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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鼠猫)飒秋霜 > 第235章 第五十一章 柳啸云X白玉堂·护佑天空
    展昭站在铜镜前,感觉整只喵都不好了。

    简直不能更不好。

    尤其在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一点儿重回北宋重回开封的愉快劲儿都没有。

    哪怕是出了门拐个弯儿就能见到活生生的包大人的事实都不能叫他迅速的打起精神来。

    为什么呢?

    因为展昭发现,此番天道好像玩儿爽了,居然——

    让他成为了白玉堂。

    其实他跟着文姐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看过这个片子,但是在展昭的身份里活得太久,对于会成为白玉堂这件事,他其实是拒绝的。

    而且若是他展昭成为了白玉堂,那白玉堂又去了哪儿呢?

    展昭对着铜镜扎上发带,端详着镜子里的人,莫名的觉得这张熟悉的脸,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细细思量,顶着白玉堂名字的展大人望望外面那一轮月亮,决定效法一下白耗子,夜探开封府。

    反正自己顶的是白耗子的名字,合该干点儿白耗子干的事儿。去青楼吃点心听小曲儿什么的暂且押后,自己现在可没那个心情。再说开封府自己熟,大不了就去找包大人摊牌吗,想来包大人鬼神事都断过,应该是不会吓到的。

    白玉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着脑袋里那一堆东西,也觉得不太好。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二十年前被包大人误判杀人的无辜前镖头,如今隐姓埋名多年,头几天有自称是自己女儿的人跑去开封府状告包大人多年前错判一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玉堂觉得自己很不好。

    这个世界有展昭,很好,他印象里那只猫还是那张猫脸,就是气质上成熟了点儿……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这般奇葩,暂时还没有出现过白玉堂?展大人跟着包拯办案都好几年了,这皇家猫粮都吃了多少斤了!

    不能忍啊!

    白玉堂打定主意,不管了,那猫住的地方他熟,多少年了没夜探开封府,不就是个逃犯身份吗大不了找包大人摊牌就是哪那么多弯弯绕绕!

    所以说,这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巧。

    白玉堂顶着柳啸云的身份刚到开封府院墙外,就见自己常走的路线里,自己前方,飘过一个身影。

    那一身的白在这夜色里简直不能更扎眼。

    白玉堂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嘿五爷还就不信邪了,还有谁敢一身白衣夜闯开封府?那是五爷的专利!还有这条路线可是五爷实践多年才确定的,你个毛贼怎么会知道?!

    白玉堂暴怒之下就连速度都直线上升,几步赶上,“前面那位英雄,如此有缘何不报一下名字?”

    “在下展咳白玉——!”

    转过身来的人大张着嘴傻在了那儿,怒气上头的白玉堂也被泼了一盆凉水,两人相顾无言,四野寂静,唯余虫鸣。

    这跌宕起伏的人生,还真是……我勒个去。

    这下可好,还探个什么开封府。

    俩人熟门熟路奔着包大人的卧房房顶就去了,还顺便在路过小厨房的时候顺了两壶酒一碟子花生米。

    包大人的卧房顶上是重灾区,最近又是有案子的时候,按着这个世界里这俩身体前任主人留下的记忆,包大人这儿杀手刺客什么的好像素来是不少。

    随着来个案子,这事儿就会多起来。而且比较坑的是,因为柳啸云那个“女儿”的另一个爹要翻旧案,这里正牌的展大人此刻正蒙受冤屈在开封府大牢里蹲着呢,包大人这儿的防卫就是个筛子,这个世界的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在这种防卫上明显的先天不足,后天也不太够,是以这俩会师之后自动自觉地就揽下了护卫一职,完全都没想过此时此刻的他俩对这开封府而言就是俩身份不明的可疑人士。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正在屋里看着书讨论案子呢,听着远处张王赵马大喊着有刺客,放下了书简直都要听天由命了,就听得屋顶一阵子拳拳入肉的闷响,一堆黑衣刺客被扔到门口,被将将赶来的四大神捕收押。

    包拯和公孙出了屋子仰头看去,屋顶上两人衣带飘飘一白一绿简直遗世独立,比较出戏的是两人手里都还拎着酒壶不说,白衣服那个还端着个装着花生米的碟子,看见自己出来,那白衣服的分分钟落到面前低头行礼语气满是关切,“大人,您没事儿吧?”

