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渺看着此时已经不夹在人群里为路渺鼓掌的贺苌楚，说道：“走吧！”
贺苌楚点点头。
“渺哥今天怎么那么早就走？”一个比路渺矮许多的男孩子问道。
路渺头也不回地回道：“今天有事儿，先走了。”
小个子男孩显然不打算放过路渺，拦在路渺面前就说：“说好这次来教我弹吉他的呢？”
路渺一边扒着男孩的手一边问道：“上回教你的你学会了吗？”
男孩子：“我早就学会了，你上回也是给我说让我练好上回学的。”
路渺：还TM给我记上了是吧？
路还是选择忽悠道：“小奇子啊！吉他弹得好不好不是看你会的曲子多不多，而是看你技术精不精。
你一首同样的曲子弹个百二十遍，就把这首曲子里的技法练上了百二十遍，以后学新曲子遇见同样的技法，你就可以很快就学会新曲子了。所以，你还是再练练。”
那个叫做小奇子的男孩子将信将疑地问了句“是么？”
一看就是被路渺忽悠地次数多了。
路渺：“是的，渺哥怎么会骗你呢？”
男孩最后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同意放行。路渺一见解脱了，就拉着贺苌楚的手快步离开酒吧。贺苌楚被他这一拉弄得有些发愣。
路渺丝毫没有发现贺苌楚此时的不自在，张口就问道：“我弹得好不好，唱得还成么？”
贺苌楚点点头说道：“弹得很好，唱得也很好。”
路渺借着街道上的灯光看了贺苌楚一眼，随即就又收回视线说道：“是么？我还以为唱得不好呢？刚才去找你你一动不动的，也没给我说我弹得好，我还以为入不了你的耳呢？”
贺苌楚指尖已经微微有些发烫，但是路渺好像没有丝毫感觉，依旧握着。贺苌楚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入了，入的了。”
路渺十分高兴地接受了贺苌楚被自己逼出来的赞赏。路渺从来就觉得如果厉害就应该担得起夸奖，听见“恰如其分”的夸奖，他也是高兴接受的。
但是路渺还装逼地说道：“你这个人啊！喜欢放在心里，不喜欢也放在心里，你不说你喜不喜欢，我又怎么知道呢？”最后还嘟囔一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贺苌楚有些“听者有意”总觉得路渺实在故意说些什么给他听。但是实在，他自己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就知道这个牵着他手的人和别人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贺苌楚没有应路渺的话，只是有些难受地动了一下手，路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贺苌楚的手，还道歉道：“不好意思啊！”
刚才被另一只手包裹起来的手瞬间暴露在冷风中，冷得贺苌楚打了个噤，贺苌楚一边伸回手，一边毫无情绪波动地回答道：“没关系！”
俩人有些尴尬地走了一会儿，路渺才像突然反应到什么突然就停下了。
贺苌楚觉得有些奇怪就问道：“你干什么呢？”
路渺：“我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有吃饭。”
贺苌楚见路渺极其认真地来上这么一句就把刚才的尴尬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地笑了起来，顺便附和道：“是啊！还没吃晚饭呢！”
路渺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没有什么吃的，就让贺苌楚和他往回走了一段，又拐进一条巷子。
最后在一家叫红薯粉的店里坐下，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路渺直接就点了两份鸡肉红薯粉。
贺苌楚也没有过问，他自觉自己没有路渺那么熟悉古城，索性就路渺点什么他吃什么。
路渺先找话题和贺苌楚聊着“我有时候唱完歌弹完吉他肚子饿了，就跑这里来嗦一碗粉再回家。说老实话有时候天下雨，在这里吃饱回去听着雨声睡觉，真的很舒服。”
贺苌楚没有关注路渺雨天睡觉的舒服，只是问道：“累么？”
路渺似乎没有预料到贺苌楚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即使不在预期，路渺还是笑着说：“你说弹吉他啊？”
贺苌楚点头。
路渺：“有时候还是累的，比如说连续几天熬夜唱歌弹琴弹到一二点，这时候就挺累的。还有关键是人多嘛！有时候本来睡眠不够还被人吵着就觉得脑袋疼。”
贺苌楚接着问道：“那为什么还来这里？”
路渺眨着眼睛调皮一笑，故作可怜地回道：“养家糊口呗！”
贺苌楚：“所以你不愿意来这里只是生活所逼？”
路渺一边嗦粉一边听贺苌楚说话，不慌不忙地咽下自己刚才塞在嘴里的那口粉，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也不是，也是喜欢的，不喜欢的话随便找个什么活也可以，谁有犯得着大晚上的不睡觉，专门出来当夜猫子呢？
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有时候不是单凭一个喜欢就可以不厌倦的。喜欢一样东西还要舍得下功夫，才能不辜负自己的这份喜欢。”
贺苌楚也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听见路渺的解释之后，才又问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习的吗？”
路渺听了贺苌楚的话又哈哈笑了两声，才又解释说：“怎么可能？我就是单纯不喜欢学习，高中课本哪有吉他好玩。高中课本会对我弹吉他有多大帮助？你说对不对？”
