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
接下来的日子，顾菟忙得脚不沾地，施药施粥，事必躬亲。
京城百姓见多识广，只当又是哪家大户在做善事，起初并不以为意，哪年哪月不瞧见个十起八起的不是？
可随着混吃混喝的街头乞丐们，被强买强卖似的逼着喝两天药汤，眼见着精神头儿越来越好，别说染上瘟疫了，连个鼻塞咳嗽都不见一声，大家伙儿就都咂摸出味儿来了。
这家施药说能防治瘟疫，怕真不是吹牛，是真的有效！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慕名而来的百姓日益增多，小神仙的名头不胫而走。百姓们众口一词，快要夸出花儿来。
顾菟无意与朝廷争功，口必称皇恩浩荡，恩师遗泽，却绝口不提太子半句，不分半点功劳给他。
百姓得到药汤救命，又得到米汤得以活命，无人不感恩活菩萨心善，小神仙妙手，以及皇恩浩荡；
最多再念一句老天有眼，降下这样的大善人济世救人，哪里能记得起太子来？
就连原先传得神神叨叨的黎妃祸国殃民，引动天罚降下瘟疫的流言都说得少了。
小神仙说了，他们都是好百姓，朝廷皇帝也不是那荒淫无道的，不至于生出那等惑乱苍生得罪上天的妖孽来。
被上天厌弃那还能有好儿？天子一怒还伏尸百万呢，老天爷要是生气了，就只降下个不轻不重有解药的瘟疫作为惩罚？闹着玩儿呢？
老天爷打个喷嚏，都得降下一场淹没几座城的暴雨好么？
可别瞎扯老天爷的幌子唬人了，老天爷还真没这么不济事。
这事儿吧，它本就说不通。
与其说是老天爷降怒，不如说是有心人扯大旗作虎皮，故意造谣动摇国本人心！
列位你品，你细品，是不是这个理儿？
于是睿智又爱国的百姓全都转了口风，齐齐鞭挞心怀不轨想要乱我大炎江山社稷之徒。
怀疑目标从前朝余孽到周遭外邦，一一列了个遍，说黎妃以及九皇子的反而少了。
也有少部分流言在暗中流淌，别树一格地提出，这背后造谣之人，说不定正是龟缩不出的太子。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太子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他背后搞鬼又会是谁？
没见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几个全都离奇出事，轮到九皇子遭殃也不奇怪。黎妃不过是皇权争斗的牺牲品罢了。
这股流言一出，很快又被打上外邦人挑唆皇室不和的罪名，被掐死了。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假象，事实上，背后却传得更加热烈，包括前几位皇子出事的真相，也都被拿出来讨论。
更有人提出，此时瘟疫横行，国难当头，太子身为储君却不闻不问，龟缩在东宫享乐，还不如小神仙一介平民忧国忧民劳心劳力，实在叫人心寒。
雪上加霜的是，又传出东宫夜夜笙歌，每日常有女尸被裹了席子抛掉，死者死状凄惨，且多为尚未及笄的幼女的流言来。~
民间议论纷纷，有说太子本性暴虐，不堪为君的；有说太子不知情，是宫里大太监磋磨小宫女，令其不堪受辱自尽的；
更有说太子久未登基，做了二十多年太子，看似尊贵，实则受够了这种一人之下的尴尬位子；
太子心里恨不得想要亲手弄死皇帝老爹自己上位，却不得不夹着尾巴装孝顺儿子，生生把他自己个儿给憋出毛病来，这才拿无辜宫女撒气。
这话已经够诛心的了，却还有更过分的，说太子不能人道，先后两任太子妃皆无所出，就被害身亡，正是被太子给灭了口。
那些枉死的小宫女，同样也是因为给太子侍寝不成，而遭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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