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和温莎一般,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的了,火了:“咋了?”
犀牛低声在他耳边道:“万里哥的事,小姐没有让大伙知晓。”
小虎愣了,没意识到犀牛的嗓音压低了,自个反倒大声问:“万里哥的事?什么事?”
犀牛打着眼色,小虎后知后觉,心里琢磨着,李万里和小姐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他暗恋小姐么?
“难道小姐知道他不安好心,整天觊觎小姐了?”
犀牛恨不得立马捂住他的大嘴巴:“不是!你待会进去了,可不要大声嚷嚷。”
小虎见犀牛这古怪的模样,狐疑万分,迅速大步垮去,掀开了帐门。
“怎的如此臭!”小虎捂住了口鼻,待眼睛适应了审讯室的光线,立马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又吼了声:“啊!见鬼了!”
犀牛气极,连忙冲进去低声喊:“让你莫要大声!你倒好,喊上了!”
“这这这,这是咋回事呢?”
小虎一脸震惊地望着李万里和李千里,那一瞬间他竟然分不出谁是谁。
一样凌乱的头发,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落魄。只不过一个被绑在柱子上,浑身狼藉,一个被绑着扔在地上,衣衫破碎,气质上相对稍逊一筹。
“让你莫要吭声,你听话便是。”犀牛气道,“万里哥的事,小姐自有打算。”
小虎惊骇万分,左右看了看,呆了一会:“这是……这是……咱们这里,如何有两个万里哥?”
他觉得毛骨悚然,低声问犀牛:“万里哥难道是跟小姐表白,被小姐揍成这样?小姐还寻了哥一模一样的人来顶替他?可……可也不至于呀,小姐哪是会乱打人的人。”
李千里本就对小虎的到来虎视眈眈的,这一听小虎这话,眼眶瞪红:“果然如此!你们的□□贱人,竟如此,竟如此待我……”
他声音一哽咽,又是悲伤又是愤恨,一时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乌有师傅说,这世间的官,全是狗官!
这皇帝眼睛都瞎了,竟让一个□□女人领兵!
小虎看了看李千里,再看看李万里,他拍了拍脑袋,望望周围,忽然脸色大变:“这里……这里不是关着刺客的地方么?难道说……难道,他们俩……难道,万里哥便是那个刺客?”
他知道刺客抓住了,也知道刺客所说的染疫一事乃是乌龙。可他万万没想到,前来审讯的李万里,竟然和刺客有关!
难怪自从昨日跟李万里通报小姐之事过后,便没再见到他了……也难怪他与章起提及李万里时,章起一脸的讳莫如深。
“你这叛徒!你对得起将军和小姐么!”小虎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登时脸发红,怒气冲天,闹着想要揍一顿李万里。
犀牛拦住了他。
“让你小声些小声些!莫要冲动!此时不宜声张!待小姐回来,定有小姐的惩罚!”犀牛劝道。
李千里听到小虎的言语,嗤笑了声:“对得起将军?你们如此对我李家,可对得起我父亲?当年声声世交,后来呢?我李家灭门时你们温家在哪?”
“你放屁!你们根本就不知晓将军和夫人为你们做了何事!还忘恩负义!”小虎挣扎,又要过去揍人,眼看犀牛就拦不住了。
李万里一直沉默,看着这三个人互骂,忽然道:“小虎,你们小姐,怕是要……要死了。”
小虎大吼:“你说什么?!”
“放我出去,否则温莎必死无疑。”李万里低下头,沉声道。
李千里先是一愣,而后迅速给李万里打眼色。
李万里依然没有抬头,他看着地面,没法接到弟弟的暗示,继续道:“你们若仍在此处与我纠缠,你们的小姐,必不会活到今夜,如今之计,唯有把我放走。”
他坐起身子,定定仰脸,望着对面站着的两人,眼里带着一丝焦虑与紧张。
李千里不知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跟着演戏:“错了,不用等今夜,温小贱人怕是现在就死了!”
