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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神的学院 > 第64章 默契
    他却不领情地掀开被子看了看,若有所思。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对不?”我没觉得有什么好尴尬的。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当他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很自然地跟我开玩笑打打闹闹,有时候甚至来摸我的头,还光明正大地看我的胸部和评价我的臀部、当着我的面跟不同的女人调情。我那时候真心觉得他就是个衣冠禽兽,外表装得要有多正经就有多正经,可私底下其实要有多奔放就有多奔放。可现在他变回来了,自从他变回西观以后,那个叫“奥塞尔”的面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彻底回来了,竟然会为了我给他换衣服而纠结。要知道,如果换做奥塞尔,最多骂我几声关于吃豆腐的话,然后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因为真正赚便宜的是他。其实世界是不公平的,女人被男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男人是流氓;男人被女人看到了不该看到他,他依旧是流氓。这都是哲学问题。

    我被他一动不动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我站起来,把自己那张床朝他那边推。我解释说:“我怕你半夜三更睡着睡着从床上滚下来,我把床跟你的放在一起可以相互照应着。”

    他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冷眼看着我把床推到他那边,看着我翻上床,面对着他躺好,然后用讥笑的口吻来了句:“就这么喜欢偷男人?”

    接下去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一直躺在床上,我不得不一日三餐像照顾儿子一样喂给他吃。他其实是反对的,每次我把碗拿过去,他总是尝试自己取筷子,当然,他受了伤,根本拿不动筷子。有一次他就问我要勺子。我处心积虑地跑出去给他买了个硕大的铜勺。

    他瞥着那个铜勺:“是你买不到小一点的还是这里的勺子都这么笨重……还是你认为凭我的智商看不出你存心这么做?”我当然推说这里的勺子都这么大这么重,他十分憋气地看了眼我,生生把他的怨气吞回了肚子。以后每次吃饭,我都觉得他像怨妇。

    我觉得我不正常,见到他生气的样子会觉得浑身都舒畅。他吃饭总是不急不缓,我把勺子抖一抖,就有两个饭粒掉进他的脖子里。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我就找借口把手伸向他的领口掏饭粒,然后帮他擦身。他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他面部表情一直很僵硬,不过这种事发生了几次,终于把他给气馁了。三天后,他就不要我喂饭了。

    他伤未好的那段时间,一天可以睡很长时间。

    只要我醒着,他就尽量睡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因为他睡觉的时候,我很无聊地在他旁边放有色电影看,我把电视的音量放得很低,耳边传来的他的呼吸声很不均匀。

    每次我在忙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深沉地盯着我。可每次一回头,总能看到他阖着的双目。我想了想,也许是我心理素质太好,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偷窥狂。

    如果我外出回来,一抬头,会偶尔看到窗台上刚好掠过一个白白的人影,我一直怀疑这是我的错觉。

    他身体很冷,从来也不出汗。

    当他睡着的时候,他的表情也平静得像没有波澜的湖面。他躺着的时候,无论躺多久,他总是仰面,双手微微交叉着放在小腹上,安静而祥和,像一具唯美的雕塑——这是神的睡姿。

    但我的睡姿就不敢恭维了,因为我太了解自己了,每晚睡觉的时候我都有本事把直的躺成横的、把床上躺成床下。但我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醒来的时候,我都是好好地安睡着,为此我一直暗自庆幸没有被他看到我很不雅观的一面。可后来有一天,他话里话外地提醒我,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床推回到原来的位置,因为我晚上经常把脚压在不该压的地方,从而令他不得不一次次吃力地把我的身体摆正。我问他我压着他哪里了,他摇了摇头,说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跟我一样不要脸的。我听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把床移开就对了。

    他的个性虽然捉摸不透,但欲言又止的样子真的让我越来越猖狂。

    为打发时间,我特地去买了几本书来看,分别是《泰坦尼克号上的诡异男女》、《化妆技巧三十二变,变、变、变!》、《一个女人和十三个男人的三天三夜》、《总统竞选背后的二奶》。

    他为此一脸严肃地提醒过我,说我应该提升一下自己的档次。我回以茫然的表情:“你是奥塞尔的时候不也看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吗?”

    “那不一样。”

    “你都看了怎么还说不一样?”

    他语塞。

    这些书他从来不碰,我买回来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扫了眼,然后说:“你这些书还不如从前你在圣地亚哥学院看的那些书有趣。”我问是不是“《圣书》”之类的。他摇一摇头:“是你以前借给尼古拉斯的那几本。”

    由此,我才知道我误会他了,他口中所谓的档次比我的更不如。

    我从来也没问过他到底是谁,我只知道现在我们在一个虚拟的场景中,不用去思考太多深奥的事。

    因为真相迟早都会来的,迟一点知道或许会更快乐。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不是来伤害我的。

    和他在一起,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感觉我的腹腔不是空空荡荡的。我不想知道原因,也不想深入。切奥斯曾对我说过:在未知的世界里,永远不要尝试去打破能使内心平静的事。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永远活在这种世界中,这个世界是虚幻的,但也是真实的,至少触感是真实的。等我们出去的那一天,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我还是我,他依旧是他,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我有我的使命。

    这是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谁也不提,谁也不会去问。

    于是,我们就这么毫发无伤地一起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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