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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真事隐去”之谜(4)

    两个如此不同的人,却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作者为什么要这样安排?甄、贾相交又意味着什么?从故事内容上看,如此安排是甄士隐有意为之的结果,因为他是主人,贾雨村是客人,他不主动,贾绝不会贸然登门。我们看到,中秋节这一天,甄士隐亲自来到“葫芦庙”邀请寄居在这里的贾雨村到自己书斋赏月,共度中秋。贾雨村没有推辞,欣然跟随甄士隐来到甄家。这一晚月光如洗,二人推杯换盏,谈兴甚浓,气氛融洽。贾雨村见甄士隐如此热情,便乘机出了自己意欲赴京赶考,却囊中羞涩的烦恼。甄士隐听后二话没,便慷慨解囊,赠银送衣,让他顺利踏上了科举之路。这是甄士隐和贾雨村唯一的一次交集,然而,正是这一次的交集,改变了各自的生活轨迹,在“十里街”上演了一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悲喜剧。造成这一巨变的原因是什么?就是甄士隐连遭“三劫”,贾雨村连逢“三喜”,正是这“三劫”和“三喜”让他们的命运掉了个个。

    甄士隐所遇之劫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丢失了女儿英莲,此乃一劫也;三月十五葫芦庙里的一场大火,把一墙之隔的他家瞬间化为灰烬,此乃二劫也;失女失家的甄士隐,不得已只好投奔到老丈人封肃处,不承想在这里不仅难以安身,而且仅剩的一点财物,也被封肃骗了个精光,此乃三劫也。三劫过后,甄士隐从一个家道殷实的名门望族,沦落到了一贫如洗,寄人篱下,乞食他人的地步,用“悲惨”二字来形容他的遭遇,似乎都分量太轻。

    贾雨村又是怎样的光景呢?他与甄士隐分手之后,可谓喜事连连,简直让他应接不暇。首先春闱一战,一举成名,被封为进士,此乃一喜。没过多久便“乌帽猩袍”加身,军牢手鸣锣开道,成了一方主官,此乃二喜。紧接着他又从封肃处讨得娇杏为妻,在“金榜题名”之后又有了“洞房花烛”之乐,此乃三喜。贾雨村从一个囊中羞涩,寄人篱下的穷儒,摇身一变成了当地的“人上人”,很就实现了重振家业,光宗耀祖的夙愿,真是风光无限。

    甄士隐失女、失家、失立足之地,贾雨村得名、得利、得美人,二人的遭遇对比鲜明,反差极大,其瞬间荣枯颠倒,宾主易位的结果,更是令人猝不及防,难以接受。然而,正是这一枯一荣,一悲一喜,透出了此书“真”和“假”之间难以察觉的微妙关系。如果甄士隐和贾雨村是一对共生体的话,那么“梦幻识通灵”和“风尘怀闺秀”就是这个共生体的两个方面,“梦幻识通灵”是主要方面,“风尘怀闺秀”是次要方面,因此前者为主导,后者为从属。也就是,“梦幻识通灵”是“风尘怀闺秀”存在的前提和条件,没有它“风尘怀闺秀”就无从谈起。那么,“梦幻识通灵”和“风尘怀闺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答案就在甄和贾的统一性中。

    (2)、甄和贾的统一性

    “梦幻识通灵”是甄士隐的梦,“风尘怀闺秀”是贾雨村的梦,两个梦从形式到内容都完全不同。甄士隐的梦立足于幻境,贾雨村的梦立足于现实;甄士隐的梦是以认识通灵为目的,贾雨村的梦则是以一举成名天下闻为目的。识通灵就是识宝玉,识《红楼梦》。“怀闺秀”就是“怀侥幸”,因为“闺秀”不是别人,正是娇杏。娇杏谐音侥幸,她代表贾雨村一举成名的侥幸之心。那么这两个梦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看到,尽管甄士隐在梦中与僧人手中的宝玉有一面之缘,但他“识通灵”的梦想并没有实现。当然,不是他不想实现,而是无法实现,因为当他跟随一僧一道走到“太虚幻境”门口时,“忽听一声霹雳,有若山崩地陷”,让他的梦就此戛然而止。这明什么?这明在甄士隐和“太虚幻境”之间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就连和尚道士都无法直接将其带入。这一情节在影射什么?它在影射甄士隐的“梦”是一种幻想,在现实中根本行不通。

    但贾雨村却不同,他在甄士隐的资助下,星夜兼程,一路北上,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很就春风得意,美梦成真。和甄士隐相比,贾雨村的梦实现起来要容易得多,这是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因为他的梦更能迎合世俗的口味,容易混迹于世,故而被称作“时尚之学”。然而正是这个“时尚之学”,成了甄士隐实现自己梦想的得力助手。

    也就是,甄士隐要想实现自己的梦,必须借助贾雨村的梦,走“曲线救国”之路。他只有把贾雨村的梦作为桥梁,才能跨越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最终达到“识通灵”的目的。正因为如此,甄士隐对贾雨村鼎力相助,目的就是要把他推到台前,推向社会,而自己则退居幕后,从主人变成客人,从家有万贯变成“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甄贾易位戏剧性一幕的原因,它完全是甄士隐主动为之的结果,这个结果充分体现了甄和贾之间的一致性和统一性。

    (3)甄和贾的对立性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甄和贾的统一性帮助了甄,但二者的对立性又害惨了甄。为什么这么?要知道,甄和贾的对立,到底是“有”和“无”的对立。比如,甄士隐的梦从有到无,而贾雨村的梦却从无到有;甄士隐的女儿情从有到无,而贾雨村的女儿情却从无到有;甄士隐的家园从有到无,而贾雨村的家园却从无到有;甄士隐从当地的主人沦落到了寄人篱下,乞食他人的境地,而贾雨村却从寄人篱下,乞食他人的境地,一跃成了当地的主人。甄的从有变无和贾的从无变有,自然给人造成了有贾无甄的错觉,结果读者眼里只有贾,没有甄。对甄士隐而言,难道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吗?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副悬挂在太虚幻境石牌坊上的对联,以简洁明了的语言揭示了真假之间相互对立的关系。它的意思直译出来的话就是:把假的当作真的,真的也就成了假的;把没有的当作有的,有的也就成了没有的。这就是,真和假不能同时并存,对读者而言,你所看到的要么是真的,要么是假的,二者必取其一,绝不可兼而有之,因为真和假之间没有丝毫的共同之处。从这个意义上,甄和贾的对立是绝对的,无条件的,难以调和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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