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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惊世无为本篇 > 第177章 (017)
    六灵神庇佑的神州全土,每年共有五个盛大祭祀。

    依次为:开年、临夏、壳生、丰收、逢冬。

    五个祭祀的日子分别是在麒麟、鸷鸟、生蛇、伐虎、玄冥这五个月结束的那一天。

    为庆贺五大祭祀所准备的祭典各有特色,也寓意着凡人对五位神?的虔诚。

    唯独苍龙月结束到麒麟月之间,是没有祭祀的。

    据说,这便是上古传说中,上天对苍龙降下的其中一个惩罚。

    而在这五个祭祀中:喜欢在水中嬉闹的孩童们都喜欢临夏祭;即将为人父母的人定然喜欢婴孩降生的壳生祭;辛苦耕种的农家则喜欢丰收祭;至于喜欢品尝秋季丰收来的食物的人,自然是喜欢围坐在炭火周围吃各种闲食的逢冬祭。

    至于如君迁子这般尤为喜欢凑热闹的人,最喜的便是每年第一个祭祀,也是一年之中最热闹、最盛大的开年祭祀。

    君迁子躺在床榻上想着明天热闹的开年祭祀,没多久便睡着了。

    最近的他着实是忙得头昏脑胀,睡觉都睡得不够踏实,甚至还梦到了幼时的回忆。

    ……

    小小的君迁子百无聊赖的半趴在书桌上,双手托着小脑袋,书卷扔在案几角,嘴里叼着杆狼嚎笔,两眼盯着窗户外看。

    窗外一目新绿,暖阳正好,小小的他已经走神走到九霄外。

    他面前有位花发夫子,高举着一纸书卷凑在眼前,摇头晃脑朗朗念道。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小小的他很喜欢这几句诗,不是因为诗词的内容,而是因为诗里提到了杜鹃。

    书房外刚好有棵杜鹃树,树旁有他爹前几日新布下的“七转八合阵”,是个三相开位有六组变化的阵法。

    小小的他已经是明白许多他爹娘以为他还没明白的事。像是他听娘亲说他爹在他还是一枚卵壳就取好了他字,想来当时是很喜欢即将降世的他,可等到他记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爹其实并不像娘亲说的那么喜欢他。

    不是因为他不孝顺,不是因为他不懂事,不是因为他资质愚钝,不是因为他懒惰不练武……可以说,什么都不是,也可以说什么都是,因为真正的理由只是很单纯的他爹不喜欢他罢了。

    他问过他爹,为何不喜欢自己,自己要如何改变才能得到认可?

    他爹却只回答:有些事学也无用,根本无法改变。

    后来,他发现他爹对他的寄望不止是懂事孝顺这般简单。他爹口中的懂事,是懂得审时度势,知晓因利而动,若非有利于谈家之事,绝不可以沾染。

    他爹甚至希望他万事皆以利益多寡来判断,而不是依附心中的善恶。

    君迁子很快明白他与他爹是合不来的。

    君迁子认定诸事复杂,人心更为复杂,哪里是利弊二字可以概括?

    他爹却偏偏要他以利弊来权衡。

    父子两争执的结果是,他爹对下了定论,说:

    “你不行。你不适合继承谈家。更不适合继任月羲苑君座。”

    小小的君迁子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简直气得要命,一赌气就破了他爹布置在月羲苑外围的“四相地合阵”。

    他破这个阵前后一共只花了八个时辰,而他爹布阵却花了好几天。

    听见阵法瓦解的声音,他爹飞奔而来,目瞪口呆之后气得七窍生烟,直接抓住他痛揍一顿,臭骂三天三夜,外加罚禁足一个月。

    现在小君迁子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他爹刚布置在杜鹃树下的新阵法,又想到了他爹气得发黑的脸色,就忍不住恶作剧般的想:不知道如果他杜鹃树下的新阵法也给破了,他爹又会花多少时间来打骂他?

    想着想着,小君迁子便忍不住期待起来。

    “谈子迁!”

