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锐突然过来是有急事。 m.a
裴钺奶奶生病住院了。
等上了贼船,啊不,贼机,周晏晏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答应了什么。
人生第一次,大概率也是唯一一次坐私人飞机,周晏晏完全没有心思抓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享受一把。她只要一想到待会儿要见的人,就控制不住的一趟一趟跑洗手间。
尤其是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裴钺跟齐锐就没有闲下来过,连跟她说句话都顾不上。她就更紧张了。
明显这事跟她想象中的只是家里长辈生病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
又一次从洗手间出来,洗手洗太多,手背都开始发干,好在飞机上有备护手霜。周晏晏用力把挤在手背上的护手霜抹开,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裴钺跟齐锐坐在她斜后面。
周晏晏偷偷瞄了一眼。
平时裴钺跟齐锐说事情的时候基本都是在书房,所以突然看到处于工作状态中的裴钺,周晏晏觉得有些不适应。
以前在公司偶尔在一起开会,他基本都是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堪称淡淡王者。不管会上发生什么状况,表情都是淡淡的。而现在这种高速运转的工作状态,让人感觉挺陌生。
周晏晏收回视线。
不过,她现在就是见过裴钺真正工作状态的人了,跟上飞机之前的周晏晏已经不是同一个周晏晏了。
面前小桌上摆满吃的,都是刚刚吃完饭才送过来的。因为事发突然,他们午饭是在飞机上吃的。虽然肚子是饱的,但是周晏晏还是端了块蛋糕,强行转移注意力。
全神贯注地去想这蛋糕有多好吃。把“好吃”两个字像盖章一样,笃笃笃盖满自己的脑子,好让自己没闲心去想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蛋糕真的挺好吃的,奶油细腻醇香,大半块蛋糕下去都不会觉得腻。
周晏晏又狠狠挖了一勺。
容许她再次感叹一句,有钱的感觉真香!就连飞机上的蛋糕都能这么好吃。
她要何年何月才挣到这么多钱?
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裴钺奶奶的脸。
蛋糕在喉咙一噎,周晏晏呛到。捂住嘴低低咳嗽两声,等咳嗽止住,悲催的,她又想去洗手间了。
周晏晏无限惆怅地放下手里的蛋糕。
真的是连蛋糕都堵不住自己的脑洞。
“……媒体安排的是这几家。”齐锐把平板电脑推到对面,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都没有回应。
齐锐抬头,发现自家老板目光投向自己身后。
齐锐这才发现周晏晏人没在位置上。紧接着,洗手间门关上的轻响从他身后传来。
发觉自家老板是因为什么走神之后,齐锐暗暗屏住呼吸,收紧了下巴。
不等他回过神来,对面的人已经站起来,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听到脚步声渐远,齐锐转过身小心翼翼从椅子上方露了双眼睛。
只见人走到洗手间门口停下,站在门口,深呼吸。
齐锐:“!!!”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板跟人说话之前会调整呼吸。以前不管是上谈判桌,还是参加董事会,从来都是面不改色。
齐锐想到今天被自己撞见的那一幕。因为老太太的事情,还来不及多想。
前一刻瞪圆的眼睛,忽而微微眯起来,齐锐点点头。
果然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
周晏晏从洗手间出来,一开门看到裴钺站在门口,吓了一跳,人撞上洗手间的门框,嘭的一声。
“……老……老板。”
反应过来人为什么站在这儿,周晏晏赶紧侧着身体从洗手间出来:“哦哦,您用吧。”
然而站在门口的人没动。
“你怎么了?不舒服?”裴钺问。
他一开口,周晏晏觉得熟悉的裴钺又回来了,愣了下,连忙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
裴钺看了她一会儿:“别紧张。”
“我奶奶不吃人。”
又说:“就算露出什么破绽,谁没有人敢怀疑你。我的身体里是另一个人,除非是想被当成精神病,不然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自己说话,听完这些话周晏晏心里忽然没有那么紧张了,点点头:“嗯。”
周晏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裴钺从洗手间出来,却没有回自己的位置,而是坐在她对面。
周晏晏咬着一块蛋糕,盯着人看,咽下去之后说:“……老板,你们忙完了吗?”
裴钺像是很累,坐在椅子里嗯了声。
鉴于这人刚刚安慰过自己,礼尚往来,周晏晏比了个大拇指:“临危不乱,厉害厉害。”
裴钺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意味深长,却什么都没说。
直觉自己马屁怕毁了,周晏晏不说话了,埋头吃。
被人盯着吃东西并不自在,但不自在的好处就是会让她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裴钺看她不停地吃,微微皱眉。
“周晏晏?”
“嗯?”周晏晏茫然抬头。
“你不是喜欢钱吗?”
裴钺想起她的电脑壁纸。
周晏晏怔怔,用力点头。
这还用问吗,钱啊,谁不喜欢?
“那这次算加班,十倍。”裴钺说。
周晏晏:“!!!”
