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李千里与他说了几句话。
“那是假的浮生若梦,是乌有师傅特意为这次大事研制的……” m.a
“这药粉紫色无味但有信宠追踪粉,我们信宠会带着咱们的人去协助师傅……”
“柳子游定会寻到乌有师傅要的东西……”
“这里将会大乱,到时温小贱人就管不了咱们兄弟俩了……”
“若我们俩走散,二哥你也莫慌,二哥你去假意讨好那贱人将军……”
“你就和师傅说,与我相认了。我们有三个行动代号……”
“二哥你虽然弱了些,可乌有师傅最喜欢书生,你去替她做事,定会成大事。”
“我的代号是这个……”
李万里边沉思边在营地大门行走,但身上带伤,一夜未眠,又没有食物补充,他宛如八旬老叟一般,走得极慢。
与李千里合伙绑犀牛已耗费了他不少力气,他身上被殴打的痛在今日达到了顶峰。
“温莎……”
李万里心急如焚,思绪混乱。
即使只剩一口气,他还要去找到温莎,告诉她,这里的瘟疫有蹊跷。
“李先生?”雪儿正与姐妹们为兵士门熬粥,她四处张望,看到李万里在不远处,又见他脸色苍白,步履蹒跚,心下好奇,放下手中正在排布的碗筷,前去问道。
“李先生可是有要紧事?”
昨夜温莎没有回女营歇息,小虎前去通报说温将军要连夜审贼人,让她们几个姑娘自行休息。今日早晨,雪儿见到小虎与章起一同匆忙离开营地,见到大山跑过来问温将军去哪了,此时,又见到李万里异常的行为。
李万里身上有伤,应该在温将军的帐里休息才对,怎的从审犯人那头过来了。
雪儿心里疑惑,她敏感地意识到营地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她脸上一如往常。
“雪儿姑娘可知温将军去哪了?”李万里见到雪儿,停下问她。
雪儿摇头:“不曾。方才大山大人也来问同样的问题。李先生,可是有要紧事?雪儿能为温将军做些什么事吗?”
李万里正想拒绝,转头一想,有个主意闪过,便望着雪儿,稍稍作揖。
“雪儿姑娘,可否能为在下寻一架马车?在下需要出营地寻将军。”
雪儿点头:“好说。先生随奴来。”
营地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李万里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下越发着急。不多时,雪儿替他寻了辆小马车来。
“是咱们营地后厨牛大娘家的,先生用后还给牛大娘便是。”雪儿行了个礼便离开。
李万里爬上小马车,往营地门口前行。
他眼前一片模糊,头晕眼花,肚子又饿极,头痛得厉害。~
小马车往营地门口行驶,李万里勉强睁开眼睛看路,依稀见到营地大门有几个人在站着。
“拦着他!”有个尖锐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画儿!
李万里心急,狠狠拉起缰绳一拽!
马驹一嘶,前蹄抬起,往前奔去,眼看就要撞到人。
曹之阅正在营地大门等着温莎,不想竟遇到一匹发疯的小马驹往自己冲来,他来不及行动,就被楷体推到一边去,正好扑在一个人肉垫子上!
“疼煞我也!”那人肉垫子哀嚎一声,正好是从马车里被颠出的李万里。
马驹发疯时,他被甩下了马车,飞了出去,又倒霉催的,正好被曹之阅压到。
画儿带着几个侍卫也赶来了,先是制服了马驹,而后扶起了李万里。
曹之阅也被侍卫扶了起来。
楷体则因为临时救主,被马驹撞了一丈远,幸好周围有不少草料,他掉落到草料上,倒是没有受伤。
“少爷你如何了?”楷体急急忙忙爬起来,往曹之阅的方向跑。
“曹公子见谅!营地忙碌,奴婢实在是不知温将军在何处,不如曹公子改日再来?”画儿向曹之阅道歉。
“无妨。”曹之阅笑道,“温将军日里万机,是之阅突然前来打扰,唐突了。”
他嘴里的伤痛也正好达到顶峰,每说一个字,疼痛就多一分。
他眼下不欲多说,准备转身而去。
“慢着!”李万里堪堪站好,急道,“是曹……曹公子?在下有事请曹公子搭手,请曹公子且留下!”
画儿隐隐挡在李万里前面,有些生气了:“李先生,您伤重,小姐吩咐要早日养好身子,您快快回去罢!”
画儿以前暗恋李万里,每次见到他,她心里都异常欢喜。可自从得知李万里尚未娶妻,便养外室,还把私生子生下来,又老撩少妇之后,她的世界观坍塌了。
一想到她仍对李万里尚有一丝仅存的少女情意,还被他骗着为他做事时,画儿心里就郁闷!
她是如何也想不到,这李万里竟然还敢绑小姐的贴身侍卫犀牛!
李万里竟然有个当刺客的双生子弟弟!
他那双生子的弟弟还要杀小姐!
画儿觉得自己不但世界观塌了,人生观也塌了。
李万里竟然是叛徒?
他竟然背叛了小姐?!
画儿听到犀牛方才匆忙说的那几句解释,气得小脸通红。
更可恶的是,那个与李万里相貌相似的刺客还不断偷看她,神情猥琐可恶!
但小姐尚未公开李万里背叛之事,画儿也只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们几个,带李先生回去休息!”画儿决定继续替小姐看守李万里,一切等小姐回来再说。
李万里见曹之阅要离开,急道:“曹公子,有一事,请速速与你父亲讲!若不及时,你父亲曹大人定有血光之灾!甚至,整个东杭亦会不保!”
