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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分手后渣总他悔了 > 第122章 122 一生一死一疯魔
    “突如其来的并发症,发生了不可预测的脏器衰竭……”

    “……心脏骤停,事态急转直下,抢救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无果……”

    “医学上,这样的情况已经是没有机会了……”

    楚昊洋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全没听到,只反复一句话:“救他!”

    医护人员没说的是陈先生的胸骨都要被按断了,药物用量早就推到最大,根本全无用处,这么长时间过去,已经是救不回来了的。再怎么顶尖的医生,也终究是人,不是神。

    但他们明白这位楚先生身份非比寻常,多日来对那位陈先生的看重更是无人不知,未经得他同意并不敢停下施救行为。可这样下去,尽做无用功不说,那位陈先生也未免太可怜了些……

    从手术室出来说明情况的医生措辞已经由委婉到明了,就差直言“抢救无效、宣告死亡、节哀顺变”了。

    但眼前楚先生陷入魔怔的模样,却让他们怎么都不敢说出放弃救治,那股透着绝望的狠劲,好像一旦说了就会被挫骨扬灰,没人敢上赶着去赌,甚至都不敢对上对方的视线——森寒的隐隐的疯狂,令他们不由自主四肢颤抖背脊发寒。

    那是逆鳞,触之即死,就好像当初不能说“植物人”三个字一样,可如今情势又分明更加不同。

    “小四!你冷静点!”

    楚昊洋终于有了不同的反应,看到二哥过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下子扑上前紧紧抓住男人的肩膀:“二哥!你救救他!求你了,二哥!”

    “就为了你无畏的坚持,小陈的胸骨都已经按折了,你懂什么意思吗?”别人不敢说出口的事实,楚二哥却不得不说,“你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楚昊洋细细一颤,抓着人的双手力道一松,微微后退了小半步,失神般摇头道:“不是的!不是一直会有医学奇迹的吗!只要我们不放弃,阿杞就还有希望!”他手中复又用劲,抓着楚二哥像抓住了一根浮木,红着眼睛恳求,“二哥,不能放弃!阿杞会醒来的!他那么坚强,一定能挺过这关的!我们不能放弃啊二哥!”

    楚昊洋又转向刚从手术室出来的医护人员,狠戾中又带着渺茫的希冀,破釜沉舟:“救!继续救!快去啊!”

    “小四啊……”楚二哥只是怜悯地望着他,叹了口气,不忍心地移开了目光。

    时间慢慢流逝,所有的人都在煎熬,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这片区域。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然而钱财权势在死亡面前,终究微如尘埃形如蝼蚁,螳臂挡不了车。

    早已注定的结局,并不会就此改变。

    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灯灭人去,手术室两侧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数名被汗水湿透手术服的医界泰斗,俱脸色疲惫而遗憾。其后一辆脸上盖着白布的急救床被推了出来。

    一切,尘埃落定。

    楚母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时,见到的就是手术室外自己那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儿子、崩溃地跪坐在地上,好像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楚昊洋早已心神具裂,说不出一个字,只剩绝望崩溃的嘶吼。

    人还在,哪怕一直昏迷不醒,总还有希望。

    如今却直接被判了死刑。再无可能。

    楚昊洋眼底的光,灭了。

    他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时痛彻心扉,一时又恍似不真实。

    楚昊洋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直直往地上倒下去。

    这的确是一场噩梦。

    只是,永远都醒不过来罢了……

    他倒下后,却只是失去意识了那么数秒钟,便又在医生的急救下缓缓苏醒过来。

    楚昊洋醒来后,却一言不发,只是推开身边围着的人,撑着站起身,步履略带蹒跚地往病床走去。他轻轻掀开了白布巾,伸出来的手肉眼可见地正细细颤着抖,可一触及床上的人却又奇迹似地镇静了下来。