十倍?!
差点吓掉了她手里的小蛋糕。
掏出小算盘啪啪打。
裴钺又说:“不出大问题,结束之后再翻一倍。”
周晏晏:“!!!”
眼睛瞪得像铜铃,圆圆的钱币bulingbuling。
那要这么说她就来劲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成交!”周晏晏一握拳。
*
飞机降落的时候,车已经在机场等着。
一心想着自己的钱,仿佛已经看到验钞机在刷刷数钱的场景了,周晏晏雄赳赳气扬扬地走下舷梯。
不过等到了医院,她脑子里验钞机就停摆了。
这一层没有其他病人,但是人却不少。除了医生护士,病房外面还守着很多人,都是职业装打扮。看起来不像是裴钺家里的人,周晏晏不太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外人在。
后来周晏晏才知道,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律师。
周晏晏绷着头皮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走过。身后跟着的是齐锐,还有以新助理身份出现的裴钺。
医院有专门的休息室,就在病房旁边。
推开休息室的门,就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
休息室很安静,只有小声交谈的声音。看到门被推开,里面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周晏晏一眼认出坐在中间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裴钺的父亲。
周晏晏曾经在电视里见过裴青松。一般都说面对镜头人会容易紧张。然而比起电视里的样子,现实生活中的裴青松却更严肃。
严肃得让人觉得害怕。
他身边是一个打扮端庄得体的女人,眉眼跟裴钺有些像,应该是裴钺的母亲。她的旁边是两个面容相似的小孩,一男一女,应该是对龙凤胎,十岁左右的样子。
“来了?”裴青松第一个说话。
齐锐跟裴钺不能进来,不过知道他们就在外面,周晏晏心里安定许多,应声。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裴青松又问。
非常公事公办的口吻。
这样的口吻让周晏晏觉得不是在跟父亲说话,而是在跟老板说话。
所以该说企业家不愧是企业家吗?跟自己家里人说话也是这种调调。
“都已经安排好了。”周晏晏按照裴钺告诉她的话说。从机场到医院这一路她可没有闲着。
答完主动问:“奶奶怎么样了?”
“刚做完手术,医生说过了今晚,如果没什么问题情况就稳定了。”回答她的是坐在裴青松身边的女人。
休息室很宽敞,有一套沙发,还有一组椅子。椅子围成几字形,像个小会议厅。但是人也不少。起码有二十来个人。从她进来,跟“裴钺”说话的就只有裴青松夫妇。
大家都坐着,周晏晏想找地方坐下。看到角落里有把空椅子,正想要过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带着一对龙凤胎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女人笑着跟他说:“坐这儿吧。”
周晏晏看着裴钺母亲,她脸上的笑很温和,但也很疏离。周晏晏忽然怀疑自己刚刚觉得裴钺跟她有些像是不是先入为主的错觉。
各种豪门狗血电视剧在脑子里撒了欢地跑。
周晏晏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那对龙凤胎从她面前过。
女人低头跟两个小孩说:“跟哥哥打招呼。”
两个小孩规规矩矩说了声“哥哥好”,然后被母亲带到旁边。
在裴青松身边坐下之后,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更明显了。房间里基本坐在一起的人就是一家的,或相互依偎一言不发,或十指紧扣低声耳语。后面连裴青松也被龙凤胎拉走,宽敞的沙发上就只剩“裴钺”一个人。
周晏晏坐在人群中间,明明这房间里的人都是跟裴钺有血缘关系的人,但她觉得自己坐在这儿,就像是肉里扎了根刺。
肉跟肉紧密连接,自己是那根刺。
没有人忽视他,但也没有人亲近他。
周晏晏莫名想到了庙里的佛像。
可是佛才有佛像。人成佛像,未免血腥气太重。
周晏晏从休息室出来,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找到齐锐跟裴钺。这边避开人群,只有他们两个人。
齐锐侧站着,似乎随时在注意周围的动静。裴钺完全背对着这边站着,不知道看着窗外在想什么。
她以前总爱吐槽大老板心盲,老是被男装那边的人忽悠,却没想过,从进公司第一天身边就只有一个人的人,真的会被人忽悠吗?(.
周晏晏朝着窗户边的人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落地窗前的人转身回头。
看着她的眼睛,裴钺忘了反应,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游离在两人对视目光之外的齐锐左右看看,看这气氛,好像又要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周晏晏在自家老板面前停下,沉默不语对视片刻,然后忽然伸手揽住人的肩,往前带。明显是要拥抱的姿势。
齐锐:“!!!”
最重要的是,自家老板连半点挣扎都没有。
齐锐仰头看天花板。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下一秒,天花板一晃。齐锐:“?!”
周晏晏一手搭一个肩膀,往中间一收:“我们谁都不是一个人,朋友一生一起走!”豪情万丈。
裴钺:“…………”
对上自家老板近在咫尺逐渐阴沉的脸的齐锐:“…………”
他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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