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嘴唇,失去光彩的双眼。
所有的一切都随福惠的离去而去。
自己身为母亲却连自己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景熹。”景熹缓缓抬起头,看见胤?向自己走来,“福惠不在了。”胤?的下巴上多了一些胡茬。
“我知道。”景熹回答道,眼睛里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水。也许最悲伤的莫过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吧。
胤?坐在景熹身旁,轻轻拉过景熹环进自己的怀抱,“是朕不好,又让你受伤害。福惠,已经走了,谁也不能挽回。”
景熹点点头,虽知人死不能复生,但心里的悲痛仍旧无法掩盖。
胤?慢慢说道“朕会下诏福惠照亲王例殡葬。”
这应该是一个身为父亲的皇帝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吧,景熹看着胤?的用心,很是感动,但是让自己忘记丧子之痛真的做不到。
景熹努力挤出一抹微笑,“谢谢。”
噩耗永远都不是单独而来,皇后病危应该不比八阿哥去世来得让人震撼,守在室外的景熹一直焦急的等待消息,不停的搓着手,来回的走来走去。而宁嫔同样陪着景熹,“贵妃娘娘,坐下等吧,这样也无济于事。”景熹慢慢坐下,一句一句告诉自己皇后不会在圆明园就去世的,景仁宫还等着她回去。
太医匆忙跑出来,“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她…”
景熹握住椅子的把手,另一个手的指甲已经深深扣进手心,“说!”
“皇后娘娘她不行了,臣无能无力。”景熹摔碎桌子上的得茶杯,水溅了一地,宁嫔吓得一抖,“你们太医就是这样的么?先是八阿哥束手无策,现在皇后也是束手无策,如果是你们的亲人也会束手无策么?”
景熹像失去了理智,顾不上自己什么样的形象,乌嬷嬷从内室走了出来,“贵妃娘娘,皇后要见您。”
景熹看了太医一眼,丝毫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便走进了内室,宁嫔叹了口气,说道“起吧。”
景熹慢慢走到皇后身边,看见皇后冲自己微笑,俯身坐在了踏板上,抓住皇后的手,“姐姐别担心,会好的。”
皇后笑意更浓,“本宫是将死之人,你还要如此骗本宫么?如果是没什么事了你又怎会摔碎茶杯?”
景熹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妹妹,以后就拜托你了。本宫这一辈子也算值了,没什么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为爷留下一个孩子。弘历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像是本宫的孩子,弘晖命薄,不像弘历福泽深厚。你心善,但是不要心慈手软,记得凡事多想想,对你本宫还是很放心,本宫走了以后就请你照顾乌嬷嬷吧。本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皇上,每天政务繁多,又是个要强的主,身子骨没有从前那么明朗了,贴心的人就你这么一个,所以照顾好他。”
皇后越说越来劲,景熹一一都答应的下来,如果没有听过回光返照这四个字自己一定认为皇后已经痊愈,并不是一个将死之人。
皇后慢慢闭上双眼,“本宫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了。”
皇后似乎看见了以前,很久以前,第一次与胤?见面,传说的冰山四爷。
然后穿着大红的嫁衣,坐上嫁人的轿子。
被揭开盖头时看见胤?的那种喜悦。
与胤?看着弘晖一点点长大的温馨。
一起站在最高点时的骄傲。
自己的一生都给了自己这辈子的天。
景熹看着闭着眼睛微笑的皇后,忍不住流下的眼泪,只听见皇后喃喃自语“如果下辈子你不是皇帝,我不是皇后,我们还做夫妻。”
景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内室,眼睛似乎什么都看不见,“皇后殁了。”
养心殿里胤?的背影是那么决绝。
景熹站在胤?的身后,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肩膀并没有那么宽厚,他也在微微颤抖。这个男人再伟大他也是神,不是人。
这次是景熹看见他第三次落泪,第一次时德妃逝世,第二次是怡亲王过世,而这一次是第三次。他最怕的就是身边亲近的人离开自己,更是不敢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所以胤?没有出现在圆明园。皇后不仅是胤?的发妻,更是亲密战友,贤妻,最了解自己的人之一。
景熹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皇上节哀。”
胤?没有回过身子,而是挥挥手,“朕没事。”然后吸了一口气,“孝敬皇后如何?”
