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到她的父亲温天赐,曾经在酒后耍大刀,把院子里的树木和灌木丛全砍了,边砍边笑。
她和大哥温锋在一旁偷看,看完两兄妹一同约定明日去农庄上砍树苗。
晴空万里,温莎和大哥到了一处麦田,开始舞动大刀,砍得昏天暗地,她自己也咳个不停。 m.a
然后场景一转,她又梦到自己从墙头上一跳,遇到一个惊诧的小男孩,那小男孩长得甚是好看,惊恐万分地指着她,说一些乱七八走的话。
温莎一怒,举起手来就要捂住那小男孩的嘴。
周围的仆从纷纷来拉架。
多年以后,她嫁给了那个怂成狗的男人,新婚之夜,那男人趴在她身上,得意洋洋地捧着她的脸颊,捏着她的脸,和她说:“从今以后,你要以夫为纲,万万不可再像小时候那般顽皮。”(.
那男人的右手手指头,有着厚厚的茧,摩挲着温莎的脸颊和耳根。
温莎觉得自己不喜欢这个怂男人,可她很喜欢这种被人捧着脸说话的感觉,她发誓一定要对他好。
可是下一个场景,又变成了一口棺材了。
那个男人静静地躺在棺材里,眼目紧闭,没有任何的生息。
温莎自己也躺在棺材里,怎么动,都动不了。
那个男人,最终变成了一副白骨。
温莎觉得,人生好累啊。
她这么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她真的好想再回到小时候,和大哥一同,去麦田砍麦秆。
一刀下去,一片麦秆掉下,太爽快了!
她砍着砍着,那一片麦秆,变成了一片片的人,个个都挂着头颅让她砍。
温莎砍了一个,头颅掉下来,那头颅眼目紧闭……是那个怂成狗的男人。
又砍了一个,眼窝深陷,双颊凹下去……还是那个怂男人!
她吓得在麦地里大哭,周围全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可是他没有头了。
“小姐!小姐!”画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如梦如幻。
“小姐醒醒。”画儿继续呼唤着。
温莎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她熟悉的营地帐篷,头顶是被春花秋月她们用花花草草装饰过的顶部。
哦,所有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场梦啊!温莎一笑,坐起身来,一看周围,愣了。
“怎的如此湿?”
帐内全是积水,到处都是潮潮的。
画儿似乎哭过,双眼红肿,见到温莎的样子,再也受不住了,一下扑到温莎的怀里。
“小姐!您还活着!您终于回来了!哇……”
还活着……回来了……
温莎一下意识到,先前的一切,不是梦!
“画儿?”她歪了歪脑袋,试探性的开口。
“小姐!”
“小姐!”
……
“小姐!”
小虎、小豹、小熊、小狼和犀牛都守在外面,一听到温莎的声音,也顾不上上下级阶层的限制,个个都钻了进来,有跪着哭的,有仰着脸对着温莎哭的,也有抱着温莎胳膊放声嚎啕大哭的。
小虎嚎啕大哭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正躺在章起帐中的雪儿刚刚醒来,听到这声音,脸色一暗。
“雪儿姐姐你醒了?”秋月和夏桑菊正守在雪儿身边,见到雪儿醒来,喜不自胜。
她们几姐妹刚刚经历了一场耸人听闻的生离死别,在洪水退去后,一直围着雪儿周围,向上天祈祷着。
“雪儿姐姐,我好害怕。”夏桑菊嘴一扁,哭了出来,“那些愚民,竟敢拿我们将军和东杭学子陪葬……”
雪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夏桑菊本就话多,又哭又笑的。
“还好姐姐你回来了……”
“巡抚大人把疫区的村民们都抓了起来,一个一个地审问着……”
“不,不是疫区,这压根就不是瘟疫……听说这居然是一个叫做什么灵鼠帮和什么蛇的□□组织搞出来的毒药……”
“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大官来祭奠东杭大神……”
“好了,别说了。让雪儿休息一会吧。”秋月劝道。
夏桑菊应了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喜道:“雪儿姐姐,虽说......可也不是一无所获。你可知章大人欲纳你为妾?”
似是惊雷响过,雪儿的小脸一下煞白:“什么?”
秋月观察着雪儿的神色,朝夏桑菊递了个眼色过去,示意她住嘴。
可夏桑菊却假装没看到秋月的眼色,继续道:“你昨日回来时,是章大人一直抱着你呢。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又曾有肌肤之亲,况且章大人家有贤妻,又是大官,定不会委屈你呢。”
雪儿糊涂了:“什么?”
夏桑菊心一横,道:“雪儿姐姐,你的心思……我们都懂……那……那……”
秋月拉了拉夏桑菊的衣裳。
夏桑菊甩开了秋月的手,瞅了瞅外面,不忿道:“雪儿姐姐,昨日那小虎大人,明知你都晕死过去了,还没有过来看过一眼!倒是章大人,把你从那劳什子的灵堂里扒拉出来,救了你回来……那小虎大人心里,压根就没有你!”
秋月叹了口气:“别说了。小虎大人遭遇此事,我们又是温将军救下来的,眼下大局为重,莫要再说这些了。”
雪儿爱慕小虎,是她们四姐妹一直知晓的事实,可小虎心里怎么想,她们谁也不晓得。
可雪儿的满腔情意,遇到了小虎,全喂了狗。
“但凡小虎大人心里对你有一丝情意,也不至于对你如此冷漠。”夏桑菊依然愤愤不平,道,“我们几个妹妹也在看着的,咱们女人,不就图一个爱我们疼我们的郎君么……那小虎大人,压根不值得姐姐你如此对待!”
雪儿想起自己被温莎用手掐脖子的那一瞬间,小虎看自己的那个无情眼神,心里一痛,道:“嗯。他……他怎样了?”
夏桑菊恨其不争,还想继续说,屋外却传来章起的声音:“雪儿姑娘可是醒了?”
秋月连忙应道:“醒了醒了。”
章起道:“不知可方便进去?实乃有一卷文书须得现在递交上去,否则也不会如此惊扰姑娘。”
惊扰……
昨日那一幕幕地狱般的景象……无人在意自己,无人关心自己为何要出去,无人问过自己受过什么惊吓……
雪儿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那就……这样吧……有些感情,注定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章起掀起帐门,快速进了来,又匆匆拿了文书,朝正躺在他床上的雪儿道:“姑娘多加休息。”
两行热泪从雪儿的眼窝里毫无预兆地掉下,章起怔了怔,道:“可是那里不舒服?”
夏桑菊快人快语,道:“章大人费心了,我们姐妹几个照顾雪儿姐姐就好啦。”
章起点了点头,出去前又放心不下,转过身又看了一眼雪儿。
外面晴空万里,烈日高挂。
那刺眼的光线,闪耀进雪儿一下子毫无波澜的眼珠中。
“等等!你们要做什么?”章起的声音忽然传进来。
“做什么?哼,逆贼奸细雪儿,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帘子再次拉开,在秋月和夏桑菊的惊呼声中,雪儿被两个禁军粗鲁地从床上拉起身,被两架明晃晃的大刀驾着,拖出了章起的帐篷。
尚未全干的帐内地面,因雪儿被拖行,滑出长长的泥痕,雪儿看着那痕迹,忽然笑出了声。
果然无人在意自己,那自己又是在在意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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