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锐伸手接过裴钺签完字的文件。不经意扫到右下角那个数字，一愣。
这个指标跟当初男装的不相上下了。
对这个数字的准确性产生怀疑，齐锐不由抬眼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面埋头签文件的人。
片刻后，开口：“程总最近好像恋爱了，跟一个女明星。”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女方拿到手的资源好了不少，程总应该有帮忙。”
齐锐说这个的潜台词是想跟自家这没有什么恋爱的经历的老板说，对待喜欢的女孩子，正常的表达感情的方式是多多照顾对方。
他手里的这个文件下下去，一大半的压力都在市场部身上。周经理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能发现自家老板的心思，怕是要等到奇迹发生。
齐锐说完，埋头签字的人连头也没抬，回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程子逸了？”
齐锐：“？？？”
齐锐：“…………”
“我这儿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忙吧。”裴钺又打开一份代签的文件，随口一句堵了齐锐再开口的机会。
“……好的。”
*
裴钺今天一天都没有给周晏晏发消息，不过即使不问，也知道她今天的心情应该很不错。一直想做的事情终于可以做了，以她的性格说不定会高兴得直接跳起来。
想看她高兴的样子，但是又觉得要是自己亲自跟她说，有点讨赏的意味，也不想把这个弄成像是恩赐一样，裴钺憋了一天没问，尽量让这件事看起来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工作，但不问归不问，却还是没忍住让阿姨好好准备了晚餐。
刚把碗筷摆好，就听到车开进前院的声音，裴钺一惊，长腿一迈，几步闪到客厅。等周晏晏推门进来的时候，正正好好露出一副听到声音刚从沙发站起来的样子。
“回来了？”绷住表情，用很随意的口吻问了一句。
不过等下一秒看到人的神情，裴钺强绷住的表情瞬间垮掉。
平时一到家就跟放归山林的兔子，恨不得上蹿下跳一番的人，今天却蔫头耷脑的，手拎着包的肩带走进客厅，包都快拖到地上也没有在意。听到他说话，迟钝地反应了两秒才嗯了声。
看她这样，顾不上自己刚刚编好的剧本，裴钺从沙发前面绕出来：“怎么了？不舒服？”
看到有人满脸担心的朝自己走来，周晏晏才恍然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神，打起精神：“哦，没有。”
她话出口的时候，人已经走到她面前。带着体温的手探上她额头的时候，周晏晏怔住。抬眼，目光从他手掌边缘擦过，落在他轻拧的眉宇间。
周晏晏木木发愣。
“真的没有？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要觉得麻烦。”确认她体温是正常的，裴钺稍微松了口气，手抽回来的时候，发现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当裴钺不解的目光投进自己眼底，周晏晏猛地一激灵，匆忙别开视线，含混应了声。
“好饿啊。老板，你吃饭了吗？”周晏晏揉了揉肚子，声音比起刚刚有精神多了。
“没有，一起吧。”
“那我先去洗手。”周晏晏放下包。
周晏晏走到餐桌前，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哇，今天的晚餐也太丰盛了。”
刚落座的裴钺声音淡淡：“……可能是阿姨今天心情比较好。”
周晏晏不疑有他：“哦哦。”说着坐到裴钺对面。
“老板你今天呢？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听到人说没有，周晏晏点点头，又忍不住叹气：“有了前车之鉴，现在都不敢轻易说没事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哪天又出状况。”
“老板，要是真的有突发状况，我不知道怎么应付的话，装作接电话有急事先撤，对你影响大吗？”周晏晏问。
“如果真的出现突发状况，不用考虑我，尤其是你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你只管顾好自己，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知道她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所以这些话裴钺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很少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周晏晏夹菜的动作一顿，看了裴钺片刻，最近很多事情一起涌了上来。
“好。”
又郑重道：“谢谢。”
“谢什么？”
“很多啊。比如杨明东的事情。今天就没什么人在背后议论我了。”
“本来也不该议论你。”
周晏晏一笑：“是啊。”
凭什么被性骚扰的人反而要成为大家议论的对象呢？
现在杨明东也走了，人资那边也已经跟她沟通过招聘要求，会尽快照着她们的要求招人组建团队，项目预算也大幅度提高。就像刘媛媛说的那样，现在她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自从由翎姐离开之后，这是她们第一次碰到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却没想到内部先出现分歧。
周晏晏坐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空出神，沈娇说的话在脑子里一直打转。
她以前一直觉得虽然沈娇话说得挺决绝，但是心里对女装也跟她一样，轻易放不下。其实即使到现在，她还是有这种感觉，只不过不那么确定，担心这样的感觉只是因为自己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这样觉得她也是这样。
要是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对沈娇挺不公平的。
*
第二天沈娇就请假了。
“晏晏姐，我们老大她没啥事吧？”向来很少请假的人突然请假，娜娜也觉得奇怪又担心，过来问周晏晏。
周晏晏停下手里的工作：“没事。她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又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大事。就刚刚人资打电话来问，问我们这边有没有什么招聘要求。”
周晏晏想了下：“之前这些都是娇去跟他们沟通的吧？”
“嗯，官网上的招聘要求也是老大写的。”
“那就先不动，照着她之前定的要求来。”
“好。”
接下来的几天沈娇都没有来公司。新项目启动，周晏晏手边的堆成山。公司里有一些不好的议论她也懒得去理会。就算不去听，也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蓄水池就那么大，分给女装的预算多了，其他部门的预算就会下降。分到的钱少了，难听的话自然就多了。
跟项目组开完小会，周晏晏抱着电脑准备回办公室，好巧不巧在电梯里遇到男装的人。李敬涛带着三个人站在电梯里。
里面的人一看到她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见他们这反应，周晏晏连一点躲的意思都没有，抱着电脑就走了进去。~
李敬涛不像章建话那么多，电梯一层一层往下，周晏晏就微微抬头看着。
“周经理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旁边的李敬涛开口。
周晏晏笑笑，也没问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回：“我这要算是喜事，那李经理可是天天喜事不断啊。”
她一说完，旁边的人忽而轻笑了一声。
“倒也不必这样咄咄逼人，一个项目需要的时间长着呢，中间任何一个地方出问题都可能做不下去。”
“哦，对，你不知道。毕竟女装现在的这些东西还是我们当年剩下的。”
“叮——”
电梯打开，旁边的人笑着走出电梯。
周晏晏是真的没想到，一个项目就让一向沉得住气的李敬涛竟然变得跟章建一样。
“李经理。”
已经走出电梯的几个人纷纷回头盯着她，一副她要是想干什么随时奉陪的样子。
周晏晏粲然一笑：“谢谢提醒。”
在人脸垮下来的时候，将电梯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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