敬,这个女人让所有人尊敬,也许这是胤?唯一能给她的吧。
“好。”
景熹慢慢走上前,想要拥抱住眼前的人却停了手。
停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放下,“皇上早些休息吧,臣妾告退。”
景熹花盆底的声慢慢消失,胤?才敢转过身来,然后慢慢坐在那金色的台阶上,脸上留下几滴泪水。
握紧拳头,大吼了一声。
就这样释放一次压力吧,这一刻胤?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皇帝,只是一个普通人。
胤?深知自己并不是万能,可却又不能在天下人面前软弱,更不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软弱。
比起端柔出嫁时的红,这白来得更纯粹,纯粹的让人的心里隐隐作痛,也许有一部分人会开心,中宫之位,花落谁家?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熹贵妃还是熹贵妃,没有人位分比她高,可是她却也没有登上那最高点,虽然她手持凤印,虽然她掌管后宫,但是她还是不能被称为皇后。
“贵妃娘娘,为何拒绝皇上的好意?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乌嬷嬷疑惑的问道,她活了一辈子还没看见哪个女人不想做皇后。~
景熹放下手里金枝和元旭的小肚兜,笑了下“皇后就是姐姐,应该没有人比她做得好。”
“可是名不正…”乌嬷嬷没有再说下去,“本宫不会让任何人的位置超越本宫,皇后、皇贵妃之位不会是任何人的。除非本宫不在了,她们才有机会。”
乌嬷嬷只是说了句“是。”
月蝉虽也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自己家格格这些年经历了多少只有自己知道,心中的苦涩又能与谁说呢?
“刘贵人怎么样?”景熹的声音打断月蝉的思绪,月蝉猛得抬起头,“回主子,胎像平稳。”
“那本宫去看看她吧。”然后起身把手搭在月蝉的手上。
远远的景熹看见有个人影从宫门处走出,越走近越看清那个人的面容,景熹开了口“果亲王。”
那人回过头,愣了下,似乎有些尴尬,“熹贵妃。”
“果亲王怎会在这后宫之内?”景熹笑着问道。
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的果亲王看起来有些紧张“刚巧过来看看额娘。”
景熹点了点头“太妃身体可好?”
果亲王松了一口气“还好,就是还有些心悸的老毛病。”
景熹向果亲王行了个礼,说道“本宫还要去看看刘贵人,先告辞了。”
听到刘贵人三个字时果亲王有些颤抖,瞬间恢复原样“那告退。”
景熹看出了果亲王的不正常,心里不断的猜测。
走进刘贵人的宫里,只见刘贵人拿着个金锁在摆弄。
看见景熹进来赶紧要起身,景熹示意她不必,然后坐在她身边“妹妹可好?”
“多谢贵妃关心,臣妾还好。”看着刘贵人圆滚滚的肚子,不禁想起自己那时,突然景熹注意到桌子傻瓜摆了俩被茶,看样子客人刚走不久。
“妹妹方才有客人么?”刘贵人一愣,笑了下,“是裕嫔姐姐来过了。”
“裕嫔?刚刚没有碰见,只是看见了果亲王。”景熹试探的问着。
刘贵人手中的金锁掉在了地上。
月蝉赶紧捡了起来,放进了锦盒中,景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妹妹小心些,多多休息,最好再生个小阿哥。”
“借贵妃吉言。”
俩人又聊了一会育儿经,景熹便准备离开。
“缺什么吃喝用度的就开口,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m.a
“谢贵妃。”
景熹转身,“那就先不叨扰妹妹了,妹妹也不必送了。”
“那臣妾就在此恭送贵妃。”
景熹走后刘贵人的笑容从脸上消失,手心中已经布满了汗水。
景熹默默吩咐小宋子,“派人看着刘贵人处,时刻向本宫回禀。”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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