莫说小虎,连犀牛也是呆住了。
“什么意思?!”小虎问道。
“再拖延,怕是她的尸身都拉不回来。”李万里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
“去喊画儿和章大人过来,万里哥怕是疯了。”犀牛寻思了半晌,对小虎说道。
李万里眼微亮,急忙接道:“你喊他们来,无用。若你们不放心,可继续把我弟弟绑这,等我消息。”
李千里本在看戏,一听这话,急道:“二哥!”
“弟弟?二哥?”小虎一怔,随即大怒,“你果然与刺客有关,你是叛徒!”
“若不想温莎死,马上放我离开!”李万里不再多说,“若不放心,小虎你可以跟着我。你们也知道,我不会武,身子也弱。”~
犀牛和小虎蹲下去商量了一会,决定听李万里的。
小虎狠狠地把李万里从地上揪起来:“我尚且尊你一声万里哥,且告你一声,若是今夜寻不回小姐,你和你弟弟都得死。”
李万里的喉咙被勒到,咳了几声,他微微转过头去,深深地望了一眼李千里,嘴角上扬:“无妨。”
“在我俩面前,你们还想眉来眼去耍花招!”小虎怒了,狠狠踢了一脚李万里,不想,踢到了李万里的大腿根,把李万里疼得躬起身来,额头全是冷汗。
“二哥!二哥!”李千里急喊,怒道,“若我二哥出什么不幸,你们这营地里的一万官兵,包括你们的贱人女将军,个个都得陪葬!”
犀牛上前去打了李千里一巴掌:“死到临头还嘴硬!”
李万里的喉咙缓过劲来,朝小虎道:“莫拖延了,走罢!”
东杭东区的地势比较低,年年夏天都会有大片积水,如今遭遇瘟疫,更是雪上加霜。
温莎初来之时就命人在上游用大量的生石灰消毒,也安排了人手把东杭唯一的环城河河岸大堤筑高了一尺,如今筑堤工程已完成了一半,工地忙碌却不凌乱。疫区的守卫与管制在她的高压下也一直井井有条。
小虎紧紧跟在李万里身后,与他一同走出了疫区的守卫营地大门。
“壮士!”雪儿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有些焦急。
小虎一看雪儿,头都大了,心想女人屁事真多,得速速远离才是,否则被她拖后腿,小姐就救不回了。
“方才你说,小姐应该是去看大堤去了?那我们还不快些走!”小虎问李万里,想拽着他快些走。
“壮士留步!”雪儿跑得有些急,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待起来时,满脸的灰尘。
李万里还是走得极慢,而且眼神四处瞟。
“莫要耍什么花招!”小虎好没气道,拽着李万里,又怕别人看出不妥,低声吼道,“快速速去寻小姐!” m.a
雪儿爬了起来,又往小虎这边跑来。小虎见她走近,没法假装听不到了,只好站直,问道:“何事?!”
雪儿耳朵嗡嗡作响,她呆了呆,方才跑得急,秀美的脸上带了一丝红晕。
“快说!”小虎有些不耐烦了。
“小熊大人说,疫区人瑞的家中,欲跟将军申请扩大下葬规模,因人瑞的长子决定做善事,为家族祈福,他们欲把与人瑞同一天死亡的灾民们一同下葬。”雪儿气喘吁吁地道,“小熊大人不知该如何处理,想问一问将军。”
小虎看着雪儿那急切的模样,奇道:“小熊这崽子是找不到人了么,非要让你来报信!”
这女人动作慢,让她来传话,也不知小熊怎么想的!
“非也,实是人手不足,画儿姑娘才喊上奴来报信的。”雪儿抹了一把汗,脸上染的灰被她这么随手一抹,整张脸顿时脏兮兮的。
她浑然不觉,继续道,“人瑞的娘家家族,均在东区以外,此时要一一登记进来,而人瑞的夫家,也希望能多为将军做善事,为将军祈福。”
什么为将军祈福,你们呆着别乱动,这才叫为将军祈福!
小虎正想开口骂,但看到雪儿那脏兮兮的,滑稽的脸时,把骂人的话吞了下去,“唔”了声,说道:“你去寻章大人。”
雪儿的脸一下有些白:“可……可……可奴想着,问李先生也是一样的……李先生?”
