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莞莞？”他轻声问道。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陆莞捏了捏拳头，有些不敢开口，但更不愿意邬师兄与她有任何误会，倒吸一口凉气，一股脑儿地说道：“那个我不敢回答的问题……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因为我害怕。但是现在我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陆莞咬咬牙，一鼓作气越说越多，“而且如果是你，就算我选错了也不会后悔，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以我看不得你伤心难过，看不得你受伤受难，这些日子我都有好好修炼，想多保护你一点。我也知道你很怀念亲友环绕的日子，我会努力让你觉得，啊，那样的日子好像又回来了。”
“这就是我的答案。”陆莞眸间烁烁，带着期待看向他。只可惜她没有像他那样的夜视能力，什么也看不清。
“莞莞……”
她什么也看不清，却能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在抖。
“我不会让你选错的。”
他会用一切来告诉她，她没有选错，他也会拼命变强，不让她有这样的担心。
她喜欢这样的答复。
陆莞心花怒放、气血上涌，已经到了神智不清胆大妄为的地步，踮起脚不管不顾地向他的唇袭去，即使呼吸混乱也不肯放开。两人跌跌撞撞，从屋外来到屋内。陆莞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大胆，伸手向他衣底探去。
“莞莞！”
情迷之中，邬南孛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还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不是已经有过……”陆莞小声嘟囔。
“那是意外。”邬南孛面色微异，不可遏地想起了那个晚上。
“那我去买点药吃吃，是不是就可以了？”
“莞莞！”他有些无奈，“不要开这种玩笑。”
陆莞撇着嘴，但还是松开了他。她刚才兴奋过了头，一时忘了邬南孛是个很保守的人。
“……明天我就去筹备婚席。”看她似乎有些不高兴，邬南孛如是说道。若非真正尘埃落定，他便不敢唐突行事。
“倒也不必！”陆莞乐了，方才确实是她脑子过热，冷静下来后很快想到了许多不便，“等你身体恢复再说吧！”
等到了第二日，陆莞也不再那么狂热了，除了老是对着他笑眯眯的，再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魏尤烨见她如此模样，又拉着她苦口婆心，但都被她敷衍了过去，看邬南孛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
然而日子一久，魏尤烨只能被迫接受，虽然经常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却也不再说他坏话了。
这日，陆莞像往常一样练完功，和邬师兄一起坐在门口闲聊。
“邬师兄，要不我们去邬家吧。”小爹老是摆脸色，跟恶婆婆也没什么两样，倒不如她跟着他去邬家，另开门户。
“那里气候寒冷，你会不习惯。”
陆莞瞬间就没话接了：邬师兄一句话就戳中了要害。
“一会儿小爹回来，我定和他掰扯个明白！”她舍不得让邬师兄吃亏呢。
“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你的戒备心太少了。”陆莞不舍得他吃亏，邬南孛也不舍得她因为自己与魏尤烨闹僵。
陆莞撇撇嘴，扭过头不理睬他。
他是不是很呆板很没趣。邬南孛抿嘴，却并不后悔那样说。
陆莞沉默半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剑架在他脖子上。邬南孛躲都没躲，反而转过头看她，离那剑刃又近了几分，用眼神询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你看你，这戒备心也不怎么样嘛！”
邬南孛微怔，笑道：“我说错了，是伯父的戒备心太重了。”
陆莞听到满意的回答，将剑收了回去。
“邬师兄，你能不能对我说实话，我的剑术有没有进步。我方才这招，是你不想躲还是来不及躲？”
“你的剑术自然是精进了不少。”
他只答了半句，后半句不言而喻。
在东量的这段日子，她的减益术已经得心应手，剑术则一直是她的弱项，听到邬师兄的肯定，陆莞松了口气，觉得安心多了。
“伯父回来了。”邬南孛小声提醒道。
陆莞闻言起身，又听他说：“他身上有很多人的血腥味，应是有过激战，今日就不要说那些话了。”
陆莞点点头，向他走去：“小爹，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晚？”
魏尤烨的手臂和剑都很干净，血腥味是从他的衣服上传来的，想来是回来前清洗过。
“……我同意了。”
“什么？”陆莞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今日的魏小爹真的好奇怪啊，是因为这一战发生了什么吗？
