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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既歌而语 > 第24章 筹备
    齐朝的及笄礼与席蔽语印象中的有所不同,行礼日期不是三月三日的女儿节,而是及笄女子生辰当天,女子及笄的年纪也不是十五岁,却是十六岁。一旦及笄,就意味着拥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待嫁。

    九月二十六,是席蔽语十六岁的生辰。席蔽语搞不懂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忐忑是茫然,也许是两者都有。是不是到了那一天,她就真的落地生根了?可是从穿过来到现在,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寄住在这里。这样说,也许有些不负责任,她在这里结识了那么多的人,收获了亲情,得到了友情,却不曾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每天清晨,陶姨娘都会进屋给席蔽语准点报时:“姑娘,今儿可是十六了,还有不到十日……”~

    陶姨娘脸上殷切喜悦的神情悉数落进席蔽语眼里,而她只是点了点头,端起药,喝了下去。晚歌从旁递上一枚蜜饯:“小姐,含颗甜的去去苦吧。”

    席蔽语看着那蜜饯皱眉,摇了摇头。晚歌收拾好药碗,转头问陶姨娘:“姨娘,小姐的药量加了许多,每一剂瞧着比先前的还要苦呢。”

    陶姨娘停下正在叠被的手,看着席蔽语叹气:“姑娘这病就是折腾人,说两句话,就得歇上好几天。老太太交代姑娘不能张嘴,得把气力留着慢慢儿养,大夫前儿说可以加大剂量,每过三个时辰进药,说熬过这阵子就成了。”

    “苦的是小姐一个人啊!”晚歌瞧着碗底那黑厚的一层药渣,着实不忍心。

    陶姨娘的目光也在那药渣上停了一下,对晚歌说:“晚歌,咱们府里的蜜饯着实甜的发腻,你上张婶那儿讨包果脯来。前儿我倒是听她说起过,家里头开了个果脯铺子……”

    “真的么?那奴婢可得赶紧讨去……”晚歌急忙端起盘子往外走。

    席蔽语现在嘴里实在苦得发涩,不自禁地伸了伸舌头想散散苦,却不料被陶姨娘的视线逮个正着,舌头有些尴尬地缩了回去。

    陶姨娘见了忍不住笑:“姑娘,却是苦?”

    席蔽语点头。陶姨娘去倒了杯水拿给席蔽语:“姑娘,喝口水化一化……那大夫偏说药里不能搁糖,否则也不至于这般苦。”

    陶姨娘看着席蔽语乖巧地一小口一小口喝水,突然有些悲从中来:“姑娘,今后的路还长着呢,别轻易掉泪,能不哭咱就不哭。老爷夫人去的那时,要是能缓两天儿再让姑娘您知道,也不至于哭坏了嗓子,到现在都还没见好……”

    “姨娘,语儿今后自然不会了……”席蔽语见陶姨娘神情实在悲伤,忍不住出口说道。

    陶姨娘已经许久没听席蔽语说话了,这会儿听到,怔了一会儿忙说:“姑娘,莫要再开口了,得养着,好好养着!”

    席蔽语见陶姨娘不再伤心,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晚歌就端来果脯:“张婶不知道小姐爱吃哪一样儿,便每样都挑了一些,您尝尝看?”

    席蔽语尝了一颗,赞赏地点头,将碟子递给陶姨娘和晚歌。晚歌看了看陶姨娘,陶姨娘点头之后,晚歌这才捻起一小颗放入口中:“味道确实是好,酸酸甜甜,十分开胃。”

    陶姨娘也笑着说:“张婶的手艺是真的好,不开铺子可惜了……对了,晚歌,你过去跟张婶说一声儿,二十六那天让她多拿一些进来,过后去帐房领银子。”

    晚歌点头应了,随即看了看陶姨娘,又看了看席蔽语,有些忐忑地开口:“小姐,小姐您会一直带着奴婢么?”

    席蔽语疑惑地抬头看着她,陶姨娘也问:“怎么就不带你了?”

    “小姐……小姐及笄之后,不是就要许配人家了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若是小姐不带上奴婢,奴婢……”晚歌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席蔽语笑得有些无奈,不以为然地说:“早着呢。”

    晚歌没料到席蔽语开口,陶姨娘面上的神情却突然严肃了起来:“姑娘,快了!这日子啊就跟水流一样快,您觉着今儿才十六,可一晃呀明儿可就二十六了。待二十六及笄礼一过,姑娘您就跟大小姐一样,是个待嫁的小姐了……前几日大小姐不还跟您跟其他几位小姐一般么?可现在成日待在院子里学礼仪学厨艺,还不都是一眨眼的事儿么?”

