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常渊夹起一片腌黄瓜放进嘴里，又喝了口白粥：“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身边做饭的这个丫鬟挺有意思的。”
“夫君的可是华裳？”章婧琳嘴角也翘了起来，低下眼眉敛下眼中的光芒，道：“华裳这丫头近些日子才有了些生气，我初见她时，她见谁都是兢兢战战的模样，谁要是多看了她两眼，她便吓得不敢抬头，不过也怪不得她，这丫头身世坎坷，父母去的早，只余她孤女一人，被族亲逼得没法子了，才自卖自身成了奴籍，不过她对我倒是忠心的很，以往遇上些麻烦事儿，也都是她挡在我前头，跟着我还不到一年，就受了三四回的伤，前些日子我提了她做大丫鬟，她这性子才放开了些。”
“能跟着你这样的主子，也是她的造化。”苏常渊握住她的手道。
“能嫁给二爷，也是婧琳的造化。”
夜色撩人，良宵难觅，美人在侧的苏二爷自然也不愿浪费了时间，红烛彻夜，和着屋里的暖色融为一体。
…………
“与你们了多少遍了，这里是苏家，主子虽以后是这院儿里的主母，可咱们到底是初来的，万事都要心再心，谨慎再谨慎，华裳，你且你今日都闯了什么乱子初来。”
崔妈妈坐在椅子上，赵佳宁，惜琴和元香站成一排听着训诫。
这里是玉安园的后抱厦，是专门给院儿里伺候的下人们住的地方。
崔妈妈无疑是这里年龄资质最老的，住的地方也是最大的，惜琴和赵佳宁是主母陪嫁的大丫鬟，住二等下人房，元香虽然是个二等，但因为是章婧琳的陪嫁，自然比苏家的丫鬟们地位更高一些，住的也是二等下人房。
此时她们正站在崔妈妈的屋子里，而方才的那些训诫也多半是因为冲着赵佳宁来的。
“崔妈妈，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也没想到会遇上大少爷。”
崔妈妈倒也不是真的怪罪她，见她服软，认错态度也端正，就松了口：“幸好没惹了二爷和大夫人不快，不然今可少不了你这一顿，你们两个也听仔细了，二爷目前还没有子嗣，乐少爷是苏家的长孙，那可是大夫饶眼珠子，以后再遇上了都避着点儿，听到了吗？”
“是，奴婢们记下了。”
惜琴最先起身，笑嘻嘻的上前抱住崔妈妈的胳膊，打探：“妈妈，按这位乐少爷的年纪也不了，可怎么听着好似还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G，华裳，我方才听你的那些，乐少爷不会是个哑巴吧。”
赵佳宁快速瞥了她一眼，没答话。
崔妈妈佯装打人，拍在了她的胳膊上：“才刚完你就忘了，乐少爷如何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要照顾好二爷和夫人就行了。”
“我这不就随口问问吗。”
崔妈妈瞪了惜琴一眼，又吩咐赵佳宁：“今儿华裳去夜值，你们俩也别在我这屋子里碍眼了，赶紧回去歇着，明日一早还要伺候主子呢。”
“是，奴婢告退。”
赵佳宁低头走了出去，元香倒是在分别前安慰了她两句，不过也是不痛不痒的话。~
夜值的人除了她还有个丫鬟，是苏常渊房中的一等，叫芳柳。
见了赵佳宁过来，芳柳在偏房门口朝她招手：“京中的夜里可冷着呢，快进来暖和暖和。”
苏家烧的是暖墙，外头再冷，屋里也是温热的，而且屋里还用来炭盆。
赵佳宁往自己手心里哈着热气，等双手不那么冷了，才靠近了炭盆暖手。
芳柳又：“这儿是不是要比泉州冷的厉害？可还习惯？”
“倒也没什么习不习惯的，在泉州时都是只烧炭盆，没有暖墙，两相比较，似乎也差不多。”赵佳宁轻笑回应着。
芳柳不知从哪儿断出一盘点心出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自己拿起一块儿就吃了起来。
“二爷喜欢静，平日里都不让我们夜值的，不过今夜特殊，我瞧着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这点心你先将就着吃。”芳柳又给赵佳宁倒了杯茶水，转珠子转了一圈笑着道：“味道自然是比不上你做的，不过好歹能填饱肚子。”
赵佳宁咬了一半顿住了，问她：“什么比不上我做的？”
“自然是点心啊，我都听了，你做的点心连西院儿的乐少爷都喜欢的很，特意跑来厨房里找你要呢。”芳柳往她身边靠了靠，声道：“华裳你真厉害，才刚来就摆平了府上最难伺候的乐少爷，听乐少爷还对你笑了？你不知道，我们都可羡慕了，我们打在府上伺候，从来都没见过乐少爷对谁笑过。”
“芳柳姐姐你误会了，不过是赶巧了乐少爷喜欢那糕点而已，再，乐少爷笑也可能是因为我了什么讨巧的话惹了他开心……”
“你才来，不懂。”芳柳往外头瞟了一眼，将声音压低：“乐少爷跟别人不一样，他……这里有问题。”
苏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傻子？！
“只是觉得乐少爷不怎么话，倒没发现他……有问题。”赵佳宁轻声低语。
芳柳凑得更近了：“不是不怎么话，而是乐少爷根本就不会话。”
赵佳宁恍然，果然，他是个哑巴，真是可惜了，那样入谪仙般的郎君，竟然有这等不能治愈的病症。
芳柳见她呆愣的模样，还以为赵佳宁是被她的话给惊住了，不由心中自得，想要分享八卦的心思更加急迫。
“我跟你啊，乐少爷是真的有问题，而且是从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从就不会话，也从来不笑，我听西院儿伺候的人，乐少爷不定怎么着就会发狂，每回犯病都会打人，有时候还自残，可吓人了。”
吓人吗？
赵佳宁回想当时的场景，应该是……吓饶吧，不过她倒不觉得苏乐是会无故发狂的人，就像今日这样，苏乐发狂是因为事先她答应的事情没有做，想来之前他犯病的时候也是有其他诱因的，只是不被人注意而已。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苏乐其实也不算傻子，他虽然不会表达，但心中却清楚的知晓自己想要什么，一旦自己想要的被人拦下，他就会变得不安，变得狂躁。
这种不叫傻，应该叫偏执。
极致到顶赌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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