“邬南孛，你过来。”魏尤烨并没有解释，直接转向了他昔日里最看不顺眼的人。
陆莞听他语气冰凉，悬着颗心将视线追了过去：小爹平时对邬师兄爱答不理的，今日是怎么了？
“小莞就交给你了，你明天就带她走吧。”
陆莞闻言面露惊色：这还是她的魏小爹吗？怕不是吃错了药了？
“但你不要以为我全然信了你，你要是辜负她，我绝不会放过你。”魏尤烨一字一顿道。
“伯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莞莞。”
虽然这本就是陆莞所希望的，但见魏尤烨的态度转变得如此突然，心中觉得十分古怪，忍不住问：“小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魏尤烨沉默片刻：“……我没打算瞒你，东量沦陷了。”
“沦陷？什么叫沦陷了？”虽是这样问，但陆莞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即使如此，她还是很不愿意相信——东量是如此偏僻的小城，东量沦陷，便意味着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东量城内有奸细，联合魔教声东击西骗过了护城军……现在的城主已经是魔教的傀儡，东量已经是魔教的地盘，再不走，谁都出不去。”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陆莞脑中一片嗡鸣，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一切都按着书中所描写的那样发展，唯一的偏差便是，邬师兄在这场正邪的对抗中迟到了——坏了！
邬师兄不在，祁明还能有机会像原文那般成长起来吗？他们的离开不会耽误事吧？
陆莞心怀不安——她真的要躲来躲去吗？
“小爹，魔教蓄谋已久，我们都逃不掉的。”陆莞沉声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想我是时候回修院了。”
虽然她没有把握修院会重新接纳她，但她必须一试。有些事若不试一试，是会抱憾终身的。而且就算修院不接纳她，她也要暗中帮忙。
“……你说的对。”魏尤烨叹道，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小莞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时刻庇护的孩子了，她已经拥有成熟的思想与追求，“你走吧，我不拦你。”
陆莞点了头：“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总要有人守着东量……”魏尤烨望向排屋，“这座城跑不掉了，我身为御门之人，也不能跑掉。”(.
当年他用背叛陆瞻来骗取仇敌的信任，博得一线生机，其实是个最好的选择，只有那样做，他才能活下来，才有人去戳破那个女人的谎言，才能救出小莞——但他确确实实背叛了他，他无法忘记陆瞻死前那痛苦的眼神。
所以这一次，他不想去计较私心，他想做一些陆瞻会做的事。
不知为何，陆莞突然看懂了魏小爹眼睛里的东西，郑重地对他作揖：“小爹，这些年来我从未对你说过感谢的话，还请你原谅我的任性。”
“但我现在明白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父亲，是我太混蛋了，一直都在做你不高兴的事。”
“说什么呢，混蛋的是我。”魏尤烨没有看她，他不敢看她。
当年他与陆瞻陷入死局，仇敌告诉他们，他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陆瞻选择的是拼死抵抗，而他见势不妙便自作主张，背后捅了他一刀。他如果真那么良善，为何不自杀？说到底还是贪生怕死。即使事后他找再多借口，也无法改变那一瞬间的事实——他想独活。
陆莞用力摇了摇头：“活下来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你？你一定不会是平白害了我父亲的。”
魏尤烨眼中闪过泪光，迅速转身，背对着她说道：“我去准备行囊，你们今夜便走，不要再回来了。”
看来事态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陆莞没有说话。有一只手牵住了她。她转身看向邬师兄，在心里唤了他一声，有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心情渐渐归于平静。
告别魏尤烨后，陆莞再次走上前往无澜的路。这一次她的心境截然不同。
她离开城门没多久，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血迹：黏糊糊的土壤，随风摇摆的草叶，高耸的树干，随处可见触目惊心之色。又往前没多久，便是几个湿漉漉的坟堆。
有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这些。”
他的声音轻柔地如同风一样，抚慰着她紧绷的神经。而后她感到脚下一空——
邬师兄御剑带她飞过了这片土地。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