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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金屋吾自造 > 第77章 很是别致
    长印阁,莺歌燕舞。明明外面深秋时节,可阁中温暖如春,香粉成阵。

    才进屋,身边小厮给笛天河添酒,笛天河烦躁地摆手,“去去,看见臭男人就烦,下去!”

    那小厮吃他这一喝,摸了摸鼻子,识趣地往下退。退到屋门口,正赶上长印阁的鸨母带了一串人过来,扫一眼过去,一串的臭男人。

    小厮:……。

    再偷摸回头,他看向笛天河的目光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怜悯:主子被关了几天,以前上欢场从来只要明艳美人的,这回开始找男人了,还一找就找一串,谁知道被关的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w~

    一排美人齐齐列开,跟八宝架上摆的花瓶一样任君挑选。长印阁经营欢场生意,明面上花娘挂牌撑场,但对有相熟的大主顾,若有龙阳之好的,长印阁中也有精心培养的小倌以供挑选。

    笛天河目光几个来回,无论内里如何,他算是披挂一身上好皮囊,剑眉英目,甚有男子气概,比往常一些脑满肥肠的恩客不知好去多少。候着的小倌中有几个按捺不住的,拿眼睛睇他。

    笛天河眉头一皱,“左一那个。”

    被叫的小倌脸上浮起丝丝笑意,欢喜出列,“奴在。”

    “眼睛怎么了?”

    “??啊?”

    笛天河等来这一声模棱两可的啊,更没耐心等他回话了,眉头一竖,“长针眼就不要出来接客,丑死了,滚。”

    他一声怒喝,吓得小倌一愣,欢场讨生的,最忌人说卖相不好,那小倌眼中浮上泪花,推门疾奔而去。

    鸨母也是略惊,见笛天河隐带怒气,又着实不想坏了这单生意,打点起万分的好意道:“可是看着不合意,爷想要什么样子的,您发话,凡这阁中有的,我掘地三尺也给您找来。”

    笛天河嗤笑一声,“掘地三尺,我要个鬼干嘛,烧香供着?”

    也不管那鸨母面露难色,自己摸着下巴摩挲了半日,才开口道:“嗯,要个子高,瘦的,皮肤白,重点要脸臭,就那种不爱笑的死人相,让人看着就想上手揍的,这种款的都给我找出来。”

    鸨母心中直骂娘,正想说您请移步别处吧,我们阁中审美正常实在没有这等丑货。可脑中几息,忽然想到一个人,鸨母道:“思来想去,倒还真有这么一号人。只是现病着,爷您看……”

    “哦?还真有。”笛天河来了兴趣,在凳子打直背部,“叫上来,只要不是过人的病,今晚就他了。”

    “不过人,不过人。”鸨母接二连三保证道,一边让人下去叫人,一边眼风一扫,示意那些摆设似的小倌先下去。

    笛天河百无聊赖,自己倒了酒自斟自饮,又过一会儿,屋门打开,进来个人。

    笛天河一手握着酒杯,突看之下手一抖,洒了几滴酒出来,猛地从凳上站起来,拔腿就……

    鸨母殷勤道:“爷您看这个如何,个高白瘦脸也臭,合意么?”

    撇了一半的腿收回来,笛天河清咳一声,重新坐回凳上,“叫什么?”

    鸨母道:“花名叫洗尘。”

    笛天河嗤一声,“拗口。”

    鸨母赔笑道:“不过个名字罢了,爷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

    笛天河道好,举盏喝光杯中残酒,再抬头时双目玩味,“爷赐你个名,你不叫洗尘了,改叫王述。”

    一听这话,鸨母心中了然:估计又是爱而不得,到这里聊寄深情了。

    洗尘垂头,并不作声。

    鸨母推他上前,附耳说了两声,只听得那洗尘面色又白三分,才下去了。

    笛天河自打成了人,从来专心专意只爱看美人的大胸脯子,这会儿眼睛在这小倌身上过两遭,却越看越觉的有意思,原以为找个两三分像的就差不多了,眼前这个,说六七分像也不为过了。

    一腔恶气像涨潮的江水,几乎要溢出长堤,笛天河舒了舒一双长腿,放纵那一腔恶意倾泻而出,高高在上命令道:“王述,给爷倒酒。”

    洗尘在原地木了一木,似乎反应有些迟钝般,半晌才走过来,手刚把起酒壶。

    笛天河道:“你们这阁是开不下去了?学的什么规矩!王述,谁准你站着倒酒的”

    洗尘手上微颤,随即握着酒壶缓缓跪下去,跪在笛天河脚旁,抬高手臂添酒。

    洗尘低垂着眉,眼睛几乎被睫毛挡住,笛天河立刻想起驿馆里那个大瀚的重臣是如何端着袖对他发号施令让他做这做那的,像,实在是太像了。

    恶念在心中张牙舞爪,一点点暴露出来,笛天河长腿一伸,“给老子捶腿,王述!”

    洗尘低着头,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双手握拳,替他捶腿。适中的力道在笛天河腿上起伏,说实话这小倌伺候得还不错,但仅仅这样还远远不够。

    笛天河的目光在屋中逡巡,绕了一圈,忽然开口问道:“有鞭子吗?”