贺苌楚仔细想了路渺所说的话，最后评价道：“不对，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只想弹吉他的人吧？你就不想编曲写词么？多学些知识对你以后写词不是也有好处么？”
路渺：“是，但我不认为学习是创作的前提，至少学习高中教材不是！
我说认为的创作重点在于‘创’，有时候我们只是一味学习前面存在的知识，并且一直在创作中使用，会不会陷入一种排列组合呢？虽然排列组合会产生千万种可能，但是其中的每一项确实毫无新意的，别人用过。
我不想自己的创作最后只是简单的意象堆砌出来的诗句，读起来是尽是前人的影子。有时候这些人的如影随形，不会让你快乐的。
这样的创作，有时候甚至会让我想到底是世界上的事物有限，还是人类的表达匮乏了。我不想有一天我们唱出来的东西非星即月，是花为草。”
贺苌楚觉得路渺说得有道理，但是还是想和他争，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人可以聊一聊创作，他想据理力争。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至少你得学习基本的东西，至少你的创作要在基本框架下填充，这样才不至于是一堆金块珠玉铺地，灵感立意虽然新奇，但却始终凌乱无序。”~
路渺听贺苌楚也在认真地和他探讨这个问题，自己也就继续放开，说道：“我不否认，没有框架就会使你所说的金块珠玉凌乱无序，但是既然砖瓦可以改为何框架不能改，非得方方正正？”
贺苌楚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路渺自创框架，自寻良材，你还真是心比天高。
但是这样又何其困难？就算你说的排列组合，你说的框架理论，你说的意象，哪一个不是已经存在的意义？
就算是我们所说的‘新’也是别人提出的概念。就连你现在都是在借用？你说要跳出框架是不是有些可笑。”
贺苌楚承认创作就是应该跳出框架，但是这并不容易，所以面对路渺要跳出框架，却还在引用“框架”还不肯学习，他不免觉得这个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路渺此时也有些不高兴，不高兴自己没跳出“框架”，也不高兴贺苌楚的嘲讽，路渺放下手里的筷子，觉得自己的粉是吃不下去了。
继续说道：“现在的社会是经过千年发展而来的，不再是当初你造个就可以说是极其新奇的了。
知识完善，社会进步的同时很多东西本来就不容易出新。
我没有否认现存的东西的不好，有时候现存的东西解释起来是你我都能接受的，但是若我说一些‘新语’你又能否懂我的意思呢？”
贺苌楚淡淡地回道：“懂不懂看得是你的表达是否生动，也看对方的领悟，或许有时候还要看彼此的默契。
虽然有共同的知识基础，说起话来比较容易，但是不同的基础之下能懂对方的意思，更为可贵。
普通朋友交流看的是认知基础，但是知己不一定需要。”
路渺点点头说：“知道了。但是若是预设一千种可能，已经找到了九百九十种可能，那么寻找余下的十种可能就变得难上加难，同时也让人忘记寻找一千零一种可能。”
贺苌楚听他这样一说瞬间觉得有些意思，就一言不发，接着听了下去。
路渺：“现在我要推翻刚才说的话‘随着社会进步，出新不再容易’，原因就是或许我们就只在寻找余下十种可能。”
贺苌楚觉得这样才对。
不过贺苌楚还是不打算放过路渺，好不容易得来机会，他继续问道：“可是如今学习算是大多数人的上升通道，你不以参加考试学习为主，你是直接放弃了这种上升方式么？”
路渺笑了一笑，接着说道：“猕猴桃，这样说吧！所谓上升必有分层。”
贺苌楚点了点头。
路渺又接着说道：“不过也只有存在分层才是合理的，甚至可以说分层才会促使社会不断地进步。追求平等的，都是傻子；许诺平等的，都是骗子。
不过我们为什么要承认这种分层，要借这种方式上升？
又为什么要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去追求功成名就，一个人是否成功居然是由别人判定的。”
贺苌楚再也不觉得路渺只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了，只是按照俗世的认知，他会命薄。但是以他的方式活下去，他绝不会命薄。“所以你的意思是？”
路渺：“流浪在孤岛的鲁滨逊不会考虑分层。”
贺苌楚瞬间被路渺惊得有些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
路渺笑了笑，此时又变得不是很在意地说道：“以为我是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人，是吧？贺学霸没想到学渣也有思想对吧？”
贺苌楚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只是没想过，你的世界如此丰富多彩。”
路渺听贺苌楚说了这句话以后，觉得贺苌楚还算个招人喜欢的学霸，不傲气。不过贺苌楚本来就不傲气，只是对人冷淡罢了。
路渺：“我只愿意流浪在这个世界的边缘，成就自己的成就。”
路渺说完以后才突然发现自己怎么和贺苌楚“直抒胸臆”了？不过发觉以后也就是笑了笑，然后心情愉悦地继续吃面。
贺苌楚也拿起刚才放下的筷子开始吃粉，边说贺苌楚又想起一件事来，就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上高中？”
路渺回答地很随意，“考上了就上了呗。”
贺苌楚喝了一口面汤，想着那是不是考起了大学也就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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