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有什么资格哭？
是他心甘情愿替幕后凶手做事，也是他一开始算计四哥，更是他一步步想要置时野、闫桉、顾泽等人于死地。
不，准确说，是他要置傅北辰誉死地。
“站起来！”傅北辰那魅惑深邃的瞳仁里，眼底迸射出迫人的寒光。
话音一落，盛牧枫站起身的同时，又狠狠挨了傅北辰赤手一拳，那是下了死手的一拳，带着怒意，带着发泄，更带着悔恨。
为什么会有悔恨？
如果不是事情渐渐发展到如今，他傅北辰都没发现那个内奸就藏在自己身边，那是抱着让自己死的人啊！
就从亚东发生的事来说，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傅北辰死。
他死了没事，可他家丫头还跟着的，他却让她跟着自己陷入险境！
终于，乔予兮知道了四哥把他衣服交给自己时，说的那一句“别动”，是什么意思了，是他要开始收拾盛牧枫，让自己别担心，也别劝解，他疼，她更疼。
是啊，乔予兮好心疼她家四哥。
顾泽和时野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若说他们心里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可是盛牧枫真的太让人失望了！他要害的何止是四哥呢？
这种人，值得同情吗？
不值得。
过往的一切，就当喂了狗吧。
今夜，真是太难熬了，冬夜的风肆意地刮着，是谁在心里呜咽着，又是谁在心里叱责着……
盛牧枫被傅北辰一拳拳揍在地上，又单手撑在地上，一点点支撑着站起身，只是摇摇欲坠的身子刚站稳，然后又被傅北辰狂揍在地上。
所有的动作宛如机械一般，倒下，又站起来，然后又倒下。
疼吗？
是痛的吧。
盛牧枫已经鼻青脸肿的了，他吐掉嘴里的血沫子时，门牙也被四哥揍掉了一颗……这他应该承受的，只是千言万语，全化作一句“四哥，对不起”，再也没有别的话了。
傅北辰是真的生气了，眼神太冷，仿佛冰冻三尺，原本长相那么好看的一个人，现如今眼底闪烁着噬人的狠。
终于——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也收了手，那紧握的拳头因为发力太狠，又没有做热身运动，这会儿双手有些微微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所有的事总要有个了结。
盛牧枫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半睁着眼，望着头顶的白炽灯，有种说不出的解脱感和畅快感。
一开始，他想过无数种结果，也猜今天的事情败北，走不出傅公馆的，而且他想过无数种逃避罪责的方法，并且就在顾泽被顶罪后，他还曾沾沾自喜。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发生了峰回路转。
四哥从他母亲这件事开始说起。他对自己母亲是爱多过恨的，或许有那么一点爱，也是因为他母亲把自己生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恨就太多了，比如：他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会另有其人，以至于他一直被盛家的人诟病了二十多年；比如他母亲为什么就生性放荡，生下自己后，还偷偷摸摸和佣人偷情。
他理解不了。
那种耻辱和不堪，伴随了他二十多年，根本想象不出，他这些年是怎么煎熬地活下去的……
可他这一生，还是有高兴的事。
“四哥……如今，我已是快死的人了，你不如给个痛快吧。”盛牧枫断断续续抽泣，被打了个半死，他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此刻有些颓败，“除了我母亲这件事露出了破绽……我自认为不会被你发现的。而且，你明明都抓顾泽了，最后又怎么猜出我是内奸的？”~
傅北辰那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出翡色的光，眉眼间也尽是冷峻阴沉，“其一，在我去亚东时，公司基本是交由你来管理的，可是傅家大房那边频频插手，你却没有出手干预，因为你们断定我在亚东必死无疑，同样，这铤而走险的事刚好暴露了你，这是我对你的第一次猜测。”
盛牧枫沉默着，也表示默许。
“其二，更加证实我的猜测，是前几天召开记者会，准备直接和傅家老宅撕破脸时，你却百般阻拦，盛牧枫，这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性格，你还记得我当时说的话吗？”
“什么？”盛牧枫脑子快速转动着，有些记不清了。
“我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一瞬间，盛牧枫脸色骤变，恍然大悟！
是了，当时他还有些忐忑，在猜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辛苦什么呢？
“我公司里安插的傅家人的眼线，以及其他各大家族势力，你都知道……也是你纵容的盛牧枫，哪怕你做得再好，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我说辛苦你了，辛苦你的煞费苦心啊。”
盛牧枫低着头，整个人有点颓废。
原来四哥这么早就察觉出有问题了，却按兵不动，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演了这么多戏，结果自己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呵呵，真是可笑至极啊。
认栽了吗？
是啊，终究是他们斗不过傅北辰的。
“真正让我确定内奸的事，是你刚刚说出时亦南出现在亚东……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可你刚刚跟时野对峙，被激怒的同时，却直接说出口了。”
话音一落，盛牧枫犹如当头一棒，脸色迅速惨白。
是了，大意了，真是太大意了！刚刚他被时野刺激的口不择言……这是输了，输得太彻底了。
忽然——
他双眼怒瞪，恍然大悟！立即转头看向时野，吞吞吐吐道：“你，你是不是和四哥一起串通的？因为你一开始就是故意刺激我的！”
好一个“串通”二字。
从盛牧枫内心来说，他是觉得对不起四哥，但并没有错，因为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只有那个人才将他从盛家真正救出来，是精神上的救赎。
闻言，时野嗤笑一声：“从头到尾，四哥一句详情都没有跟我透露过。而且，我刺激的可不止你……”
一语说得意味深长。
盛牧枫脸色铁青，想起什么时，独自呢喃着：“是了，一开始，你就是先找的顾泽的茬……是我，是我大意了，居然没发现你平时就不是这么莽撞的人，怎么就跟顾泽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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