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聿起身离开。
南谨未发一语，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离去。
回到御华殿，亭修迎上来替苍聿宽了衣袍，刚要去沏茶，却听苍聿清冷的嗓音响起：“退下。”
亭修神色微凛，恭敬地行了礼，领着御华殿里的宫婢鱼贯退了出去。
苍聿走到御案后面坐下，安静地倚着椅背，久久未发一语。
南谨抿唇，沉默地转身去沏茶。
片刻之后，他端着一盏热茶走了过来，在苍聿不远处跪下，双手呈上茶盏，“南谨知错，请主子责惩。”
“知错？”苍聿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看来你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
南谨抿唇，语调微绷：“方才领着青国王子进宫时，齐锐及时传了消息给我。”
至于齐锐是怎么知道的……
早上玄冥才呈上那些所谓的通敌叛国的罪证，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就有人把这个消息通知了远在军营的齐锐——还是在苍聿严令不许透露出去的情况下。
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至于刻意为之的目的，自然是想通过齐锐的嘴巴传话，让南谨知道，皇帝陛下的龙案上已经摆上了他通敌的罪证。
通敌历来是个大罪，且是个极为敏感的罪名。
不管多么忠心耿耿的臣子，也不管功劳多大，一旦沾上了这个罪名，想要洗清很难，尤其是——摆在龙案上的这些罪证，真实性很高。
几乎让人难辨真假。
没有几个皇帝会容忍通敌大罪。
而身为武将，在这种情况下大多会自乱阵脚——不管是真的通敌还是被人诬陷，君臣之间的信任都会就此出现裂痕。
最终能不能达到陷害的目的，并不重要。
只要能成功离间他们的关系，挑拨君臣之间的信任，让所谓的忠心在这种互相猜疑的相处中慢慢消淡，最终化为泡影——
阴谋，就已经算是成功了大半。
苍聿对南谨的了解和信任，就如同南谨对苍聿的忠诚和执着，可以说是坚不可摧，这点区区证据看在苍聿眼里，原就拙劣不堪。
他生气的自然也不是这些证据，更不是对南谨的怀疑。
而是因为南谨居然轻易地被人算计，连他的字迹都模仿得如此相像……而他自己，却至今毫无察觉。
……简直无法原谅。
殿里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心里有底了么？”
南谨敛眸沉默了片刻，随即低声道：“除了主子之外，与我走得最近的只有齐锐和郭宇。他们身为左右将军，时常跟我一起讨论军情，所以只有他们有最大的机会了解我的书写习惯，模仿我的字迹。”
苍聿没说话，清冷眉眼如罩了一层薄薄的霜雾。
“齐锐基本可以排除。”南谨回想了一下，“他今日表现得有些急切，焦灼的反应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该有的正常表现，并且如果主谋是他，那么他没理由亲自告诉我这件事，因为嫌疑太大。”
最主要的原因是，齐锐虽然在战场上还不错，但为人处世方面却没那么缜密深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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