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仵作委屈地咬着半个还没吃完的馍馍，就这么被抓出府衙了。
童老爷这次没有出来接待，小厮传完话后，孤身回来大门口迎接四人进府。
“老爷说，只要保证咱们二姑娘的身体是完好的，其他都可以验。”小厮边引路边说。
李夫人的状态似乎还是不怎么好，童老爷只匆匆在童轻舞的房门前交代了几句，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这……没有主人在场，实在是不太好吧？”老仵作捏了捏胡须，有些为难地说道。
其实他还存了一个私心。
听说这个女娃娃死了有三天了，虽然还没开春，天气也还凉着，但不论怎么说，肯定还是免不了有些烂了，他刚吃完饭……这……
真是愁死人了！
“我们家老爷说了，只要小的在场就好，仵作尽可放心。”小厮微笑着说道。
老仵作感觉他这个笑容，就是故意在跟自己做对！
对，一定是这样！
他哼了一声，满腹抱怨地进了屋。
一推开门，一股子逼人的寒意扑面而来，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昨日荼悠他们走后，童老爷命人把整个屋子放满了冰块，就是为了更好地保存一下童轻舞的身体。
童府没那么有钱，没有冰窖这种奢侈的地方，如今这满屋子冰块，已然是极限了。
“还行，还好没有就这么放着，否则今天铁定烂了。”老仵作一边吐槽，一边戴好口罩和手套，走上前去掀开童轻舞身上的白布。
长孙信和朱谦下意识地闭了闭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胸和屁股遮着呢，你们俩这什么表情？”荼悠有些嫌弃地看着身侧的两个满脸惶恐的人。
他们还是……清纯的小男生呢！怎么就不可以有这种表情了？
见惯了死人，但那些都是男人！就算是女子吧，又有谁会把人家死者的衣服扒了看啊！
长孙信和朱谦有些尴尬地缓缓睁开眼睛，就瞧见仵作已经在童轻舞身侧查看了。
“咦？”老仵作突然发出声音，然后凑近童轻舞的膝盖。
他这动作，大有一种企图看人裙底的既视感，让长孙信和朱谦不由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们过来瞧瞧。”老仵作并没有发觉二人面部表情的夸张变化，而是挥手让屋内的四个人过去。
小厮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只需要负责监督老仵作不破坏尸体就好了。 m.a
荼悠率先上前，长孙信和朱谦有些半信半疑地跟在她身后。
“你们两个平日扇子摇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怎么现在不行了？”荼悠有些好笑地回头。
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就是不行也得行！
二人整容，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你们瞧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伤痕呢。”老仵作有些好奇地指着童轻舞的左膝盖内侧。
伤痕？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严肃了起来。
老仵作手指的地方，其实看起来也不大像一个淤青，但是这个部位也明显不像是会出现尸斑的地方。
说着，他拿出一把有些粗糙但十分小巧的刀，飞快地划开一个很小的口子，再把刀尖伸进去剥开皮肤瞧了瞧。
一旁的小厮心都快跳出来了，说好的不破坏尸身，这老仵作怎么还是把刀拿上了！
“皮肉正常，这不是伤痕。”老仵作把刀擦干净放了回去，有些捉摸不透地嘟囔道。
“这位小哥，请问童姑娘平日里练武或是性格活泼吗？”朱谦转头问一旁的小厮。
小厮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否认：“我们家姑娘最是守礼，虽然是活泼了些，但从不会上窜下跳，更没有听说受过伤，更别提留下疤痕，听伺候姑娘沐浴的婢子们说，姑娘身上没有一块有瑕疵的皮肤！”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不管别人怎么想，荼悠是信的，在她的记忆里，童轻舞是那种手指划伤了都恨不得紧张地要卧床静养的女生，说她活泼，也不过是热爱社交。
“即如此，那么这恐怕是一个胎记。”老仵作肯定地说道。
胎记？
“不可能！我们家姑娘没有胎记，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在腿上！”小厮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反驳。
突然间，荼悠、长孙信和朱谦看向床上的童轻舞的表情都变了。
不，搞不好，这个人不能被叫做童轻舞！
这不可能吧！
三人很快就尝试否定自己的看法，但他们刚这么想，老仵作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里恐怕也是个胎记。”他已经把尸体翻了过来，指着脖子后的一处拇指盖大小的红斑说道。
这块红斑很难被看出来，但还是能从红色的尸斑种依稀分辨出来有一小块的皮肤比周围要深。
“这更不可能！我们家姑娘及笄了，平日里最喜欢把头发挽起来，如果后脖子处有胎记，肯定早就被发现了！”小厮不可置信地看着老仵作，一副觉得他在胡扯的样子。
“老夫也就能看出来这些了，这位姑娘确实是服了毒，但是致命伤也确实是这脖子上的伤口。”老仵作撇了撇嘴，觉得别人怀疑他的技术，不愿再多说。
“有劳小哥，我们已经掌握了些许线索，先回刑部去了，还请童大人好好保存二姑娘的尸身。”长孙信斟酌了一下，对小厮施礼，然后给朱谦和荼悠使了个眼色，带着老仵作溜了。
老仵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上司让他走，自然就是走了。
其实打断验尸并不太好，不过验到一半，他们听到的消息，足够让他们不用听完后续。
“窦大人！”一回到刑部，长孙信就喊道。
窦永成很少见长孙信这么急吼吼地，赶忙跑了出来：“怎么啦？童府发生什么了？”
长孙信进屋一口喝完了一杯茶水，压了压惊，才开口：“去把童二姑娘的画像送到之前那个大娘那里，问是不是他们家姑娘！”
窦永成一头雾水地看着长孙信。
那个童二姑娘？大娘？她姑娘？这三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快去！晚了要来不及了！”长孙信头一次这么着急地催促谁。
窦永成也管不上问清楚，见荼悠和朱谦的表情也不大好，于是赶忙点头，迅速去照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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