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会，两场面试，一下午嗖一下就快没了，邮箱里还有一堆邮件等着回复，周晏晏伸着懒腰下楼买咖啡。刚出电梯，不经意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公司大厅。
周晏晏没有想到会在公司碰到程子逸。他是见过她的脸的，还是跟裴钺一起出现过，周晏晏飞快捂脸，掉头钻进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
在安全通道里等了大概五分钟，估摸着人应该已经上电梯了，周晏晏才探头探脑从安全通道里出来。
没人。
安全。
*
“叮——”
在斩获一波芳心之后，程子逸单手抄兜，潇潇洒洒地从电梯里走出来。
总裁办。
齐锐看到从办公室外面走进来的人，微怔一瞬，起身打招呼：“程总。”
程子逸抬手往下一点，示意他不用动：“忙吧，我就上来看看。”
知道程子逸跟自家老板的关系，齐锐没有多说什么。
程子逸走过去敲了敲，推门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坐在办公桌后的人先开了口。
“你怎么来了？”
程子逸夸张地整张脸都皱起来：“我怎么听出一丝丝不欢迎的味道？”
下一秒冲到人办公桌前，又按捺不住兴奋地挑挑眉：“怎么样，成功了吗？”~
“看我这售后服务周到吧。”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合上手里的文件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抬头看过来。
“你觉得呢？”
看人在笑，程子逸激动得一拍桌子：“我说什么，我说什么，这一招肯定奏效！”
“怎么样？看在我这充当军师的份上，让我见见人呗。”
什么样的人能让裴钺这棵铁树开花，还这么费尽心思，程子逸真的好奇得抓心挠肝。
裴钺脸上的笑意更深，就在程子逸觉得这事要成的时候，人悠悠开口。
“奏效？那种就只让我请客吃了一顿烧烤，然后还想着找个机会请回去的奏效吗？”
“咔嚓。”
程子逸脸上的笑出现裂痕。
“？？？”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子逸爆笑。
“对不起……哥……这真的太好笑了。”程子逸捂着肚子，一边笑得停不下来，一边安慰。
怕把人惹恼，程子逸不断深呼吸，强行把笑意压下去，由衷地比了比大拇指：“这姑娘绝对是个人才。”
“你说她咋想的？这脑回路简直清奇。”
“你应该问我怎么想的，竟然会相信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裴钺皮笑肉不笑。
程子逸正色：“说我其他的没事，但是你不能质疑我在这方面的造诣。”
“你确定不是造孽？”
程子逸捂住心口：“哥，你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裴钺一脸的受不了，抓起手边的一个废纸团扔过去：“那回你的幼儿园去，别在这儿烦我。”
程子逸一侧身躲过，准备挽尊一把：“这次纯属意外，主要你把人藏得那么紧，我连面都没有见过，判断失误也是情理之中。”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别这么绝对嘛。这谈恋爱也是需要对症下药的，我也是没有想到你会找到这样一个人。其实我之前跟你只说了一半。”
“这世界上的女人大致分为两类，一类用我之前教你的那招就能收得服服帖帖的，要是完全不吃这一套的话，那肯定就是第二类。”
程子逸煞有其事地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一类呢，砸钱是没有用的，想拿下她们，浪漫才是致命武器。”
“先别急着否定，我问你，这姑娘是不是在钱上面跟你算得挺清楚的，从来就没想过在钱上面占你便宜，你要是送她个什么，她一定找个机会给你补回来？”
裴钺脸上的不屑消散了一大半。
程子逸打了个响指：“看吧，我说得没错吧。”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实践出真知，我这可都是日积月累起来的宝贵经验。看在我们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今天我就免费传授，助你一臂之力！”
听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吃过一次亏的裴钺抱持怀疑：“你确定能行？”(.
