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就扫了一眼,”沈封觉拿着灯照了照,“那幅画在佛像旁边,我再过去看看。”
他刚想往那边走几步,被徐晨辉拉住。
“你疯了吗？”徐胖子压低声音，“我们刚才还在说佛像有问题。”
“什么问题？”沈封觉刚才不在。~
于小君把推测的结果说了一遍。
沈封觉显然也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又说道：“刚才你们也说了,这层的怪物不是已经混入人群了吗？现在佛像应该是安全的。”
徐胖子嘟嘟囔囔：“去吧去吧,指不定那佛像会突然变成怪物,一口把你吞下去。”
沈封觉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朝着佛像的方向走了过去，旁边的年轻人还在吵架，谁都没往这边多看一眼。
忽然，有个年轻人拿着球棒用力挥舞了一下。也许他本来只是想要泄愤，却没有想到正好打在沈封觉的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沈封觉吃痛地叫起来。
那一棒正好打在他的手臂上,一阵剧痛，没有当场骨折，已经算不错了。
“你自己走路不长眼,怪我咯？”
那个年轻人非但不道歉,还出言不逊。
这么一来，沈封觉火大起来：“你们再这么吵下去,肯定会把什么东西招来的。”
他本意是吓唬吓唬这些年轻人,顺便试探试探里面到底有没有怪物。
然而那个棒球队员瞪着他说道：“快点滚开！”
沈封觉怒：“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
但是对方却把球棒举了起来。
“快跑！”徐晨辉远远地喊了一声,“那个混小子想打人！”
沈封觉迅速后退了一步，球棒就已经朝着他的头顶迅速落了下来。
还好他动作比较快，躲开了这么一下。那球棒落他的肩膀上，顿时半个身子都木了。
沈封觉立刻转身就跑。
他差点忘了，这里可不是外面的法治社会。在正常社会当中，人们会自我克制，遵守规则，但是在这里却不一定会。
当一个人的精神压力达到极限，可能会做出非常危险的事情。
比如应激性杀人。
这种时候，这个人就跟怪物没有任何区别了。
那个年轻人举着球棒朝着沈封觉追了过去，嘴巴里面嗬嗬有声，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虽然这些运动员只是业余选手，不过平常也都有训练，跑步速度本身就比平常要快。
沈封觉很快就快要被追上了。
他迅速折转身子，跑到佛像身边，躲在后面。
这是这一层里唯一能够躲避的地方。
沈封觉终究还是不想去求于小君他们帮忙。
他那张臭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要是跑去要求帮忙，肯定会被讽刺的。
这么一点小事，他自己能搞定。
年轻人追到佛像面前，用力抡起球棒打了过去。
沈封觉绕着佛像跑圈，尽可能地躲避。
那球棒一下下都落在了佛像身上。
本来正在争吵的两方都停了下来，徐胖子把琪琪交给白启抱着。
“我去帮帮那个臭小子，万一打死了就麻烦了。”
徐晨辉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跑了过去，于小君跟在他的后面。
等跑到佛像跟前，徐胖子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他用力喊了一嗓子：“住手！”
那个棒球队员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然挥舞着球棒一下一下，用力地打下去。
徐晨辉转头冲着梁冰喊：“赶紧过来管管你的人，这佛像又出血了。”
梁冰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带着几个人冲过来，把挥舞着球棒的年轻人按倒在地上。
佛像身上出现好几处裂缝，手指也有残缺，破损处都在往外流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梁冰问道，“在佛像里面明明没有藏着人，为什么会流血呢？”
于小君想说什么，忽然又闭了嘴。
她看着这尊流血的佛像：“大家都散开，不要碰它。”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但还是站起来退到一边。
于小君看着那不断流出的鲜血，目光中现出震惊慌乱的神色，到最后化成一种难言的悲伤与怜悯。
“我们走吧。”她挥了挥手，“我们到下一层去。”
以女啦啦队长为首的四个人反对道：“我们不想再往下走了。”
“随便。”于小君简捷了当，“大家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吧。”
女啦啦队长擦了擦脸上的泪：“这个灯我可以先借用一下吗？以后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于小君点了点头：“你先拿着吧。”
那四个人沿着楼梯往上面走了，很快，脚步声消失在上面的楼层里。
梁冰走了过来：“我们要跟你们一起往下走。”
这么一来，整个棒球队分裂成两个。
四个人向上走，四个人朝下走。
刚才那个拿球棒打人的队员像是恢复了平静，跟着啦啦队长朝着上面走了。
沈封觉走了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汗：“好险。”
“以后好好管管你的嘴吧。”徐晨辉说道。