    楚昊洋指腹似是眷恋而缱绻地轻抚过陈河杞的眉眼脸颊,下一刻却又似烫到了一样微微缩了缩,然后整个掌心轻轻贴了上去,脸上醒来后一直有些木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痛苦哀伤。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弯腰小心翼翼将人抱起,轻柔地调整了下陈河杞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颈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舒服地睡着了的姿势,这才踏步往门口而去。

    本来还踉跄的步伐在将人抱入怀里后,却变得稳健而沉重,那一步一步渐渐远离的背影看上去凄凉哀绝,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好似一匹负伤踏入冰天雪地的孤狼,与怀中之人自成一方天地,再无人能介入。

    众人神色不一地看着昔日的儒雅菁英如今却浑身冷峻暗沉,一语不发地专注于怀里的人,鲜血累累地捍卫着,好像要撕碎所有挡路者。哪怕众所周知,那个人早已没了气息。

    没人敢上前。也没人敢询问这是要把尸体带去哪里。更没人敢提醒说是否要联系殡仪馆。

    楚母再不复往日贵夫人的雍容气度,泪水瞬间决堤。她已经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儿子已然不一样了。而小陈,是真的已经不在了……w~

    甚至没法再自欺欺人。曾经那些微薄的希冀,终究散了个彻底。

    楚母第一次真正尝到了什么叫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紧紧捂着嘴巴,就怕会哭出声来。眼见儿子已经抱着人即将迈入电梯,忙急急拭了拭眼睛,深吸口气跟了上去先一步按了键,跟在后头见她儿子抱着人进了电梯,又出了电梯,一路稳稳走过医院大厅,甚至还时不时低头去看怀中的人,担心走动时他已经竭力小心却依然避免不了的些微颠簸会令人不舒服,好像对方真的只是睡着了,怕将其惊扰了一般。

    楚母顷刻间泪意再度汹涌而上,终究压抑不住地泄出了几声破碎的泣音。她看到儿子抱着人坐进了大门口停着的车里,让司机开走了,自己连忙也上车让人跟上,却见对方将人抱回了紫苑。

    楚昊洋抱着人进了卧室,是那间曾经他应酬归来醉酒时常睡的底楼副卧。然后包括楚母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拦在卧室外。

    楚母没敢强行闯入,也没敢说些什么开解的话。适才一刹那间的眼神接触,狠狠震到了她。虽说她心里早已有所准备,却还是不免被惊到了。

    楚昊洋眼底一片死寂,和暗沉。

    可那般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却又似乎酝酿着惊涛骇浪,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那是一抹毫不犹豫会吞噬一切的惊人眼神。

    连楚母看到这样的儿子,都会不自禁微微发憷。

    楚母、楚二哥等人都被挡在了门外。反而是微创手术后复原情况良好、今天才出院被接回熟悉环境的冠军,看到主人终于被另一个主人带回来,兴奋地上前绕在楚昊洋脚边一路不断越跳着绕圈圈,热切地表达着难以自制的喜悦之情,却是唯一一个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生物。

    楚昊洋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到床上,仔细安置好,抬手抚了抚陈河杞静静沉眠的眉眼,低身在他冰冷的唇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被吻的人一无所知,亲吻的人则满是虔诚珍重,又似乎只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卑微地乞求怜悯和抚慰,汲取着哪怕只是一丝丝一毫毫的温暖。可明明唇上传来的触感却是冰冷至极的。

    楚昊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是将唇贴合着,似乎这已经是他极度克制下的冷静。许久后,他才缓缓抬起头,微微拉开距离,望着阖着双目平静淡漠到无情的人,低语道:“如果你能跳起来打我,该多好……”

    说完,楚昊洋细细瞅了对方许久,才狠狠一闭眼,须臾后复又睁开,适才眼底翻涌的疯狂已经被他收敛了回去,继续在暗处浮沉。他又替陈河杞一丝不苟地理了理额发,将空调打到最低,继而似又乎一脸平静地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才对着兴奋个不停一直在他面前绕脚脖子刷存在感、甚至想跃上床铺跟大爸爸好好亲近一番的大狗轻声低斥了句:“冠军,坐下。”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透着深深的疲惫乏力,几乎没什么威慑力。大狗却不敢放肆,低呜了一声便乖乖坐好了。

