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的，当她一身红衣站在面前时，茹胤也并不惊讶。
或许是心太累，也太厌倦，也或许从离开神殿那天起他就一直在逃，万年，习惯了，他选择将她拒之门外，想带着夭夭继续简单又平凡的日子。
早已习惯了搬家，夭夭在拾掇行李，当看到那被茹胤放在最里头珍藏着的画本子时，手微微顿了下。
这是茹胤多年来闲时画下的，总被他珍藏在最隐蔽的地方，但她还是趁机偷偷翻看过。
眉毛拧了又拧，她低敛着眼睫挣扎了挣扎，最后，她两只手各扯一边——“嘶啦”，竟是毫不犹豫撕开——且，一旦开始就更加不再迟疑。
前去备车的茹胤归来，倏然见一地的碎纸，怔了怔，脑海中如走马观花般飞过了诸多念头：
啊，是画像……
他一直画了多久……三千年？五千年？
都不是……
他离开神殿都已经一万年多了……
万年，已那么久了吗？
不自觉间，他已经蹲在了一地碎纸前，静静地看着那些纸屑——
撕得还真碎，连模样都看不出了。
要是……能连同过去，还有那段无果的情都一同撕碎，兴许就更好了……
呵呵，这是与夭夭待久了真的傻了啊……
到底，那人是入了心，撕碎了……大概得把心撕碎了才能忘吧……
一旁的夭夭正两手叉腰气势十足却偏生眼神游离始终不敢瞧他一眼，茹胤轻叹。
这样的夭夭何等的熟悉，每每做错了事，她便要做出这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却又偏心虚的连瞧不敢瞧他一眼……
只是，今日的事儿……他没生气。
看着那些细碎的拼不起来的纸，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许当年离开神殿时，他的心，大抵就如同这一地碎屑。
可行尸走肉的万年已经够了，太久了，如今，他只守着夭夭便好。
其余的，随风散去得好。
“夭夭，来。”
温柔的言语如羽毛轻扫心头，原本正等着茹胤大发雷霆的夭夭不由怔住了：茹胤他……他是不生气？还是，太气了所以……所以不要她了……
恐惧瞬间就笼罩下来，夭夭几乎落泪，却见茹胤弯腰正收着地上的碎纸。想认错的哭泣未出口被打了岔戛然而止，直至她有些茫然的任由茹胤牵着手出了门也没能记起。
路不太平，夭夭深一脚浅一脚走地费劲，茹胤便主动将她抱在怀里。
夭夭有些受宠若惊，因茹胤过：孩子要多走一走，才能走得好。
想问为什么，但气氛又太静，让夭夭不敢话。
一直到村后的山丘顶上茹胤才停下，他将收进袋子里的碎纸抓出一把，随风扬起。
风带着星点的白色旋转，飞扬，而后飘向远方……
“爹爹…”
看着这一幕，夭夭有些无措，只怔怔的唤了一声“爹爹”。
茹胤停手看着她，神色温如水，异的抚平了不安与忐忑。
对夭夭招招手，茹胤让夭夭一起。
略犹豫一下，夭夭也加入其中扔了两把，觉得好玩儿，便全然忘记了要问的事。
茹胤随意捡一块地方坐下，看着撒欢儿的夭夭，唇角不自觉勾出了弧度，眸子里的目光温软如丝绸，轻柔软暖……
玩累了回家，茹胤背着夭夭走在夕阳里，轻问：“夭夭为何要撕了它？”
背上的人怕是睡着了，半晌都没有回答。茹胤笑笑，轻轻的摇头。
自己的感情就应当自己背负，想着要放在一个孩子的肩上……这算什么？
“茹胤是夭夭一人的。”
就在茹胤那念头刚冒出来时，背后传来夭夭的呢喏，不知是不是梦话。
茹胤微顿一下，而后笑意浅浅，“好。”
抓着茹胤衣裳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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