    手上捶腿的动作刹那间一顿,洗尘没有抬头,肩膀微微颤抖,声音细若游丝地回了个,“有。”

    “拿过来。”笛天河道。

    洗尘站起来,在靠窗的洛柜中拿出一根长鞭,重新在笛天河脚旁跪好,双手呈上鞭子。

    笛天河接过鞭子,打量一眼,乌木做的柄在光下微微发亮,就是红色的鞭身看起来有些诡异,也不知道往日作何用途的,摸着倒是韧度十足。笛天河握着鞭柄,在桌上笃笃扣了两下。将长鞭在腕间一缠,再松开,笛天河两眼发光,“说你错了。”

    洗尘不知所以,还是道:“我错了。”

    “给老子自称王述!”

    “我王述错了。”

    想起五日来的遭遇,笛天河恨恨骂,“你这个贱货!”

    “我王述,是个贱货……”

    鞭声一响,笛天河在地上空抽了一下,随即提住洗尘的衣领,暴戾地把人扯过来。洗尘被他大力一扯,下意识要躲,但尚在病中力不能敌,半边的衣服被他扯脱。

    洗尘浑身颤抖,不再躲,反而抱住笛天河的腿颤声求道:“客人饶命!”

    正在此时,门口忽地一声响起。

    门被踹开了,来人怒喝一声:“笛天河!”

    笛天河一听这声,头皮都麻了三分,顿下手中动作,转头挤出一个笑来,“何主……”

    一边说,一边手掌下压,将底下洗尘的头牢牢按死,不准他抬头。

    何喜怒气冲冲走到屋内,她那天逃也似地从驿馆中跑了。转头要寻笛天河,却发现这厮早走了个没影,思来想去,越想越害怕笛天河在王述跟前尽数招了,只想找笛天河问个清楚,然而笛天河躲了她几日,今日才出来寻花问柳让她逮住了。

    “你跟王述尽数说了是么?”何喜问道。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笛天河打呵呵,偏身站在洗尘身前,遮住何喜的视线,“我虽然不算个正人君子,但至少也算个商人,商人最重践诺守约,怎能做出如此出尔反尔之事。”

    “没有?”何喜狐疑道,“可那日你为何冲入屋中,还连和离书都备好了,你到底和王述之间有何交易?”~

    “哪里有什么交易,”笛天河叹息一声,“何主,早知如此我就不应你这托请了,当阶下囚的日子比当爹还长。我说何主,你惹的风流债到头来溅我一身骚,我不服软能行么,实话交代给你,不写和离书我出不了驿馆。你的事我一点没说,如今我好容易把自己摘出来了,可不想再进去一遭。那是尊大佛,我人微言轻的实在害怕,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笛天河一边说话,持鞭的手死死按着洗尘的头,红色鞭身就在洗尘眼前晃荡,洗尘竭力压抑,然而病中咳嗽实在难压,一个不慎,露了半声出口。

    一声咳嗽入耳,何喜才注意到屋中跪着的洗尘,呃了一声,“你们这是……”

    笛天河掌心冷汗淋淋,急中生智,脸上俨然升起不满,“怎么,何主代掌榷场事,一手遮天还不够,这手臂还要伸到我床上来了么?”

    人不可貌相,倒不知这人高马大的笛管事还有这般与男人的情趣了,何喜脸侧薄红,无话可说,脚跟一退就打算出去。

    然而正在此时,余光一瞥,看见被笛天河半遮半挡的那个人,心口一跳,再看一眼,兀然顿步,“慢着!”

    笛天河遮得更严实。

    何喜快步过去,格开他欲来相挡的手,手一拨,洗尘那张脸便跃然映入眼帘。

    屋中一时静极了。

    何喜眼前直冒花,陈列眼前的是一幅荒诞至极的画面,像看到心爱的宝物被人丢在地上践踏一般,心口一阵阻挡不住的急痛,迅速探手去拉地上的洗尘,“你起来,起来!”

    人拉起来,白肤俊眼,错眼一看仿佛王述本人,再细细看一遭,确实不是,何喜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稍放,眉头却又顷刻皱起,“你是何人?姓甚名谁?”

    “!!!”笛天河脑中警钟狂响,“等下!”

    来不及了。

    衣衫半褪的长印阁小倌老老实实回,“阁中小倌,客人赐名,王述。”

    何喜目光如刺:“……笛管事,你这怕的形式,很是别致啊。”

    笛天河:“……你听我解释!”

    何喜嘴角微提,勾起一个虚假的弧度,榷场中素有威名的母夜叉现出了真身。

    “笛管事才二十有八吧,膝下没个孩子,行事又如此肆意妄为胆大包天。往后若是天有不测,看在一场缘分,我让留留拜祭于你。”

    呸呸呸啊!老子还要再活五百年!笛天河敢怒不敢言,半晌赔笑道:“闹着玩,闹着玩的。”

    何喜轻微地哼了一声,声音极冷,两点目光从瞳中射出,针扎一般落在他身上。

    “凡我在一日,这个人你闹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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