    可它不懂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只是嗅到了大爸爸的味道,哪怕听话坐着,依然兴奋地大尾巴“唰唰唰”地甩个不停,鼻子耸动不已,贪婪地感受着主人的存在——大爸爸回来了,大爸爸就在床上睡觉,大爸爸醒来就可以摸它头揉它下巴跟它一起玩了!

    如果楚昊洋不在,此刻冠军估计一溜烟就会爬上床,对睡着的人一顿好舔,来个熊扑都不足以表达它长久以来的思念和孤慕。

    楚昊洋的电话打出去没多久,紫苑便来了一批人,扛着几个巨大的箱子,许久后才离去。彼时早已华灯璀璨,夜色深浓。

    而日苑这一夜,灯火通明,彻夜未熄。

    当漫漫长夜过去,黎明如期而至。

    可楚昊洋却永远停留在了那漫漫黑夜里,永远陷入了那场再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的噩梦中。

    第二天上午,又一批人到达紫苑,目不斜视越过门口的众人,鱼贯而入。

    楚母等人昨天还可以进紫苑,只是止步于陈河杞所在的卧室,今天却连紫苑大门都进不去了,只因为他们有人说了节哀,提醒楚昊洋要开始准备安排后事。

    楚昊洋虽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可从那时开始,他就再不让任何人进来,但如今那些人却畅通无阻,甚至一路进了楚昊洋和陈河杞所在的卧室。

    卧室里气氛冷凝沉滞。

    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震惊地望着自家老板:“不说涉及的人伦问题,光是技术层面就还存在着诸多瓶颈。单论多利才活了六年的教训,相信老板您不会不知道!”

    “那是因为羊的寿命一般也就十来年,而当初克隆的时候母体已经六岁。”

    “这只是假设!当初多少样本死亡,最终只存活了一只多利!而且人和动物有着本质的区别,那技术可能存在致命的基因问题,还有很多尚未被发现的隐患!不行!绝对不行!哪怕您是我老板,我也不能同意。何况即便成功了,克隆出来的也不是你想要的那人本身,不说没有记忆,也许连性格都不一样,可能会存在身体方面的致命缺陷,也可能存在情感接收与施与方面的问题,还可能这克隆人会成为一个罪犯——总之,不会尽如你意。”

    “那些都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的工作是——”

    “不行!我不干!”

    “那看来这个负责人你也是没兴趣继续干下去了。”楚昊洋一脸阴郁。

    “你!老板您知道界内再找不出比我更有天赋的人了。您找别人来做,就不怕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利利用敷衍您和那位陈先生?你忍心让陈先生成为那些利欲熏心者的试验品和工具?最关键的是,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也许试验个上百上千回,都不一定能成功,而您,又忍心看着一个个酷似陈先生的克隆人随着各种基因病等问题的爆发而不断地衰败死亡?您要让‘陈先生’死亡多少次才甘心呢?”

    楚昊洋一怔,脸色豁然惨白,唇哆嗦了好几下,终究颤抖着垂眼沉默不语。良久后,他才哑声道:“那如果现在将他冰冻,等日后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复活他呢?”

    负责人索罗看着自家魔怔了的老板,心下不由阵阵发寒。

    紫苑大门口,没人知道里面究竟在发生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而楚家这边的人也不知道昨天就在陈河杞被宣告死亡的时候,另一个同样被宣告死亡的青年,在休克了十分后突然又恢复了心跳,并且生命迹象渐驱稳定,没多久就移回了病房。

    同时休克的两个人,又同时被送去抢救,一片混乱中,最终却是一死,而一生。

    命运的齿轮,继续沿着既定的轨迹缓缓转动,无情碾压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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