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二宝，你不是不怕么？”
“我……呕……不……呕……不怕……呕……”吐一口，再瞧一眼吐出来的东西，更觉恶心，竟成了恶性循环，越吐越厉害。
洪轩一把将他拎到一旁，使劲儿拍了拍他的背，笑道：
“知道你不怕了！我可是怕了！你要是把苦胆都吐出来了，我该怎么跟你表哥交代啊？”
一旁，一个看热闹的厮，正好挑着一担水。厮好心地舀了一瓢水，递给了钟二宝。
钟二宝也顾不上一句谢谢，先使劲儿漱了几回口，又索性跑到厮的水桶里去舀了清水灌了一肚子，这才用袖子擦了擦嘴，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谢谢啊！”钟二宝将瓢递还给厮，厮笑了笑，没什么，挑着担子便走了。
“休息好了吧？咱们先去附近打探一下情况。”洪轩一手搭在钟二宝的肩头，带着他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
西市，天道命相馆如平常一样，门口仍旧整齐有序地排着拿号的人。
东方素坐在锦榻上，指尖灵巧地转动着一枚铜钱。铜钱在她的指尖，时而消失、时而出现，就像一个调皮的精灵。
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妇人，风韵犹存，她的侍女等在门口。
妇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头上的发簪虽然猛一看不怎么鲜亮，但是仔细辨别，也能瞧出是真货。
妇人神情紧张，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由于太用力，以致关节都有些发白了。她是除了那名胡人之外，第一个拿着“闻”的号码牌进来的。
东方素打量着她，心里不禁想到：这样一位妇人，家中怎么也不是穷困的人家，不至于想要用“闻”来抵销相金。那么，有两点可以肯定，这个妇人将要的话一定是真话；另外，她的丈夫可能是个很抠门的人，或者谁对这种鬼神之不感兴趣的人。
不管怎么，这个妇人紧张地不敢开口，尽管东方素已经试图用玩铜钱的把戏让她放松一下，不过收效甚微。东方素暗自叹了口气，微笑着道：
“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我、我、我……是杨刘氏。”杨刘氏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我叫东方素，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讲给我听啊？”东方素笑盈盈地着，手上的动作并没用停下。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事……”
“没关系，你给我听，如果我觉得不是，你付给我相金就好，如何？”
杨刘氏一听，心里镇定了一些。毕竟，之前那个胡人喝了虔心汤之后的事情，早就传得街知巷闻、神乎其神，杨刘氏就算认定自己将要讲的事情是真的事，心里也忍不住地打颤。而现在得到了东方素亲口许诺，也就是不论真假都不会受到惩罚，这让她松了口气。
咽了口唾沫，杨刘氏战战兢兢地道：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我跟着女杨槐花一起，去月老庙求签。啊，我女儿今年十六岁，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所以就想要去求个好姻缘。结果，竟然求了一个下下签，解签的道士，我女儿已经被狐仙看上了，不久就会被迎娶。
起初，我们都不怎么相信这件事情。可是，自打我们从月老庙回来后，家里就总是出现怪事。比如明明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却不见人影，只是地上堆着一些山上的野味。还有，半夜里看到院子里有鬼火，第二天却发现堂屋里摆放着彩礼。
我们都吓坏了，成晚都睡不着觉！就这么折腾了好几天，我把女儿锁在房间里，唯恐她被人带走了。有一天晚上下雨了，也没有异像出现，我们以为狐仙放弃了，加之折腾了那么几日，也都乏了，便睡着了。
那晚，家里人都睡得特别好，谁都没有醒过！可是等醒来后，我才发现，才发现……我女儿不见了！院子的地上和房顶上，全都洒满了金粉！有老人家，那天晚上下了一场金雨。而下金雨的时候，就是狐仙娶亲的时候！所以，所以……”
杨刘氏得有些激动，暂时完了害怕，抽出袖中的手绢，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道：
“东方仙子，我的话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街坊！”
狐仙娶妻？嘿，有意思。东方素不动声色地听着，她注意到，在杨刘氏抬手擦眼泪的时候，衣袖滑下来，露出的手臂上有几处深浅不一的淤痕。
东方素又暗自运用望气术观察了一下杨刘氏，并没有什么异样。从杨刘氏的神情，身体语言来看，她的也都是实话。于是，东方素有了一个想法。
“那么，你今天来，是不是想要我帮你找到女儿？”东方素笑着问道。
“是的是的！东方仙子！你、你、你一定跟那些狐仙有交道吧？我不求把女儿要回来，我只想知道我女儿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如果，如果能跟她见上一面，那我也就安心了啊！”杨刘氏着，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东方素伸手搭在了杨刘氏的手上，轻声道：“你可有将此事告知官府，让官府帮忙寻人啊？”
“了，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久闻东方仙子的大名，如果你都找不到她，怕是么有人能找到她了！”
东方素没有回应她这句话，心里却盘算开来。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杨刘氏的女儿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起码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毕竟，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送了不少礼物到她家，尽管不知道是谁，但是凭那样的手段，直接拐走，不花一分钱也是可以做到的。所以，这明对方很在意她。
“嗯……我知道了。只是，这寻人可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狐仙也有很多种，我得到他所待过的地方，才能追踪到他的气。不如这样，今天晚些时候，我到你府上走一趟，可好？”东方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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