    包拯受宠若惊还是一派淡定,赶紧伸手去扶,“这位义士不必多礼,老夫多谢——”

    然后包大人就领着公孙策一起死了个机。

    公孙先生死机的时间比较短,一脸的不赞同,“展护卫,你不是在牢里——”

    展昭觉得自己这次可能有八张嘴都说不明白事儿了。

    展昭这边还在纠结,这个世界却发生了点儿大故障。

    原本两个并行的世界忽然完成了融合,展昭和白玉堂整理着那庞大信息量简直有一肚子的槽想吐。

    这是什么鬼?嗯?很好,展昭和白玉堂不用玩角色扮演了各归各位,于是展昭上一瞬还在面对包大人那张亲切的黑脸后一秒就满眼都是开封府大牢那熟悉的墙砖花纹。白玉堂分分钟换了服化道回归一身白衣年龄也下调了二十多岁,可是面前的猫嗖的一下就没有了!没有了!见鬼了有没有!

    至于柳啸云?很简单,世界设定简单粗暴,柳啸云不是含冤逃亡,而是受冤自尽,已经在二十多年前魂归天际。那“女儿”和她爹还是为了给他报仇把展昭冤进了大牢里。

    这都是什么世界!天纲何在!筛子都比这密实啊!

    白玉堂一脸杀气的和包拯见了礼,便央着公孙先生,由府中其他捕快带着,去牢里拜访“江湖旧友”展御猫去了。

    两人在牢里见了面,都是相顾无言。

    都说世界变化快,这变的也有点儿太快了!

    展昭叹口气,“刚刚推算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天纲在包大人身上。”——所以想强行灭了天纲依附者离开这世界的念头还是收收吧,再活几辈子估计咱俩对着包大人也是下不去手的。

    白玉堂很不开心,抬脚踢踢那破旧得都飞了边儿不说,角落还窝着一对刚有宝宝的耗子夫妻的草垫子,“那你就在这儿住着?”——这可不算是和五爷当邻居啊猫儿,五爷可是白的,这俩是灰的呀!

    展昭却没想那么多,一脸自然地点点头,“左右结案了就能出去了,反正以前我又没少来,没事儿……借着咱俩都回来了,这机会挺难得的,虽然不是咱俩以前在的那个北宋,但是我刚刚探天纲的时候顺便探了一下,几家酒楼倒是还在,就是不知道味道变没。明儿我想吃太白楼的醋鱼,记得给我带。” m.a

    白玉堂看着那猫抱了被子就要往草垫子上躺的架势,眼睛都要瞪圆了,“你这就要睡了?就这么睡?”

    展昭眼睛都要闭上了,“不睡干嘛呀,也出不去,公孙先生会唠叨的,万一这个也喜欢煮黄连水呢?我可不想喝。不如补觉,这会儿可是晚上呢。”

    白玉堂抓狂——老子那么精心养着的猫!床不舒服一点儿老子都不舍得!这世界一融合就得睡冰凉的地面上的草垫子上,就一床破被,莫说地热,连个暖气都没有!

    白玉堂觉得心疼的都要抽抽了,偏生那猫还适应良好,“挺久没住了还挺怀念,怎么你还不走?陪我一起睡吗?”

    白玉堂看着那凄凉的环境,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你等着,五爷去给你改善一下人居环境。”

    展昭伸手把人拖住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儿是开封府嘛,我院子你认识,帮我多带个枕头,这儿挺凉的,你同族刚生完孩子这环境对孩子不好。”

    “……”

    白玉堂不用过脑就知道这傻猫肯定是又被那刚出生的粉皮儿耗子崽儿给萌到了,你说这玩意儿又不是仓鼠,你难不成还真是要养起来吗?这年头可没有疫苗,万一被耗子咬了,即使公孙先生在也得一通好折腾吧?靠了五爷忘了这猫现在已经不怕毒了!