    “是呀,小姐。您待在落玉阁里不清楚,老太太那头可都为二十六那天筹备着呢,又是下帖子,又是买礼器,没见丝毫马虎!”晚歌也这般说。

    陶姨娘在席蔽语身旁坐下,抬手整了整席蔽语额前的几丝头发:“姑娘,我们大家不跟您说这些,是怕您慌。可到这会儿了,您还觉着早,那就不行了……”

    席蔽语心里头有些堵:“行了及笄礼,又不是马上就嫁人……”

    陶姨娘也是个固执的:“小姐,您当老太太没想过这些呐?老太太虽然没跟咱们说起,可是府里人嘴里的消息都是哪儿来的?这也不是没影儿的事儿。”

    说到这,晚歌求证地问:“小姐,那彭公子农公子不就是……”

    陶姨娘立马斥责道:“晚歌,小心说话。关乎咱姑娘的闺誉,别听那些碎嘴的乱传。”

    陶姨娘还待再说,却有丫鬟进来说:“小姐,王嬷嬷来了,这会儿在外头候着呢。”

    席蔽语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晚歌扶着她,陶姨娘也一同走出去。

    “王嬷嬷!”陶姨娘笑着迎上去。

    王嬷嬷给席蔽语问安,笑着说:“二小姐,老太太让您和陶姨娘这会儿过去呢。”

    席蔽语点点头,几人便一同往比寿轩走去。

    老太太屋里没有别的人,只有袁姨娘在跟前同她说话。

    “老太太好,袁姨娘好。”陶姨娘和晚歌都上前给老太太与袁姨娘请安。

    席蔽语没说话,只是福了一福。

    袁姨娘笑着拉住席蔽语的手,打量了一会儿笑道:“真是大姑娘了!”

    “可不是么?”老太太视线落在席蔽语身上,接着才看向低眉顺眼站着的陶姨娘,“倒是许久没瞧见陶姨娘了。”

    陶姨娘微微抬头恭敬地说:“奴婢一直在姑娘跟前伺候,没能时时来给老太太您请安,还请老太太见谅!”

    老太太摆手:“别奴婢奴婢的,语儿和延儿一向敬你,别贬低了自己,他们听了可是要伤心的。”

    “是!”陶姨娘笑着回。

    老太太便问:“过几日,请帖便可以发出去了。就是正宾,得等延儿回来之后,要他亲自登门。却不知发笄、罗帕那些开始准备了么?”

    陶姨娘回:“回老太太,初加、再加和三加的衣裳头饰都备齐了呢。”

    “嗯!”老太太满意地点头。

    袁姨娘适时地说:“陶姨娘做事儿,老太太一向放心。”

    陶姨娘福了一福:“谢老太太,谢袁姨娘!”

    老太太叫王嬷嬷:“王嬷嬷……”

    王嬷嬷近身问道:“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把拟好的那张单子拿过来给陶姨娘。”老太太说。

    待王嬷嬷把单子拿给陶姨娘之后,老太太又说:“你过过目,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人?”

    陶姨娘对着那张参礼人员的单子认真看了好几次,这才回说:“老太太考虑得比奴婢周全多了!”

    “既然没有,那便就定了吧!”老太太将单子递还给王嬷嬷,接着又说,“陶姨娘,后面几日袁姨娘要过去落玉阁住下,将住处收拾出来。”

    “是!”陶姨娘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让袁姨娘过去教导席蔽语及笄行礼。

    老太太看着席蔽语说:“语儿,要好好听从你姨祖母的教导呐,你姨祖母为你可费了不少心思。”

    袁姨娘忙说:“夫人别这么说,这都是袁琴该做的!”

    席蔽语上前对着袁姨娘一福,袁姨娘忙伸手拉住。

    “语儿,过几日你就跟灵儿微儿不同了,你自己可知道?”老太太突然说道。

    席蔽语怔了怔,而后才点头。

    其实……”老太太话说到一半,又停了,“有些事儿等及笄礼过后再同你说吧,到时你自会明白的。现在全副心思都放在及笄礼上,别的都不用去想,知道么?”

    陶姨娘的话一点都没错,日子可不正跟水流一样快么?一转眼就到了二十五这天,席延赶在二十六的前一天到家,这让老太太大大舒了一口气,因为正宾的帖子还得让席延亲自登门去下呢。

    参礼人员的单子已经定了,笄礼场地同席蔽容的一样,服制早早地便准备妥当,礼器都备了全新的,乐师也都是老太太亲自挑的。好像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席蔽语这个戏子上台。

    明日,就是明日了。席蔽语心定不下来,不停地削着手里的炭笔,希望能将心情平复下来。炭笔削了一支又一支,她的心却越来越乱了。

    她叹了口气,将炭笔丢进匣子里,起身打开窗子,秋天有些冷的空气迎着鼻子扑过来,席蔽语忍不住就要打个喷嚏,幸好她及时捂住了嘴巴,否则晚歌她们又该进来了。w~

    “明日之后,我会怎么样呢?”脑袋耷拉在窗边,不知是问自己,还是在问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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