    小君迁子正津津有味地想着,就被夫子手中的书卷砸在脑袋上。

    他猛地回过神来,直接抱着被拍疼的脑袋跳上桌案,嘴巴里的毛笔掉在地上砸出一声脆响,笔杆上还留有一圈小巧的牙印。

    他眨巴了一下干净的眸子,对上夫子瞪圆的牛目,扯出个九分真诚的笑。

    夫子眉头颤动,手中书卷已被捏皱七八折。

    “区区不才,还是让月羲苑君座另请高明来教导谈少爷吧,告辞!”

    “请留步!”

    小君迁子急忙从桌案上跳下去,扯住夫子衣摆,夫子则直接悲愤地捉起桌上的剪刀一挥而就,割断衣摆,拂袖而去。

    小君迁子单指挑着手里的半截破布摆出一副假装出来的难过表情,感叹夫子如此狠心,居然与他割袍断义。可怜他虚心向学整一月,呜呼哀哉。~

    叹罢,他把手里的破布丢在地上,脚步一晃翻出窗外,蹦蹦跳跳来到杜鹃树下,开始端详他爹布好的“七转八合阵”。

    十八个时辰后,杜鹃树下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他爹花了八天八夜才布好的阵法,却被自己儿子花了不到一天就给拆了个一干二净。

    ……

    午后斜阳照进月羲苑的厢房里,君迁子回忆往事的梦戛然而止。

    君迁子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半边思绪甚至还沉醉在梦境里,显得有些迷糊。

    到不是梦里的阵法崩解时震动太过强烈,而是他隐约觉得自己身下躺着的床榻真得剧烈震动了一下。

    即便再累,君迁子到底也是个江湖人,自然能随时警觉危险。

    可当他醒来后,又感觉不到什么异状,月羲苑还是一片安静,唯有风过月桂树的沙沙声。乐观的君迁子果断换了个想法,认定自己是过于期待明天的祭祀,才会醒得如此早。

    君迁子躺在床上,从开着的窗户望出去,看着外面薄云舒卷,感觉脸上春风微暖,与梦中有几分相似,不同是月羲苑早已经没有了那些杜鹃树。

    他爹有个习惯,布下的阵法总会与花草植物相依相伴。而他每次想惹他爹生气,就动手拆那么一处,每拆一处,花草也就少那么几株。

    久而久之,这月羲苑里就只剩下中央那棵硕大的月桂树。

    这还是因为君迁子喜欢这颗月桂树,否则指不定他也早就拆了那颗树下的机关阵法。

    君迁子就这样呆呆地躺着看着天空,看了好久好久,却依旧没见到晚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醒地过分早了。

    这个时辰当日采摘的青梅自然还没送到谈家,君迁子也乐得轻松。

    君迁子慢悠悠地爬起来,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床榻上,撑着脑袋想心思。

    要问想什么心思?

    可多呢。

    谦谦君子机关算尽,一念百转无所不思。

    他从江湖想到到谈家,再到亲朋好友想到江湖中人,五岳、三江、八郡、天都、金殿、左右宰辅……什么都可以想,甚至望着外面的云朵都忍不住想。

    为何云朵成了个叶片形,而不是酒坛形?

    从小他就忍不住思前顾后,动起心思来没完没了。等他开口的时候,就是不紧不慢,毫不着急。别人估算到了眼前三件事,他却能设想到最近三十天发生的事情和三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因为他老是坐着想心思,都没好好听夫子上过课,直接气走了一百多位夫子。不过,即便没有夫子的事,他爹也自他壳裂降生后就时常嫌弃他,一个劲儿数落他,不管他做好事还是坏事,动不动就会挨打挨骂,罚跪禁足更是家常便饭。

    这些事情君迁子都觉得无所谓,唯独被数落不适合继承谈家的时候,他便会拆他爹布下的机关阵法。年幼的他醒悟过来,自己的每次愤愤不平的恶作剧都是因为与谈家家主有关,便开始争取继承之事。他爹却是死活不肯教他谈家之事,就连奇玄阵法都是教一半藏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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