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钺看到电梯外面的人，认出了章建。男装市场部的产品经理，开会见到过几次。
都是产品经理，但是章建跟周晏晏是完全两种性格。周晏晏虽然没做过什么建设性发言，但对于发言还是积极的。章建就比较沉默寡言，开会基本都是总监于浩说话。平时在公司里碰到，只会很热情打个招呼。就算在一部电梯里，也不会随便攀谈。
所以章建在裴钺眼中，算是还挺有少说多做的实干家精神的人。
习惯了那热情的问候，裴钺完全没有发现这群人表情的异样，反而站在电梯里，等着对方开口打招呼。不过预期中的对话并没有发生。外面的一群人对他没有任何反应走进了电梯。
当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发现自己看人的角度变低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外人眼中是周晏晏。
那不打招呼也正常。
裴钺默默点了下头。
嗯，正常。
只是这样一看，周晏晏在公司里的人缘也很一般。像章建这种一看就不会与人为敌的人，跟她关系似乎也不太好。
刚刚齐锐说什么来着？还夸她性格好？！也不知道眼神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裴钺想着自己的事，把周围的人当成了空气。无视得毫无负担，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毕竟在他的字典从来没有“活跃气氛”这四个字。
章建就站在他旁边。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把西装外套的衣摆往后撩，手插/进裤兜里，显得已经把衬衣撑起来的肚腩更圆。
等到等到电梯门关上，旁边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章建不由多看了眼。很快明白过来，这明显就是新项目被毙掉之后心里太过憋屈。
女装新项目被毙的事情公司上下都知道了。
亲眼看着她又一次竹篮打水一场空，再加上现在这副生怕别人跟她搭话被戳到痛处的样子，章建心情就说不出来的开心。心情愉悦地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开口：“听说你们那个新项目又被毙了？”
这跟自己印象中的人不太匹配的口吻，让裴钺转头看了眼。
章建笑得开怀：“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不行，偏不信。现在好了？成了全公司的笑话。像这种带不来收益的努力，再努力也都是笑话。有时候啊，不行，就得认。”
说完电梯里安静下来。
平时说到这个份上，人总会反驳两句，然而今天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一拳打到棉花上，章建憋屈得难受。
这口气自然不可能自己咽下去，章建侧过身看着站在后面的自己的人。
叹气：“你们这群臭小子就是投胎没投好。你们要是女的，现在早就飞黄腾达了。我们这些给公司赚了这么多钱的人才当上经理，结果那种一分钱没有给公司赚过的人，竟然也是经理？”
“这当女人就是好啊，一出生就是各种优待。小时候爸爸养，长大了老公养。结果都这样了人还不满意，还要把带孩子这种事情扔给男人？做个家务也觉得自己伟大得不得了。你说她们每天除了买买买，还知道什么？”
“建哥你就别抱怨了，嫂子对你可是百依百顺。”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自知之明。现在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娇气。在家里娇气就算了，到工作场合了也来这一套。还要求什么生理假，你说她们怎么不要个什么上厕所假？”
电梯里一阵哄笑。
“正常生理反应能有多痛？我就问问能有多痛？还要请假？我看就是为了少干活，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要真是受不了，那干脆辞职回家算了，还上什么班？反正有男人养。现在是要能力没能力，要态度没态度，还好意思要求什么同工同酬？”~
“但是你说她们娇生惯养吧，可这脸皮却厚得让人惊叹。一边嫌弃男人赚得少，一边抢男人的工作。要是真有那个能力也就算了，可是有吗？要是我，在公司干了四五年，给公司什么都没挣回来，都想拿根绳子勒死自己算了，活着干什么？浪费空气吗？”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在这哄笑声中，所有人都在注意的那个一直没有反应的人忽然回头。
看“她”动了，章建兴致高涨。就等着她接话准备好的话都到嘴边，却在看到对方的眼神之后，生生哑在嘴边。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周晏晏，但是却莫名让人想到那个摸不清深浅的年轻老板。
所有人的笑都在僵在脸上。电梯里突然死一般寂静。
“叮——”一声电梯到女装部楼层。
出电梯之前裴钺的目光在旁边的章建身上停留一秒。
他倒是不知道，原来他这么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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