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仿佛一张油画。
波特睁开双眼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他揉了揉双眼，不敢相信前一秒自己还在图书馆里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穿越，这下一秒睁开双眼便看到了梵高先生。
他仔细看着梵高，高挺的鼻梁，苍白的脸庞，他眉头紧锁，眉眼间尽是疲色，皲裂的嘴唇微微抖动着，这确实是那个让人心疼的文森特梵高先生。
幸福来得太突然？波特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忘记了怎么开口。
“梵高先生……”他轻声喊了一句，阳光透过缝隙落下一束束光线，视线清晰的能看到光线里漂浮的尘埃，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梵高眼角的泪水。
他又喊了一声，然而起起伏伏的呼吸声里，梵高没有半点反应。
这时波特才听到空气里轻微的声响。
“啪—啪—啪——”一声接着一声，是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找到声音来源时，波特的嗅觉瞬间灵敏起来，鼻尖被浓郁的血腥味包裹。他看着鲜血从梵高的腹部不断往下流。一滴一滴顺着衣角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死亡的警钟，宣告着生命即将走向尽头……
“梵高先生……”波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没能穿越到梵高中枪的前一天，竟然意外的穿越到了梵高中枪之后。
脑子陷入一团空白，当务之急，他应该做些什么？没有人能够告诉他。
可就在下一秒，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冲进来几个陌生人。
“文森特，文森特……”他们仿佛看不见波特，笔直地穿过了波特的身体，来到梵高身边。
“我……”波特看着自己几乎透明的身体，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一个看似医生的男人将梵高扶到床上时，波特才看到梵高先生睁开了双眼，然而微张的嘴唇终是蠕动了几下，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到底怎么回事？文森特，你告诉我，是谁开枪打了你！”一个穿着警服的大胡子男人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无声的沉默。
“加歇医生，你快给他看看。能不能把子弹取出来！”大胡子警官抽了口烟，目光牢牢锁定着梵高的腹部。
“哎，我没什么可做的了……”加歇医生无力地站起身子，看着大胡子警官摇了摇头。
大胡子警官走到梵高面前，轻声询问道：“文森特，告诉我，到底是谁开枪打了你，你告诉我！”
梵高摇了摇头，艰难地开口：“没有人，是我自己开的枪。”
“那枪呢？”大胡子警官在屋内找了许久，都未找到那把枪，不禁对梵高的话产生了怀疑。
梵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目光转向一旁加歇医生，目光里满是哀求：“不要怪任何人，这个结局对谁都好，就让我安静地死去吧。”
窗帘不知何时被人拉了起来，从窗外涌进来的风声呜咽，像是无声的哭泣。
连风也在为梵高悲伤吗？
波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梵高很久很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如果此时梵高能够听到他说的话该有多好。
加歇医生离开了，警察也离开了。
狭小的屋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不，是比以往更加死寂般的沉默……
他看着垂死等待的梵高，心中一阵苦涩。
夏日的阳光照在梵高凌乱的红色头发上，窗台不知何时多了几只黑色的乌鸦，叽叽喳喳个不停。
波特很想赶走他们，他知道乌鸦为什么会飞来梵高的窗台，可是他分明看到了梵高看着它们笑了。
或许在他看来，那些突然飞至的不是死亡使者，而是他梵高文森特的朋友。
梵高嘴唇微微蠕动，似乎说了什么。 m.a
“谢谢你们来看我。”这是波特从唇语中解读的意思。
他想起了梵高曾经喂食过乌鸦，或许这些乌鸦真的是来和梵高做最后的道别的。
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他热爱的大自然终究没有辜负他的情谊，鲜花，乌鸦，星空……那些曾出现在他油画里的一切，如今都在他的眼眸中一一闪现。
波特陪着他，从早晨等到了傍晚，从朝霞等到了星空。
他知道无论梵高是否能够听得到他的话，他都应该说些什么，因为这不仅是迟早早的嘱托，也是他想做的事情。
“梵高先生，你是一个伟大的画家。我不知道你能否听到我的话，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弃生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你所热爱的油画事业并没有辜负你的努力，你会成为最伟大的油画大师，每个人都为你疯狂……”w~
“你说过你想用你的艺术触动人们的心灵，希望他们这样评价你：他所思甚深，所感甚柔。你做到了，这些你都做到了……”
看着梵高只是无力地微眯着双眼，眼中似有星光点点。波特的眼圈红了。
他知道他已经很累了，可依旧坚持着，等待着。
梵高在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亲弟弟——提奥先生。那个他此生唯一的朋友和亲人。
虚掩的房门在此刻突然被人推开，一阵抽泣声传入波特的耳朵。他转身恰好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而此刻梵高微眯着的双眼也突然睁开了。
“文森特……”是玛格丽特的声音。
被泪水包裹的双眼在漆黑的夜里，更加明亮了。梵高咬着嘴唇，只是呆呆看着默默流泪的玛格丽特，一句话也没有说。
玛格丽特的视线从他的脸逐渐转移到他的腹部，刺目惊心的红色灼伤了她的眼。
“为什么……”玛格丽特带着哭腔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入梵高的耳里。
他幽深的眸子被无穷无尽的绝望占领，面对少女的质问，他依旧什么也没说，或许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语言来解释。
看着梵高诀别的眼神，玛格丽特吸了吸鼻子，落下一滴泪水，终于转身离开。
“玛格丽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波特竟然发现梵高在看自己。
那眼神似乎在祈求自己，去找玛格丽特。
而波特也鬼使神差地推开大门，冲了出去。
屋外的世界一片漆黑，让人找不到任何方向，然而当他转身时，那扇门竟然也不见了。漆黑的世界里什么也看不到，唯有耳边依稀有少女的哭泣声，仿佛指引着他去向什么地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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