞一眼。也就是那一眼,正正好与白煞视线相交了,那双苍灰色的眼睛实在是过于特殊,就像是没有涟漪的死潭,一丝半点的生气都没有。

    白煞生的玉面冷峻,脸上却溅满了血珠,他跨过人群看向江衡,眼睛机械式的转动一二。是那个闯入瑶池的盗匪。白煞冷冷瞥了一眼江衡,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江衡低下了眼睛,不动声色的推开了沾了血迹的酒盏,沉默的做一个旁观者。涂山颂叹了一口气:“白煞做的有些过了。”这话是对江衡说的,江衡却并不完全赞同这一观点。

    这场虐杀,看上去怎么那么像是杀鸡儆猴呢?

    月楼和风楼的步步紧逼,无非是要西王母表态,是要试探,他们自然知道白煞不会真的被处死,他们想要做的,只是看西王母是否还有曾经的权势灵力,是否和传闻中一样灵力消退。

    这白煞如此明目张胆的大兴屠杀,是为了震慑十二玉楼,还是为了逼那幕后之人出手?江衡不得而知。

    白煞居高临下看向三千宾客,慢条斯理道:“君主说,以后宛丘之事由我暂代,你们,都听到了没有?”此话一处下座都炸开了锅,不服之声虽然有抑制但仍是如同蚊蝇一般嗡嗡。就在此时,西王母音梵缓缓站起,沉声道:“可都记住了?”

    没有人反驳,可也没有人应答。

    白煞始终是很有耐心的看着所有的人,一双眼睛慢慢掠过众人。死寂一般的诡异蔓延至全殿,突然,一个温和的男声高声应道:“既是王旨,临江楼必定遵从。”正是即墨。

    江衡有些意外,白煞听到下座有应答之声,便道:“谁还有异议?”众人皆是一万个不服,可那血肉骷髅还明晃晃的躺在面前,白煞的荒唐他们也不敢说出口,凭借一人之力,屠杀四楼,没有人犯得上拿自己的命和这个疯子过招。

    白煞终于轻微的笑了笑,江衡看见白煞笑时牵动两颊,露出颇为好看的两条弧线。可那笑容,看起来却十分浮于表皮。

    西王母音梵缓缓从台阶走下,两侧宾客皆半跪于地,江衡皱了皱眉,他厌恶这些形式,打骨子里厌恶。可此时却不是当出头鸟标新立异的时刻,正当他准备屈膝之时,那西王母却如蝶般散成碎片,化为一道灵光向大殿外飞去。

    就这么,便走了……

    众人纷纷传递目光。白煞靠在王座之上,接住一朵流动的轻云擦拭手上的血渍,道:“听话就好。”语气是十分家常的客气,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一再出卖他的真实想法,倒真的看上去纤尘不染。

    那人皮侍婢们复又舞动身姿,疯狂生长的花枝将地上的血肉蚕食舔舐,片刻后,丝毫不见血迹,就好像方才那血腥景象只是一个错觉。

    江衡侧目,看到白煞的指尖挑动,很细微的动作,心下便了然。这人皮侍婢们都被白煞操控,来完成这场盛世之景。

    涂山颂拍了拍江衡的肩膀,将他的思绪拉回来,道:“是不是觉得宛丘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好?”

    江衡很坦然道:“确实有些不一样。”

    涂山颂低眉,放下手中筷箸,漫不经心道:“江衡,我知你灵力非常人所及,你来宛丘,究竟为了什么?”

    江衡对这意料之外的发问沉默了片刻,原先的借口本来就是为了搪塞,本就没有企图让涂山颂真的相信,可这么长时间以来,涂山颂一直也没有细问,他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涂山颂没有得到江衡的回答,也没有逼问,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是为了三和吗?你想找婆椤引?”

    江衡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涂山颂在丝竹之声中缓缓陈述:“那孩子活不了多久,你救不了他。”

    江衡沉声道:“凡事无绝对。”

    涂山颂却缓缓闭上了眼,语调轻柔:“三和那个奶娃娃可爱的紧,我见了也喜欢,可是他身上的命数是怨咒,凶险的很,怕是婆椤引也解不得。我惜你一身武艺,年纪轻轻,不要去沾惹黑白双煞,枉送了生命。”

    江衡的双拳不自觉攥紧了,涂山颂叹了口气:“你想逆天改命,可你天命究竟是什么吗?”江衡沉默了,他抬起头,看着三和与雷无量打打闹闹道:“我不知道。”

    涂山颂平静的说道:“他活着的每一口气每一滴血,都是从你的身上榨取,你觉得,这于三和而言是一件好事吗?活人与躯壳终究不同,这样费力去留住该去阴司的人,只会让他活着更为苦痛。”

    江衡皱眉冷声道:“颂大哥,我敬你一声大哥,但并不意味着你能指点我的事情。”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甚至有点令人下不来台,涂山颂却丝毫看不出不悦,他点了点头:“你若自有主张,我自然不会插手。”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江衡沉默的盯着盛宴上的宾客,心下却一阵寒凉。他心下有些烦躁,这周围的熙攘都如同潮水一般呼啸而来,却又无声褪去,留下的,只有呼啸的风,空洞没有依靠。

    江衡无意间一抬眼,却看见那高座之上的白煞正在看着他,当他发觉江衡的视线时,很快便移开了眼神。江衡冷冷的注视着白煞,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情愫浮起。脑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如同这白煞一般,用像冰窟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又冷又绝望。w~

    江衡不是傻子,他感觉他在尘世中辗转逝去的过往与这宛丘有莫大的关联。从那无名信笺,到那把叫“镇荒”的玄铁剑,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谜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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