    白玉堂顶着一脑门儿的黑线熟门熟路溜达出开封大牢直奔那猫院子去了,扛了两床被三个枕头,顺了根儿蜡烛,在看门的狱卒诡异的视线的目送下又回了牢里。

    被子厚点儿的那床铺在了下边儿,薄点儿那床俩人盖了。枕头俩人邻着一人一个,剩一个小的给那窝儿耗子当了家,那大耗子里边儿个儿大点儿的居然还站了起来,俩前爪拱了两下,像是表示感谢,那小点儿的好像也想起来,但是被几个崽子拱着肚子一滚一滚根本就起不来。展昭瞪着一双猫眼儿顶着那一窝团子看得很是投入,白玉堂把展昭揽进怀里,吹了蜡烛,“睡觉,明儿五爷还要早起给你打食儿。”

    展昭此刻碍于公孙先生可能会有的黄连水震慑不敢偷跑出去,食物全都掌握在那耗子手里,堪称被那耗子掐着生杀大权,于是也就乖乖服软,闭了眼睛睡觉。

    俩人这些年老夫老妻都这么睡的,可是这个世界里边儿之前并行的展昭和白玉堂可从来都没有这一出儿,以至于天纲设定的是这俩人今夜第一遭旧友重逢白玉堂来访,这旧友就这么熟门熟路去搬了家进了牢抱着一起睡了……

    开封狱卒都表示自己有点儿不好,那么乖乖和人相拥而眠的一定不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展大人!

    得了消息前来围观的包拯和公孙策这一晚上睡得辗转反侧,他们自问平素对着展昭关心是有点少,居然一直都没考虑过这孩子的终身大事。

    第二天一早,展昭是被愉快的吃着白玉堂打回来的饭——太白居的鸡丝粥、藕盒、西湖醋鱼,外加一壶桂花酒。

    按理说不该一大早儿的就喝酒,但是展昭这几天估计都得窝在这儿不能挪窝,干脆也不顾及那些。白玉堂则是因为这种酒对他而言基本没什么用,喝了跟喝水似的,也就照喝不误。

    早饭吃完,白玉堂还想在牢里赖着,展昭却是抬了头看看天色,“这个时辰大人该快下朝了,你不去接?”

    白玉堂一口老血上不去下不来,默默地收拾了东西就奔着皇宫方向去了。

    有账不怕算,等那猫出来,咱们回了猫窝慢慢儿算!

    目送白玉堂离开,展昭拿了两个藕盒,走到那一窝子跟前儿蹲下,把藕盒细细的掰开了,就直接伸手喂到耗子嘴边儿。

    那俩耗子还就吃了!

    展昭试探着伸手,用指尖蹭了蹭那粉嘟嘟的耗崽子,今儿一早那窝崽子身上已经泛出了浅浅软软的一层细细的柔柔的毛,虽然看着跟没有似的,但是手感还是很好的。

    展大人就这么捧着一只吃饱了的小崽儿,站起了身,抬了头望向铁窗之外的大好春光,谁想这一仰头,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眼睛的主人是倒挂着往里看的,正正对上那一双微微笑着的猫眼儿,手上一顿,身子一抖,好悬没掉下来。

    展昭不认识这个人,翻翻原主记忆以及新融合世界时候的更新信息,也没有这个人的任何痕迹。

    展昭弯身把小耗子放回窝里,站直身子对着外面一抱拳,“在下展昭,敢问阁下是?”

    那人觉得有趣,“你就是开封府那个近日来含冤的展大人?看来你在牢里住的还不错?”

    那人看着地上的棉被枕头,颇有些兴味,“这算不算徇私?”

    展昭那是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抹黑开封府的,此时此刻只有对不起白耗子了,“这是展某旧友昨日探监,翻了在下的卧房强行带过来的手信,还请这位兄台莫要误会。”

    那人拿眼睛瞟瞟那窝吃奶吃得正欢的耗子,“这也是手信?”

    展昭肃容,“不,这一家子是此地的原住民,只是缘分到了,也不好坐视。”

    那人闻言,看着展昭的眼睛里带了几分笑意,只点点头,一闪身就不见了。

    展昭觉得奇怪。

    这人出现的突然,姓名也未留,问的话似乎没一句在重点上,问完了就走了,叫人根本不知道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展昭弯身把小耗子崽儿托在手心里,站在窗边,静静地思考起来。

    白玉堂陪着包大人忙上忙下,仿佛又回到了很久远的那些过往里,晚上极本能地拐回猫窝,翻窗上床,入手冰凉不带一丝人气儿,白玉堂这才一拍脑袋——糟糕,居然一整天都忘了喂猫!

