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跟自己的父皇，也只有在逢年过节宫中有家宴的时候，才有机会同坐一起用膳。
而那个时候，妃嫔之间暗自较劲，要么就是忙着维持端庄淑雅的形象，要么就是费尽心思讨好父皇。
皇子们之间也无法做到真正放松自如，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君臣尊卑却依然泾渭分明。
而此时，他抬眸看着满桌子的珍馐御膳，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南谨，心头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
或许，他心里隐约有些明白，皇帝跟南谨之间是一种怎样亲密无间的关系了。
而自己……
当真交托了信任和忠诚，就可以被当成自己人一样看待？
“皇上。”秦轩转眸，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苍聿，“有件事，臣——”
“有事也等膳后再说。”苍聿语气淡淡，“用膳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放下。”
秦轩垂眸：“是。”
午膳在静谧的氛围中结束。
回到御书房，南谨去泡了茶，御书房里弥漫着氤氲茶香之气。
秦轩有些讶异，南大将军居然还擅长茶艺？
“你方才想说什么？”
秦轩闻声回神，视线从南谨身上收回，垂眸恭敬地道：“臣侍寝的第二个晚上，宸宫有位公子想见皇上，却一直没有机会。他说臣如果能帮他说上话，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感谢臣。”
“嗯？”苍聿眉梢轻扬，“这刚当上将军，又想改行当老鸨了？”
秦轩微凛，肃然垂首：“臣不敢。”
皇上居然也会调侃人。
秦轩这般想着，恭敬地解释道：“虽然他嘴上总说着是想侍寝，但臣觉得，他应该是有着什么话想当面跟皇上说。”
“你说的是哪一个？”
“姬无双。”秦轩道。
姬无双？
苍聿转头：“南谨，姬无双是谁？”
“青国弃子。”南谨倒了一盏茶端过来，“他的父亲是青国郡王，青国王上的堂弟。”
苍聿接过他递来的茶盏，“朕记得，姬无双是你从战场带回来的。”
“是。”南谨说着，又在榻前跪了下来，力道适中地捏着苍聿小腿，“姬无双的经历稍微有些复杂。”
秦轩又发现了一件事。
南大将军总是在手里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主动去伺候皇上——不管是皇上在批折子，还是此时问话。
他会站在皇上身后，细致地给皇上按摩肩膀、颈部和鬓角。
皇上在软榻上躺着休息的时候，他会跪在榻前给皇帝按摩脚踝和腿部。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南谨的一个习惯，或者说，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一种习惯。
但是他做起这些事情来，神情举止是如此沉着自若，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他似乎并不会去考虑，这种本该由宫女或内侍来做的工作，不该由一个大将军来做。
而即便是跪在那里，也只是让人觉得他在皇帝面前的驯服，而并不显卑微，更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刻意在讨好皇上。
似乎这种温顺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即便这种温顺，同样不该是一个纵横沙场的大将军所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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