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两个女孩上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静谧。
周桐别过头，林樾微微蹙眉，抬首询问，“什么事？
“那个……方便加个微信吗？”
两人美目含羞，表情充满希冀，林樾不由望向周桐，周桐歪着脑袋，摸了摸脖子，似乎有些尴尬。
他回头对她们道：“抱歉，不方便。”
那两人对视一眼，没有死心，“就是加个微信，不会骚扰你的。”
“已经骚扰到我们。”林樾同她们强调。
他说的不是我，是我们。
周桐却并未注意。
女孩们失望地离开，林樾重新凝视她，周桐心中一慌，急忙移开视线。
这少年的眼睛有股魔力，会将她拽入万丈深渊，她这个年纪了，决计不能被他迷惑了去，周桐侧过身子，一手托着半边脸，游目在别处。
林樾给自己的酒杯续上酒，他抬起眼眸，又望向周桐。
周桐手肘撑在桌上，一个巴掌挡住了半边脸，脑袋歪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那零星碎发垂落着的脖颈，那白色珍珠镶饰的耳垂，那被酒精浸润过的微张的唇，甚至那不经意的偶尔眼角余光的交错……
宛若迷醉的风，在他心口轻拂，裹挟，叫人生出一阵胜过一阵难以抑制的渴求。
酒水穿喉，一杯又一杯，林樾的脸开始发红，眸子里装着周桐的身影，意识渐渐不太清醒……
周桐正纠结着要不要再劝他少喝点，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回过头，林樾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一动不动。
“林樾？”周桐伸手推了推他。
没反应。
又起身走过去，站在他身边，轻拍了拍，“林樾？”
仍是没反应。
俯身观察，却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周桐不由加大手劲唤他，“醒醒，林樾！”
他鬓间噙着些许细密的汗，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调整了姿势，却没有醒来，显然醉得不轻。
哎，说好的送她，怎么反成她来送他了。
周桐环顾一周，叫了酒保过来帮忙。
把人扶出门后，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师傅，金江黄园。”
“好嘞！”
车子启动。
不多时拐了个弯，林樾没有意识的控制，身子一下就倾到周桐那边。
司机余光瞥向后视镜，理所当然地问：“男朋友喝醉了？”
周桐正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闻言，先行撇清，“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她腾出双手，使了力气，慢慢地，推着林樾的身子，让他倚靠到那边的车门去。
“金江黄园有钱啊！”司机发出羡慕的感叹，“我这奋斗一辈子恐怕都买不起那里一个厕所。”随即问，“你住那里还是他住那里？”
“他住。”周桐自嘲一笑，“我可没有那样的条件。”
“没事姑娘，你把他追到手不就有条件了。”
“您误会深了，人家才19岁，我都28岁奔三了。”
“19岁？”司机大叔瞪圆了眼，从后视镜里反反复复观察，“19岁这么大个子？怎么养的？”
“大概基因优势加上后天精养吧。”周桐胡乱猜测，继而无奈地道，“我还没有结婚生子，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哈哈哈……”司机爽朗地笑出声，“女大三抱金砖，你们就当是抱三块金砖得了。”
头一次听人这么解释9岁年龄差问题，虽然觉得暖心，但她和林樾之间的关系被描绘得如此暧昧，这司机大叔也是相当有想象力，幸好当事人醉得不省人事，否则那气氛尴尬下来，她必是满地找缝钻。
到林樾家门口，司机帮她把人搀扶下来，周桐去按门铃，她怕耽误人家做生意，就叫他先走。
等了许久，里面才出来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周桐见过，是她第一次来错地方时与之视频的那位。
吴嫂一开门，见林樾被靠着墙壁放在地上，大惊失色，“地上太凉了，你怎么能将我们家小樾这么丢！”
“我不是丢，是他太重了。”周桐十分无辜，她就一百斤，怎么承受得住一个一米八多男子的重量。
“那也不能随便放地上。”吴嫂想扶起，却因为年纪大怎么都使不上劲，周桐见状，俯身去帮忙。
两人各一边，吃力地把他带进门，吴嫂微喘着气，“也就阿秀不在家，否则那可真是心疼死喽。”
周桐虽觉得她夸张，但仍咬着牙同他合力将人扶上楼梯，进了二楼的卧室。
林樾的房间不算大，但布置精巧，处处透着一股干净冷冽的气息。