    白玉堂急急忙忙去小厨房搜了一圈儿,最终只找到两壶酒一碟酱菜两个馒头,正想着去哪儿给那猫打个包,远远就看见两道黑影在夜色的掩映下极快的扑去了包大人住的院子。

    好嘛,看来是买不上了。

    白玉堂带着一肚子气放下东西飞身而去,那俩人刚揭开包拯房顶的一块瓦片还什么都没干,就被白玉堂一人赏了一枚飞蝗石滚下了屋顶重重砸在了地上。

    正在门口挎着食盒带着公孙准备去牢里看看展昭的包大人看着那俩砸下来的沙包,淡定地抖抖袖子,目送捕快们把这两坨东西带走,他俩也抬脚跟上了。

    白玉堂一看这架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赶紧也跟了上去——若是没带猫粮还不赶紧去顺毛赔罪,那妥妥是作死预备挨挠的节奏啊!

    包拯三人进了那间牢房的时候,正看见展昭和公耗子分食掉最后一个藕盒,场面甚是凄凉。

    白玉堂也顾不上别的,上前就把那半个藕盒抢下来丢给了公耗子,“怎么能吃凉的呢,腻了你的胃又该难受了!”

    猫崽子盯着白玉堂,默然无语。

    白玉堂赶紧告罪,“我的错我的错,包大人带了吃的!”

    展昭这才发现站在门外黑沉的石道中的包大人,还有正从包大人身后拈着胡须笑眯眯走来的公孙先生。

    包大人这一身黑衣,简直就是保护色啊,你说刺杀别人也就算了,刺杀包大人的时候,那些杀手为什么一定要晚上来呢?明明是白天来成功几率比较大不是吗!

    包大人没待多长时间,毕竟他还要抓紧时间把案子破了,那样展昭才能早点出来。

    别的不说,展昭人品,他还是有数的。

    白玉堂照旧留宿牢里,看着那两只一天之内就奔了小康的耗子一家,抽抽嘴角——这猫不会真准备把这一窝子当宠物养起来吧?

    包大人破案的本事还是值得信任的,半个月后,水落石出,展昭重获了自由,那陷害他的人虽是替着死去多年的故旧洗了冤屈,但是这过程里搭上了那么多条人命,叫他们在牢中度过余生也并不冤枉。

    而白玉堂觉得难得的是,这猫出狱的时候居然没有把那窝耗子带走,可是晚上和展昭一起回了猫窝休息的白玉堂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什么。

    这一窝耗子,他们是有自主搬家的能力的,并不需要人带。

    角落里的旧食盒被耗子爹妈用了一天的时间咬成了三层大别墅,整体也搬迁到了进大门最近的角落,虽是在寝室外面的客厅角落,却也并不显得突兀,而且屋里终究还是比较温暖,不出什么意外,这一家子以后可以风雨无惧过得很好。

    ……

    可是五爷为什么要管一窝子耗子以后过得好不好?五爷并没有那么博爱呀!

    然而无论如何,最终的事实结果就是,这一鼠一猫就这么和这一窝子耗子愉快的做了邻居,一个屋檐下的那种。

    展昭解禁后不久,吐蕃使团入京,这次的使团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来使将近一半的人,是要留在汴梁城的。

    吐蕃的三王子被送来当质子长久安居,以示两国亲善,一国王子自然不能独自这么住下,随侍人员数不在少,多亏这边梁官驿数年来迎来送往见过世面,逐项事宜都安排的有条不紊。

    开封府和都亭驿只隔了一条街,从开封府大门出来,往右走,到下一个路口右转,走到最近的路口往左转,便能看见都亭驿的牌匾。

    而此时此刻,展昭跟在包大人后边进了这驿馆,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开封府这种地方,历来是案件高发地,虽然展昭并不愿意把包大人和岛国那个著名的杀人小学生做以联想,但是事实就是,一旦在包大人坐镇开封时期前来的他国来使,在这驿馆里总会留下几条人命。

    而如今,使团大部队到达的第九天,,一夜之间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这节奏简直太熟悉,根本连适应都不需要,展昭就分分钟回归了御猫的身份,跟着包大人调查取证,试图破案。

    至于白玉堂,回了北宋却没了陷空五鼠也没了江宁酒坊,那耗子正努力收集江湖上的消息准备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有多奇葩。

    进了驿馆直奔命案现场,毫不意外的在门外遇到等在那的吐蕃三王子。

    展昭看着那张脸,心里一惊,却只是见了礼,并未做什么多余的事。

    有些事儿,回去和包大人关上门儿来说比较好。

    那三个人都死于室内,是那王子寝室的耳房,粗粗看去身上并无外伤,衣服完好,表情迷茫而痛苦,但并不狰狞,应该是死得很利落。

    展昭看了一下,那三人都是普通的侍从,并不会武,死前也没什么挣扎反抗的痕迹。

    初步推测,可能是某种很小的暗器,具体的就只能等公孙先生的尸检结果了。

    展昭在屋子里四下走了一圈,最终在窗户靠上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小块破损的窗纸,回头看看三人倒下的位置和角度,这里很可能就是暗器射入的位置。