沈封觉习惯性地想要反驳，但是考虑到刚才胖子过来救他，奋不顾身地冲过来，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意思意思。
白启走在于小君旁边，感觉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便握住她的手。
“我刚才可能想错了。”于小君低声说道。
白启拉着她，落在人群最后。
“怎么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借着灯光，看见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一脑门汗水。
“那些怪物根本就不是附到人身上，”她声音沙哑无力，“它们直接偷梁换柱，把那四个人换掉了。”
白启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于小君想起刚才那血流满地的场景，更觉得胆寒。
“那几个人被变成了泥塑佛像，打碎之后会流出血来，说明他们其实本来还是活着的。”她声音微颤，再也说不下去。
白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说道：“所以最终杀死他的人，不是那些怪物，而是他们的同伴。”
这些人在变成佛像之后，仍然存活，却惨死在朋友的棍棒之下，活活被敲打成碎片。
这几个人忽然被变成佛像，困在原地动弹不得，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支离破碎，这中间的恐惧与疼痛，真的无法想象。
刚才他们在集体制造一场恐怖的杀人事件，并且目睹对方慢慢死去。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看到怪物的真面目，但是这种与怪物为伍的感觉真的非常可怕。
不知道下一秒是谁遭此毒手。
下面这层仍然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徐晨辉凑了过来：“现在那些队员分开了，楼上四个人，楼下四个人，你们说说会不会这四个怪物都在一起呢？”
运气好的话，他们跟那四个怪物分开了。运气不好的话，身边这四个全都是怪物。
“等会儿到了下一层，拿好手里的灯，千万不要熄灭，离佛像远点儿。”于小君交待道，“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大声呼救。”
但是看刚才的情况，被调换的人根本没有时间呼救。
沈封觉举着灯转了一圈回来，对于小君说道：“你不是问我那个大怪物怎么死了吗？”
“嗯？”
“我刚才去看壁画了。在大怪物的尸体旁边，出现了那个会法术的人，多半凶手就是他。”
“他们俩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沈封觉分析道：“据我推测，这个会法术的人多半是个内奸，故意跟那个怪物成为好朋友，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它一刀。”
“哦……”于小君叹道，“那这个怪物真的挺可怜的。”
徐晨辉摇头道：“这一听就不是佛教故事，太不善良了。”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四处看着。
从上一层开始，梁冰就变得沉默很多，大概是因为队长的威严受损，他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这一层很快看完，大家准备往下一层走。
下面一层肯定是有佛像的。
因为不确定这四个人当中是不是有怪物，更担心他们知道情况之后，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所以于小君没有告诉他们实情，只让他们走在最后面。
白启拿着灯走在最前面，于小君跟在他身后，徐晨辉扛着琪琪和沈封觉走在后面。
前后左右都是光亮，于小君也没觉得有什么，然而，这群人刚踏上这一层的楼板，几盏灯同时熄灭了。
“怎么回事！”徐胖子叫起来，“臭小子，你不是说这个灯不会熄灭吗？”
沈封觉也急了：“大家再多按几下，有可能是因为空气不流通，所以灯里面的特制材料有点小问题。”
梁冰幸灾乐祸：“真是喜闻乐见啊。”
白启突然只觉得脑后生风，他立刻伸手拉住于小君的手：“跟紧我。”
身后的女孩没有说话，只任着他拉着。
片刻之后，所有的灯光再度亮了起来。
“你这高科技玩意儿不行啊，”徐晨辉撇了撇嘴。
沈封觉嘴硬：“这东西不是我发明的，回头我去问问技术部的人怎么回事。”
“你们的机构很大嘛，有多少人？”
“这是机密！”
“切。”
白启拉过于小君：“好了，没事了。”
他用灯光照了一下，赫然发现这层的佛像就在旁边不远处。
“都离它远一点儿。”白启说道。
于小君也往后退了退。
沈封觉一眼瞥见身边墙上的壁画，多看了两眼，凑到于小君身边：“我刚才发现，剧情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哎，你猜那个大怪物到底死没死？”
于小君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很快露出笑容：“怪物嘛，当然都是要死的。”
白启忽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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