两人调转位置，正小心翼翼要将他平放在床时，林樾忽然抬手一挥，转了半圈，直挺挺地倒上床，连带着周桐也被他压住。
“胸，胸……”周桐难以喘气，林樾却喃喃着，“好闷……”
吴嫂顾不得她，忙去开窗透气。
闷个大头鬼，压得明明是她的胸。
周桐拼了力气将他的胳膊搬开，又趁吴嫂不注意，踹他一脚泄气，没想到，倒把他踹出些意识来。
林樾一睁眼，便见周桐在旁边揉胸，他双眼迷蒙，茫然无知地伸出手，附到了周桐揉胸的手上。
周桐吓了一跳，侧过头与之对视。
“……”
“……”
一巴掌就要盖过去，林樾突然按住她的手，欺身上来，在她额上落下轻柔一吻。
周桐怔了怔，脑袋全然空白。
正打开窗户清理空气的吴嫂，回头瞧见，惊叫着跑过来，“要不得要不得。”
她站在床边，见林樾又闭上眼沉沉睡去，方抚了抚胸口，“原来是做梦。”
怕姑娘多想，吴嫂当即搀着她的胳膊把人扶起，“小樾平常没这么醉过，失礼之处，你可多多包涵啊。”
周桐点了点头，旋即张着嘴道，“我先回家了。”
她自个儿朝门外走去，撞了桌角也不知，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人有些担忧。
吴嫂从窗户边朝下望，须臾，见她渐渐走远，才略略放心。又回头瞧了瞧熟睡中的林樾，暗叹，这孩子从小到大桃花不断，已经快20岁，将来会面临各种形形色色的女人，但只能选择一个，不可避免的就要伤到很多人。
尤其是他父母对他另一半要求还那么高，普通的女子自然更没什么机会，吴嫂想，这姑娘看上去年纪应该比林樾大，定是不符合阿秀他们的眼光，及早遏制也能免去后续诸多麻烦。
***
坐在出租车里，周桐神情仍然恍惚。
她从十岁起，学习刻苦，成绩突飞猛进，知道自己将来的丈夫要合父母的要求，所以也不怎么谈恋爱。
大学唯一一次意外，接受了关奕鸿的告白，本来计划好一系列未来要走的路，以及要克服的困难，没想到恋情仅维持了一周，大家就各奔东西。
那么短的时间内，手都没牵几次，就更别说接吻。
虽然只是在额头上留下蜻蜓点水般一吻，但对周桐内心的触动却比任何肌肤之亲都来得激烈。
人总是这样，经不住爱情的诱惑，一个笑，一记眼神，一道温言耳语，一份轻如飞羽的吻，就能化铁石心肠为柔情蜜意，就能破重重心防轻易将人俘获。
她不是十八九岁青春期的少女，却仍旧抵挡不住十八九岁青春期少年的温柔攻势，或许是因为林樾真的太出色了，出色的样貌，出色的能力，出色的家世……这样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年龄段，对异性都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是的，她被吸引了。
啊，太崩溃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自制力确实不行，即便知道年纪相差之大，即便知道有诸多不可能，即便知道未来道路坎坷，却仍然会控制不住地，滋生一点点妄想，心存一点点侥幸，衍出一点点期盼。
说什么陌路人，说什么才见几次面，说什么没再联系，其实都是废话，如果林樾真的向她告白，她能忍得住？能潇洒转身？能果断拒绝？
哎，为什么世界上总有这么多难以抉择的问题……
浮云片片，夜色寂寥。
回到家门口，周桐才醒悟，丫的，自己这一路又多想了。
她脱下高跟鞋，蹑手蹑脚地进去。
才上二楼，正庆幸父母休息得早时，房间“啪”地一瞬亮如白昼。
一身睡衣的陈花站在开关边上打着哈欠，“回来也不知道开个灯……”
“哦。”周桐见她样子还不太清醒，匆匆忙忙往自己卧室走去。
“等等。”
周桐罔顾她的呼唤，拽开门进入后立马合上，外面陈花唠叨着闻到酒气之类，周桐扑到床上，翻了个身，摆成“大”的姿势，望着天花板发呆。
且不说一个酒后轻吻能有什么含义，就是林樾真对她有那么点意思，可是一年后呢？两年后呢？五年后呢？
保持初心太难了，周围莺莺燕燕的诱惑那么多，便是成熟男性也不见得坚守住，更何况他才19岁。
按照实际年龄来推算，自己30岁，他21岁，自己35岁，他26岁，自己40岁，他也才31岁……
好吧，打扰了。这种越往后越可怕的差距，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
周桐锤了一拳床板，自作多情就到这个份上得了，既然不可能，那就千万千万别沦陷。
内心正气势如虹，突然接到穆风琴的电话。
“喂。”
“明天出发去瓦滨采风。”瓦滨是芦城邻边一个城市，以三面环水出名。
“这么突然？”
“你以为我愿意呀。”穆风琴抱怨，“今晚一个小鲜肉还没勾搭成就被通知领活，不过先前佘杨波应该有跟你透露过吧？”
“哦，好像是。”~
“哦什么哦，既然知道赶紧去收拾啊，至少要呆个两三天，明早七点去你家接你，别睡迟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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