    走到门外,在那窗户对应的地方翻身上了房顶,可是房顶上并没有什么线索。

    按理说过了耳房杀了侍从,要对付的就该是屋子里的正主,可是正主还能站在门口完好无损的迎接他们,这其中,又有什么事情是他所疏漏的?

    没有头绪。

    一行人考察完现场,将尸体运走,封闭这间房间,按圣旨要求,将那三王子请回开封府暂住。

    皇上担心的是这三王子此时在这儿若是出了什么事,这两国邦交可能就不好摆平了,这点包拯一行自然也懂,只是这王子安全问题毫无疑问的要交给府中最厉害的高手,展昭便不得不被安排了个住在邻院儿的邻居,所幸这邻居是个叫人省心的,展昭又知道这厮功夫不弱其实并不需要多操心,也就默认了。

    三王子带着侍从先行去收拾房间,展昭便趁着这时间将这神秘的三王子上次来访时候的表现跟包拯公孙一一细说了,又说了自己在现场的发现和推测,包拯和公孙听过后,劝他先去休息,展昭便告了退。

    那两人头脑风暴的时候,别人在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安心的回去睡他的觉。

    打着哈欠走进自己的院子,就见院中的石桌上摆着一坛酒两碟子点心,远远闻着就知道是清远斋出品的桃花酥。

    清远斋出品最重时令,这桃花酥,每年也不过只卖上这大半个月的光景,京中桃花何日谢尽了,第二日这桃花酥便下了市,任你是王公贵族也只能等来年了。

    如今虽是桃花开的正盛,但是谁也说不准下一场春雨后这花还能剩了几成,是以这点心,吃一次,就少一次。

    可是此刻坐在桌旁的,却不只白玉堂一个人。

    展昭虽然有些困,但碍于那人在场,还是不得不打起点儿精神。

    吐蕃和大宋的关系这些年一直很稳定,但是这一切的基础是在元丰年间大宋以少胜多灭了吐蕃和西夏攻打大宋的联盟。

    这个三王子贡布南卡,身负武学,来大宋为质,尚不知是打的什么算盘,只是希望这个名为护法神的天空老兄别出什么幺蛾子,不然真的很可能把命丢在大宋。

    包大人可是连皇亲国戚都照杀不误的,但是这要是真铡了个别国王子,可就要热闹了。

    展昭落了座,只向那王子抱了抱拳,意为江湖见礼,却并不是尊的他王子身份。

    贡布南卡不以为意,也抱拳回礼。

    白玉堂不明就里,却也没多问。

    既然用了江湖人的招呼方式,就说明这王子此时来,并不是以他国客卿的身份,而是以一截江湖人的身份,如此他们也不便问江湖之外的事,与这人相交,也只是从江湖角度,而无涉朝堂。

    仨人以江湖人聊天的方式天南海北的交流了一番感情,末了贡布南卡先行告退,展昭和白玉堂收拾完了院子,前脚进了展昭房间,就站在了那儿。

    私闯展昭卧房的贡布南卡明显是有事要悄悄地和展昭说,可是打死他也想不到那个白玉堂居然连睡觉都和展昭在一处。

    这场面就比较尴尬了。

    展昭给白玉堂递了个眼神,白玉堂一脸不高兴的关上门,顺便把他自己也关在了门外边儿。

    展昭回身,对着一脸玩味的贡布南卡,挑了眉,“王子深夜造访,有事不妨直说。”

    “这次的案子,你们破不了。”

    展昭摘了官帽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何以见得?”

    “我的大王兄叫我来,就没想着叫我回去,杀手都是死士,你们抓了人,也没有用。”

    展昭皱了眉,“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去与皇上说,偏要等开封府接了这案子。”

    那王子低头浅笑,一派坦荡,“因为我不想死。”

    “愿闻其详。”

    “那个时候,我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一个我暂且算是熟悉的地方,等着你们的人来,而不是出了那门,或者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

    展昭表示理解,“所以你来向我求助?你觉得那些杀手不敢来开封府?”

