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主子病倒了，惹得下面的人也跟着不经心，芸莲的院子看着比之前更显得破败了，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先前在路上她就病了好些时候，在泉州时也总是体弱，一旦生病了就总不见好。”赵佳宁领着闫大夫和苏乐天进门。
魏紫正在院儿里熬药，梨儿坐在门口发呆，眼眶有些泛红，似乎是刚哭过一样。
见了她们，两人一同起身相迎，赵佳宁介绍：“芸莲姑娘可好些了？这位是夫人特意给芸莲姑娘请来的神医，闫大夫。”
“闫大夫，您快进去看看我们家姑娘吧，我们姑娘刚才都吐血了……”梨儿说着，眼眶又更红了几分。
赵佳宁皱眉，看向魏紫，见她微不可查的点头，心中便已知晓梨儿说的是事实，看来，芸莲果真是要不成了。
想不到这梨儿对芸莲竟还有几分真心在，可惜了……
若是她能将这份真心用在章婧琳身上，或许以后还能有几分造化。
闫大夫提着药箱进了屋，赵佳宁带着苏乐天也一同跟了进去，梨儿和魏紫则是留在外面。
“里面躺着的是病人，奴婢奉了二夫人的令，必须得进去瞧着，乐天少爷你却是不用的，若闷了，就在院中坐一会儿可好？”赵佳宁低声问道。
苏乐天没回话，只管低头绞着她的衣摆，没多大会儿的功夫，那衣摆就变得皱巴巴的了。
“呼，那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火。”
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苏乐天点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月牙。w~
芸莲就躺在床板上，脸色已经是蜡黄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赵佳宁看着她，总觉得她脸颊两侧都瘦得凹进去了。
闫大夫诊脉的过程中，眉头锁得越来越紧，一直诊了一刻钟才结束。
“怎么样？”
闫大夫摇头：“心肺已经衰竭了，就算我施针，也不过只能拖上数月，但是越到后面她就越痛苦，呼吸困难，无法进食，直到最后五脏六腑都衰竭而亡，若依我之言，没有延缓的必要了。”
那就是直接给芸莲判了死刑了。
赵佳宁又看了芸莲一眼，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这样消亡掉了，虽说她自己占据大部分的缘由，可章婧琳在其中也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一条人命，比蝼蚁好不到哪里去，在这权利争行中，她们这种底层挣扎的人，挣扎出来就能继续活着，挣扎不出来，就只能像芸莲一样，就算是死，都觉得是一种晦气。
………………
百川堂里。
苏常渊与齐凡推杯交盏洽谈甚欢，章婧琳一直面带微笑，不时地为两人满酒，身边虽有丫鬟伺候，可一开始苏常渊就说了，这是家宴。
既然是家宴，那自然要由她这个主母亲自招待才成，这才能彰显他们的诚心。
“铭安此番回来，可是要在京中常待？”苏常渊瞥了眼苏齐氏，笑道：“你姑姑可是早就盼着你能回来了。”
苏齐氏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父亲可是比我还要盼得紧，他年纪逐渐大了，就想着你能子承父业，你的老师是秋山先生，有他为你护航，你今年春闱一定高中，等到秋闱时，便是不取前三甲，能入得殿试，面见皇上尊言，也是见光宗耀祖的事情。”
“姑姑，您这套说辞我娘天天说，日日念，我这好不容易躲出了家门，您就不能让我耳朵清净清净吗？”
齐凡是一个白净的少年，一掌眼就给人一种非常干净的感觉，那种干净是入了心的，并不是流于表面的浮夸。
章婧琳一进百川堂就被他身上这种干净的气质所吸引了。
就算现在听着他说些不耐烦的话，也不会觉得不悦，而是觉得这就是一个小后辈在跟亲近的长辈撒娇。
跟她有一样感觉的人还有苏嫣然。
“大嫂，铭安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大嫂就不要说他了，秋山先生可是大哥生前最敬重的人，铭安跟着秋山先生，学问定然是不差的，若他想要参加春闱，定能拔得头筹。”
“瞧瞧，就你俩关系好，我这做姑姑的反倒是恶人了，铭安，还不快谢谢小姨。”
齐凡闻言，端起酒杯起身向苏嫣然行礼道：“铭安多谢嫣然小姨。“
苏嫣然笑容僵了一下，撅着嘴道：“什么小姨啊，你比我还大呢。”
“礼数不能废，辈分自然也不能乱，你既叫我姑姑一声大嫂，那自然便是我小姨了。”
章婧琳低头忍笑，想不到这个齐凡竟然这般不给面子，苏嫣然明显是对他有好感，可他这一句话就等于直接砍断了苏嫣然的念想。
看着苏嫣然有气发不出的样子，这心中真是舒坦极了。
“好了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铭安，你若再较真下去，嫣然可要哭鼻子了。”苏常渊大笑两声，缓和了气氛，不过也惹得苏嫣然嘴巴撅得更高了。
苏常渊又问了齐凡一些学问上的事情，大多是都是跟在外求学有关的事情，顺便还提及了几句齐大人的事情，不过苏家没有做过官，对于官场的事情也相对不那么敏感，齐凡含糊说了几句，苏常渊就不再问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开心，最后，齐凡架不住苏常渊的再三挽留，还是决定在府上留宿一宿，就安排在临近西院儿的客房，苏嫣然想跟过去瞧瞧，因着男女有别，她又不好自己过去，便缠着苏齐氏一起去了。
“辛苦你了。”苏常渊轻拍章婧琳的手。
“二爷言重了，妾身不觉得辛苦。”章婧琳轻笑着回应。
“之前你与嫣然在外面说什么？我听着好像有谁要来。”
章婧琳心里一动，机会来了，这可不是她要告状的。
“也没什么大事儿，是小妹看上一把琴，说是焦尾琴，要五百两银子，我怕小妹上当受骗，便多说了几句，谁知竟是我误会了，小妹买的是一把仿制焦尾。”
果然，听了这话的苏常渊脸色有些发黑，不过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是自己的新婚妻子，他说什么都不太好，于是便道了一句：“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交由管家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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