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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剑啸山河 > 三十三章 困惑
    阴沉沉的天,好像是要垮下来。

    更恨的是,乌云堆积,阴风大作,偏偏不落雨点。

    像极了人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滋味。

    朱伶托着腮,遥遥望着窗外,她已经有一个时辰没动过了。

    偏偏她一直在动脑子。

    她在想五月初五还有几天,在想为什么今天客栈来了这么多人,在想她该不该下楼去招呼招呼。

    但她翻来覆去想的,只有那一句话。

    藏剑已被咏剑山庄擒住囚禁了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不知道,她也只是听人的。

    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是听人,因为那是从咏剑山庄的弟子口中传出来的。

    朱伶现在很烦躁,她恨不得将面前的一切东西都撕碎。

    但她没有,这个女人表现得出的冷静。

    别人越以为你急躁的时候,你表现的越要冷静。

    永远不被人猜到,这才是聪明人。

    朱伶已坐了一个时辰,不觉有点脚底发麻。

    她本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但再漂亮也禁不住连日的劳费心神。

    她的脸上已露出倦容。

    朱伶的手,还一直攒着。她握着的,是一张字条。

    也可以是一副卦,巽上坤下,这是观卦,也叫风地观。

    卦意凶,得此卦者,处身于变化之中,心神不宁,宜多观察入微,待机行事,切勿妄进。

    朱伶撇了一眼,将这幅卦揉成一团,扔在了纸篓中。

    这是一个人托店二带给她的。

    汪逊。

    雏阳镇给人算卦的只有他一个。

    朱伶知道汪逊的意思,他不要朱伶去找藏剑,朱伶又何尝不知道?

    这是咏剑山庄布下的一张,为的就是用藏剑来引诱他们这些人。

    朱伶知道藏剑与汪逊之间连着一条线,但从汪逊身上牵出来的线又通向哪里?

    她也只能静观其变。

    在这场咏剑山庄与藏剑代表势力的对弈中,她不是棋手,也不是棋子,最多算一个看的清楚些的旁观者。

    汪逊在哪?

    那胖道人摆了四五天摊,赚了些银两,如今却不做生意了,悠闲的租下间上等房,他在里面静卧养神。

    他的眼睛眯着,却暗藏精光。他的手搭在腿上,却不停的掐算着什么。

    难道他在与咏剑山庄无形中对弈?

    绝不是。

    这胖子只是在琢磨待会去吃什么。

    他的嘴角已经滴下口水,因为听楼下的客栈的菜今日打折。

    他要大吃一餐,因为没有人能拒绝打折的诱惑。

    到底是谁,在与咏剑山庄暗中较量?

    只有藏剑。

    藏剑既是一颗棋子,也是一位棋手。

    当然,他的力量还不够,光凭他一人,是完全无法与咏剑山庄抗衡的。

    在雏阳镇,咏剑山庄便是天。

    能与天抗衡的,也只有天。

    咏剑山庄。

    雨终于下了,淅淅沥沥。

    嘈杂的夜晚,因为下雨而安静。

    从屋檐聚集的雨滴慢慢涌到一角,突然间刷的一下就垂落下来,溅起屋外一地水花。

    晶莹的水花,在昏澄澄的灯光下,倒映出两个人影。

    屋内两人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竟是咏剑山庄的三长老杨严。

    而另一人,却坐在离窗远的那一侧,落下的帘幕遮挡住了他的脸。

    那人道:“你去见过他了?”

    杨严道:“是。”

    那人道:“我有句话要提醒你。”

    杨严道:“无妨。”

    那人道:“你最好远离他。”

    杨严道:“为何?”

    那人道:“因为你离他越近,他死的就越!”

    杨严笑道:“他死便死了,只要我们的事能成,又有什么关系?”

    那人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

    杨严道:“你难道不清楚?”

    那人道:“你在怀疑我?”

    杨严道:“我是在提醒你,咱们的主子,永远是老庄主。”

    那人道:“不错,我们永远拥护老庄主,即使他已经不在了。”

    他们口中的老庄主,自然不是赵旧羽,而是另一个人。

    赵旧羽的老字,只是年老,而另一个老庄主的老字,是前一任。

    杨严道:“你始终要记得,老庄主当初是怎样提拔你,指点你,让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弟子到一个长老。”

    那人道:“我始终谨记。”

    杨严道:“如此甚好。”

    那人道:“其实我也在怀疑你。”

    杨严道:“怀疑什么?”

    那人道:“怀疑你拿走了咏剑秘典!”

    杨严笑道:“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

    那人道:“不是我们中的人,难道是魔教?”

    杨严道:“听闻魔教在葫芦坡一役,魔教青乐散人连同跟随他来的数个魔教部众都已身死,不会是他们。”

    葫芦坡的惨况,如今在雏阳镇已经人尽皆知,那一把大火后,留下无数灰烬。

    人们只能通过遐想才能揣测那一战的激烈。

    那人道:“我实在想不通,到底还会有谁?”