李万里此时看起来极狼狈,身上的衣裳破碎,头发凌乱,身上干瘦,走路蹒跚,似乎拖着病体要出营地。
小虎不满雪儿那望向李万里的惊奇的眼神,又担心她看出李万里的不妥,白费小姐的一番隐瞒心意,当下就挡在李万里前面,脸色不虞。
“莫看了!你一女孩子,盯着外男看什么看!要看也只能看我!”小虎心想,万里哥乃一叛徒,你与我才是一伙的,看他做甚!
他大大咧咧地道:“万里哥他有事,你去忙吧!”
雪儿没想到小虎竟会如此直白,脸颊又红了起来,讷讷道:“雪儿……雪儿知道了。”
李万里一直在思考着李千里之前断断续续给出的信息,但由于李千里的身份不算高,他所知的也有限,李万里也理不出什么有效线索,只能根据已知的内容判断:
李千里在头发上绑了药包,药包被大山带走了。
大山拿药包去寻温莎,但寻着寻着没踪影了。
而李千里说,药包与信宠以及柳子游有关。
温莎在早晨风风火火地带着小豹在营地里走,可蹊跷的是,目前竟无人知晓她的影踪!
根据她一向的行事风格,早晨那么匆忙离开,极大的概率是去骂一顿那些与人瑞下葬相关的领头们,再杀鸡儆猴一顿,让大家老实的。
可如此大动静之事,若她行了,营地定会早就传遍了,然而李万里睡了一觉醒来,营地一一如往常的安静忙碌,什么事也没发生。
李万里再想到李千里给出的信息与线索,总结出了一点:那乌有大师,似乎是冲着东区而来的!
首先,乌有大师每批徒弟都有不同的代号,而追随她以及那个“贵人”的人,各司其职,互不干扰,纪律之严明,甚为可怕。
其次,温莎先前杀官员、筹粮与再度筹粮,不但得罪了东杭大小的官员圈,也得罪了西区、南区、北区,以及东杭的世家乡绅豪门大户,若要针对温莎,只需与当地豪门结合便是了,但乌有大师却置之不理,只吩咐李千里把要告密的人杀人灭口。
乌有大师并不在乎东杭除了东区以外的任何区域。
再次,李千里口中的那个柳子游,似乎是乌有大师安排的专门潜入疫区之人,并且,估计已经成功进入了。他如何潜入的,无人知晓。
李千里对疫区没有任何畏惧,相反,还盼着能进去。
李万里一路慢行,苦苦思索着,待听到雪儿的话后,才有一丝灵光闪过。
“雪儿姑娘留步!”李万里及时阻止了雪儿离开的脚步。
小虎拽着李万里的胳膊:“万里哥你要做甚?你莫要觊觎雪儿!”
他不敢当着人来人往的面,把李万里的事抖出来,但又不敢明说什么,只好拿雪儿当借口,瓮声瓮气的。
这话听在雪儿的耳中,却是异常甜蜜。
觊觎么……
“李先生见谅!雪儿有事要忙,不多耽搁了。”雪儿的声线有些甜美。
李万里没有多想,急道:“今日你最后一次见到温将军,是何时?”
小虎正想出言阻止,听到李万里这问话,闭了嘴。
他也想知道。
雪儿一怔:“今日不曾见到温将军,倒是见到大山大人,他似乎要去寻温将军。”
李万里道:“是了!那你可知大山往哪去了?”
雪儿回忆道:“大山大人问了我们几个,一路问到了粮仓那边,此后我再没见到他了。”
李万里道:“你可发现营地今日有何异常?”
雪儿瞟了一眼小虎,又瞟了一眼李万里,道:“今日,先是你们两个分别来寻问我温将军的下落,然后,营地大门就来了许多人瑞家族的人,要登记进来奔丧。除此之外,便是……便是……”
小虎急了:“便是什么?”
雪儿咬了咬唇:“便是壮士您不像往常镇静,而是神色慌张,似是有大事发生;而李公子,也是一副与往常不一样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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