“信我，绝对没问题。”程子逸握拳捶捶自己胸口，然后伸出食指指向裴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
难得一天在八点之前下班，周晏晏打着呵欠从公司大楼出来，往公司附近的露天停车场走去。
下午的时候裴钺给她发了消息，说晚上袁叔会来公司这边办点事，让她下班了坐袁叔的车回去。
袁叔开车，她还能放心大胆地在车上睡一觉，自然乐意。
公司周围在翻新地下的什么管道，从这边走的车就变得很少，到晚上更是没什么车。
走过一个街角，旁边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招牌在夜色里发着柔和的光，在店前面的树下站着一个人。
身体掩在树的阴影里，看不太清楚，正在打电话，似乎是聊得并不愉快，带着哭腔的声音隐隐传过来。
听声音是个女生。
大晚上一个女生这么边说边哭的，周晏晏边朝着自己的方向往前走，边不自主往那边多看了两眼。
目光刚收回来——
“美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周晏晏看过去。一个小年轻骑着自行车在那个女生身边绕圈。
“要不咱两加个微信呗？”
女生收声，惊慌想躲开，但是一动就被人骑着自行车挡住。
“别紧张啊，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周晏晏抿抿唇，拽紧包带大步走过去。
准备假装是女生的朋友把人带走，等走近之后，意外发现真的是认识的人。
“于宛？”
*
便利店里。
周晏晏把一罐热奶放到于宛面前：“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买一罐这个，尝尝看。”
于宛看了在对面落座的人，小声说：“谢谢。”
“不客气。”
“还有刚刚的事情，也谢谢了。”
“也不用客气。”
听着周晏晏说话的语调，于宛不自主牵了牵嘴角，带着感激地笑笑。拧开盖子，小小抿了一口。
温热丝滑的口感，浓郁的奶香，的确是让人心情会转好。
“好喝。”
“好喝就好。”周晏晏笑。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还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于宛默默埋下头，忍住泪。
看她这么难过的样子，周晏晏倾身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要是想哭就哭吧。”
于宛却摇头，把眼泪憋了回去：“我没事。”
见她不愿意多说，周晏晏也没追问：“下次不要在外面了，大晚上你一个人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我是跟人合租的，不想吵到别人。”于宛很小声地说。
听到这句话，周晏晏心里冲上一阵酸涩，跟人合租怕吵到别人连哭都不好在屋里哭的滋味，她很清楚。
因为感同身受，对于宛就不做点到为止了，说：“刚刚毕业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打拼，困难肯定会很多，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多个人说不定多个办法。我刚毕业的时候，还住过群租房，七八个人住一间。不过困难都是暂时的，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面前的人声音眼神都太温柔，温柔得于宛刚憋住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她突然好后悔，如果当初没有听男朋友的话，那眼前这个人会是她的上级，就像许霜跟杨萌萌一样，她也许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起进公司的培训生，男装那边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做端茶倒水的工作。之前还有陈筝陪着她，现在陈筝也被带着开始做项目。
之前所有人都不看好女装，甚至有人在传公司要关掉女装市场部，所以虽然许霜对公司的了解比她多，公司所有流程她基本都知道，但她都还可以安慰自己，在男装的机会肯定比女装好。
可是现在女装开始做全新系列，许霜跟杨萌萌也开始接触项目，进步的速度甚至比男装这边的人更快。
每个人都在往前，每个人都在变得更好，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停在原地。
她一天比一天着急，今天跟男朋友打电话说了一下，结果男朋友却说她的问题。
“情绪是会影响别人的，你天天这种心态，谁会愿意把事情交给你做。”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当然着急啊。”
“端茶倒水也是需要工作经验的，正好后面你干脆跟公司申请去做行政类的工作好了。”
“可是我不想做行政。”
“女生做行政多好，工作轻松，以后结婚了，还可以照顾家里。”
“我又不比谁差，我为什么要去做行政啊？”
“我又没说你比谁差，我只是就事论事。”
“那你就不能站在我这边吗？好像全是我一个人的错。当初是你让我选的这个部门啊。”
“你能不能成熟点，别一遇到什么问题，就把责任怪到别人头上？”
“…………”
于宛眼泪想断线珠子往下掉，却咬紧牙没有说一个字。
这些话她对谁都说得出来，可以唯独面对周晏晏开不了口。
周晏晏再怎么问，人就是不开口，她只好作罢。看于宛这种状态，周晏晏不放心，叫了车送她回住的地方。
*
平时人满为患的游乐场今天只剩灯火灿烂。
游乐场里的餐厅今天晚上只有一桌客人。
裴钺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十点。给袁叔打电话，还没接到人。转而打给齐锐，几分钟后，就有了回复。
女装市场部早就没人了。
裴钺给周晏晏打电话，但是打了三次都没有人接。
预感不好，裴钺噌然起身，快步走出餐厅。
刚上车，周晏晏的电话打回来，裴钺赶紧接通。
周晏晏刚刚给司机师傅指路，手机放在包里没有注意到。
“是有什么事吗？”给人解释过之后，周晏晏问。
“……没什么。”
周晏晏听他语气怪怪的，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问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周晏晏到家的时候，裴钺也才刚回来。记得他说今天不加班，周晏晏奇怪，随口问了一句：“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了吗？”
站在裴钺身后的齐锐听到这句话，在心里抹了把冷汗，正想解释，周晏晏却先开口——
“哎呀，差点忘了给娇娇回电话。”周晏晏自言自语地拿出手机给沈娇打电话。
“给沈经理回电话？”齐锐觉得头有点痛。
他很想说要不还是先安抚一下他面前这个人吧。
周晏晏把电话拨出去：“嗯，因为时间太晚了，刚给她分享了行程，答应到家了会给她报平安。”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娇娇，我到家了，你放心吧。”
“你今天不是早就下班了吗？这大晚上是去哪儿了？”
“刚刚在公司外面碰到于宛了，她状态不太对，又是一个女孩子，感觉不太放心，就顺路把她送回家了。”
“那某位同学知不知道自己也不是男孩子呢？”
“那我不是有你嘛，我的紧急联系人是你，行程也有分享，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肯定会飞奔过来救我的。”
裴钺站在一旁看着周晏晏跟沈娇打电话，目光静静停留在她脸上。他不知道她此刻是一种怎样的神情，可是他知道他想她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是送项链的时候她没有，大概率今天晚上就算看到他准备的一切，也不会有。
他忽然意识到，她要的根本就不是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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