    杨严笑道:“所以你最多只能当个长老,是谁偷的,赵庄主不是已经指点过你了?”

    那人冷声道:“你还与我开玩笑?”

    杨严突然望着窗外的水花,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监守自盗?”

    那人一怔,惊道:“你的意思是?”

    杨严笑道:“不错。”

    那人道:“他为何这样做?”

    杨严笑道:“岂不是为了钓我们这两条大鱼?”

    那人沉默。

    杨严盯着窗外,忽道:“今晚的雨夜,实在有些宁静。”

    那人道:“确实太过平静了。”

    杨严呼出一口气,道:“平静不该属于这里。”

    那人道:“山庄现在虽然乱,但也只是我们心乱而已。”

    杨严笑道:“有些人,已经好久不见血了,该让他们见识见识。”

    他话音刚落,外面的雨便停了。

    但紧接着,便会有一场血雨,抛洒在这片土地。

    夜深人静。

    院中的八仙花,带着晶莹饱满的水颗粒,开的十分诱人。

    但如此美妙的花,并不能解决一个人的烦恼。

    赵新琦不解,甚至十分困惑。

    明明距离五月初五那天,只剩下三天光景,却依旧没有任何关于咏剑秘典的消息。

    方廷,杨严和辛舍人三位长老,根本就没出过咏剑山庄的大门。

    而他的父亲,赵旧羽,也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

    他很不懂。

    他漫无目的的在山庄里闲逛,雨早就停了。

    林霖道:“少庄主,你在想什么。”

    赵新琦道:“我在想究竟是谁,会盗走咏剑秘典。”

    林霖道:“这件事情,庄主不是已经吩咐给各位长老了吗?”

    赵新琦道:“是,但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动静。”

    林霖道:“也许他们早就心中有了把握。”

    赵新琦点头。

    林霖道:“其实关于咏剑秘典,盗走他的人,不一定是对秘典本身有企图。”

    赵新琦道:“此话怎讲?”

    林霖道:“少庄主可以从秘典失窃的影响上来想。”

    赵新琦道:“秘典失窃,影响最大的就是咏剑山庄,所以盗走它的人一定与咏剑山庄有仇。”

    林霖道:“既如此,那盗走秘典之人为何不四处宣扬消息,秘典失窃以来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赵新琦道:“也许他是为了五月初五那天,让咏剑山庄当众出丑!”

    林霖道:“我不这么认为。”

    赵新琦疑惑道:“你有什么见解,来听听。我父亲一直很欣赏你。”

    林霖道:“我觉得,可能是山庄里的人拿走了秘典。”

    赵新琦皱眉道:“你是……内鬼?”

    林霖摇头道:“非也……可能是谁暂时将秘典藏了起来,也许是为了保护它。”

    赵新琦笑道:“你这个见解倒十分独特,不是特地出来安慰我的吧?”

    林霖却话锋一转,道:“你觉得老庄主人怎么样?”

    赵新琦嘀咕道:“父亲?”

    他喃喃道:“父亲当然好,他武功高强,一直是山庄的表率,他还是咏剑山庄的第三个十年。”

    林霖道:“我不是问他的武功,我的是他的为人。”

    赵新琦笑道:“那就更没得了,父亲他坦荡忠诚,侠义为怀,平常关心弟子,与人为善,连我这个儿子也是极其佩服他的。”

    他这话时,脸上满是自豪之意。

    无论是谁,有如此优秀的父亲,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林霖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父亲……没你想的这么完美。”

    赵新琦笑道:“但他就是完美的。”

    他不经思考就出这番话来。

    能和江湖大侠,最公平最公正的金凤先生成为莫逆之交,赵旧羽的为人,当然是完美无瑕的。

    林霖点头,并没有话。

    赵新琦突然抬头道:“难道,你是怀疑庄主?”

    林霖道:“我只是猜测。”

    赵新琦冷冷道:“我父亲还轮不到你来揣度。”

    林霖道:“是我冒犯了。”

    赵新琦叹道:“在我娘去世后,父亲将他的心血倾注在我身上,他为我付出了许多,也为此而苍老,所以我不想听别人议论他。”

    林霖道:“属下知道了,赵庄主的确是个好父亲。”

    赵新琦拍拍林霖肩膀,道:“不怪你,其实连我也怀疑过他,因为……这几天父亲的样子确实又些怪。”

    他又笑道:“但一个人若是深爱这个山庄,就一定不会做对不起它的事情,不是吗?”

    林霖笑道:“是,老庄主把一切都奉献给了山庄。”

    但他也有一句话没出口,咏剑山庄,已不在是从前的山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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