曹之阅本来不欲多呆,听到李万里这话,神情疑惑,转过身来:“什么?”
“曹公子,莫要多管闲事。李先生,温将军说过,您伤重,先不要替她做事了,也不可离开营地,否则加重太医的工作量。还请您谅解。”画儿见李万里还在装模作样耸人听闻,心想以前竟看上这么一个人,真是瞎了。
她叫上几个人,跟曹之阅告罪了一声,准备把李万里带走。
曹之阅出声:“这位姑娘,不若让在下听听是何事?”
画儿一向对温雅的书生有极大好感,见到曹之阅相貌堂堂,又一身正气,更是客气得不得了。
她点头道:“那曹公子需得自行辨别是非。”
“姑娘说笑了,往往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曹之阅文雅地打开扇子,见李万里身上脸上都有伤,衣着也破烂零碎,身体不便,微微愣了愣。
这书生,看起来像是逃难的……
“阁下可需协助?”曹之阅问。
李万里摇了摇头,示意曹之阅过来。
曹之阅走近,弯下腰,歪了歪脑袋,把耳朵凑到李万里的嘴巴旁边。
李万里的嘴唇动了动。
曹之阅稍稍疑惑,但也点了点头:“听到了,在下定会告知父亲。”
“鼠蛇舞龙?”曹方本来在书房处理公务,见到小儿子急匆匆来寻他,与他说了这个词,顿时有些震惊,“他果真如此说?”
曹之阅点头:“他身带重伤,被温将军的侍女带走疗伤了。但他确确实实如此说,让我务必告诉您。父亲,鼠蛇舞龙是何意思?咱们民间不是禁用“舞龙”两字么?”
曹方看着小儿子那张酷似他年轻时的脸,有着朝气勃勃的志气。
这种志气和求解惑的姿态,一如当年那个少年天子。
曹方心惊了惊,被自己的大胆想法吓到了。他连忙给自己打岔,叹道:“事情知道太多不好,心思多,学业便变差了。我儿只需用功学业便是。世间大多世情,置身事外,反倒安全。”
曹之阅谢过父亲的勉励,正欲告退,曹方又似是不经意地替了句。
“听你母亲说,今日来了几个表亲,你常年在书院,反倒甚少见表亲们,去与她们说说话罢。”
曹之阅应了声是,曹方朝楷体使了个眼色。
“老爷,您昨日要的是哪一卷书来着?”楷体接上曹方的眼色。
“小崽子!还要老夫给你寻不成?”曹方笑骂。
曹之阅疑惑地看了看楷体,又见到父亲难得对下人和颜悦色,便笑了笑:“平日楷体也不老实学东西,认字不全,父亲见谅。”
“求老爷赐教。”楷体趁机跪下。
“滚!”曹方假意吼道。
曹之阅悄悄对楷体使了个眼色:“看你,惹我父亲不高兴了罢,快快留下干活。”
楷体依言留下,待曹之阅走远,笑得跟菊花一般的脸立马变成苦瓜脸。
“老爷,今日本来是要先去冠雅楼告知韦掌柜一声的……”楷体不敢看曹方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怎知少爷一起床就改了主意,要,要去那东……东区,看,看灾民,说,说,说,说什么,读书人,要为生民立命。”
他不敢说要去找温将军。
其实曹之阅的原话是:“罢了,先去会会温将军,再去冠雅楼罢。”
“荒唐!读书读傻了!什么立命,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温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我儿被书骗了也不晓得!”曹方有些怒。
“下回若是少爷还要去……”楷体正在做保证。
“莫慌,他去不成了。”曹方叹气,“你且看紧他,莫让他自作主张了。若有意外,速速派人前来通知我。”
楷体应了声是。
“是了,莫要再让小少爷遇上那温疫将军。”曹方再次叮嘱,“让人去告夫人一声,让她留方屏儿住几日。这几日,你且机灵些。”
楷体点头:“是,老爷。”
曹方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方放楷体离开。
“等等!”曹方喊住了楷体。
“老爷?”
“方才阅儿说的那个书生,你描述一番。”
楷体回忆了一下:“是个落魄书生,浑身乱糟糟的,头发像鸡窝,额,衣服,衣服衣衫不整,又被扯烂了一些……他身上好像有伤,是了,有血迹!脸上也鼻青脸肿的,人倒是个相貌清贵的……那模样,就像,就像……”
“像是被人糟蹋过一般!”楷体笃定道。
糟蹋……曹方震惊了。
半晌方道:“你看紧你少爷!”
他摇了摇头,想着温莎那副总觊觎他小儿子的嘴脸,又是一顿怒气涌上,什么书都看不进去,便拿过纸币来平静心神。
“鼠蛇舞龙?”
曹方冷静过来,发现纸上竟写了不少这个词,吓得连忙四处看看,把纸揉成一团烧了。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书房,让家仆关好门看紧,莫让人前来扰乱自己。
是鼠蛇舞龙啊!
上一次的鼠蛇舞龙,天下大乱。
这一次的呢?
曹方沉吟了一会,站起来从书柜上拿下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来看。
半晌,曹方盖上书籍,脸有异色。
“事有蹊跷!那书生何以知晓此事?莫非温老贼竟与府中众人讲过此事不成?”
曹方的脸上一下变得极其精彩。
“如此,温家小儿,是你们家风不正。如今,是你自己撞上门来的。”
曹方走出书房,喊来几个仆从:“拿大少爷的名帖,去请几位家主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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