    “不,他们敢来开封府,但是他们并不敢靠近你的住处。我的院子并不安全。”

    展昭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这意思岂不是……

    “你要住这?”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白玉堂踹门而入,“五爷却素来不喜欢你这般聪明的人。”

    展昭看看贡布南卡,“可有期限?”

    “等到王兄继位,我自然不会再是威胁。”

    “他何时继位?”

    “这个……父王虽当壮年,但宫中已基本是王兄的人,包括我此次出使,也是王兄的念头。”

    展昭放下杯子,笑了,“看来你也住不了多久。”

    连出使他国这般要事,都只是那人一个念头,看来大权已然在握,年轻气盛到能把兄弟派出来远程狙击,自然不会是什么太沉的住气的人。

    白玉堂看着展昭,一脸不可置信,“我说猫儿,你该不会是真的允了他住在这儿吧?”

    “为了两国邦交,个人私利自然要靠后站。”展昭笑弯了眼,为自己的腰鼓掌,“只是我开封府每年查案破案也有卷宗考核,届时此案——”

    “我自会亲自与宋国主说明,绝不拖累开封府。”

    “如此甚好。”展昭看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你便在此安歇吧。”

    展昭说罢,拿起官帽,拖着白玉堂出了寝室门,“我们就睡在厢房,你这屋子里有一家子住客,是黑毛长尾的,不碍事,莫要惊扰他们。”

    贡布南卡一头雾水地应下了,目送两人离开,看着关上的门,忽然露出一个苦笑。

    父王啊,您当初为我取名贡布,可是我如今,便是想帮着王兄只做一个护法神,却是再也不能了。

    王兄占堆杰布,真的如您所愿,成为克敌制胜降妖除魔的王者,可是您,还有我,这些早已成为他绊脚石的亲眷,也终究会被他亲手消灭。

    这是您所期盼的吗?

    这桩悬案悬了三个月,吐蕃使团滞留东京,直到吐蕃传来国书,老国主归天,大皇子占堆杰布继位,方才有皇上下旨封了卷宗,留交官存。

    说白了,就是和皇室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一起永远的埋葬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跟着贡布南卡一起来的使团很快踏上了回去的路,诸多想出人头地的侍从也都想尽办法混进了回吐蕃的使团中。

    最终留在汴京的,除了贡布南卡,便只有不到十名亲随。

    而这几位亲随,都……入了开封府编制。

    在结案的第二天,皇上便找了包拯进书房密谈,结果包大人出宫的时候,就把这前一日才跟着皇上离开的吐蕃三王子给带了回来,并且表示这位从今以后和白玉堂一样,就是开封府挂职的侍卫了。

    贡布南卡抱着那一窝子一起住了三个多月的耗子愉快的住在了展昭隔壁的院子,对的就是他初入开封府的时候给他安排的那间院子。

    时间洗刷过后,有些事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对展昭和白玉堂而言,他们只是多了一位不错的同事,而对贡布南卡而言,这却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带来的崭新人生的开始。

    其实他最开始离开吐蕃的时候,并没有想着就这样认输,他其实心里是有怨气的。

    为什么他心甘情愿的辅佐王兄,换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所以他离开队伍,决定给自己一个思考选择的时间,他需要做出决定——是甘心就这么离开家园,还是带着自己的人马,回去开辟属于自己的能护佑的那一片天空。

    也就在那会儿,他游荡这汴梁城,一进了城刚吃第一顿饭,就听得说书人说那尽忠职守大名鼎鼎的御猫展护卫被包大人亲自关进了开封大牢。

    与他的经历,居然何其相似。

    我为你掏心掏肺,你却以我为弃子。

    于是他起了兴趣,他想去看看,这样一个与自己有着类似境遇的人,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怨恨。

    可是他没想到,他会看到那样的场景,对上那样一双眼睛。

    干净澄澈,如同是这春日汴梁城的天空。

    不,不止。

    天空哪里是有疆界的呢,广博浩大,坚定不疑,这就是天空。

    无论身处何种境地,该不变的,始终不会改变。

    他感觉这些日子困扰他的纠结怨恨烟消云散,他开心的离去,回了使团的队伍,淡看风云变幻,期待着下一次的相见。

    只是他没想到,那天空,早有了相伴的雄鹰。

    可是护佑,原本就是不需要被那被护佑的对象知道的一种行为。

    父王,谢谢你,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我这一生,未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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