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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晴空开裂 > 第442章 夜宿宾朋河
    由于部队正在整编扩充中,他们统带的是不足额的两营步兵,一营骑兵,总共六百人,外加自己的卫队。随营带着那两尊重达一吨的大炮。

    大炮放在新做出的可调节方向和俯仰角度的炮车上,每车用了六匹马。

    为了方便使用,他们还专门从俘虏中找出五名会打炮的,配了两个翻译,跟四十名士兵一起护送大炮。

    弹药则另外装车,还装了二十颗炸弹。这是为了弥补炮弹威力的不足。

    不过炸弹一小时还不一定能投放一枚,大炮却能五分钟就发射一次;不停地放,造成的恐慌会大得多。

    只是路程真是非常遥远。

    形象地说,从桃浦到京城大概相当于从江城到五湖,从京城到芦河相当于五湖到尚海,则从桃浦到芦河就至少相当于从江城到南津一条很长很长的大斜线。

    白思孟干过粮台,对于行军保障非常重视,十天前便把办粮的军差与侦察的斥候一起派了出去,沿途按照路程的远近和地方的肥瘠分别屯粮屯草,落实运输队伍,确保近七百人的部队不致空腹走路。

    这样妥善安排后,每一站住下来就有供应,通过无人区时则有特派的运输队跟随,过河有桥有船,逢山有路可绕,就再不用临时抓差瞎忙一气。

    由于预先措施合理,第一周一路走来坡度不大,道路也不纡曲,十二匹高头大马拉两辆炮车,还是挺轻松的,队伍因此走得很顺畅。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场行军注定没法顺利。

    首先正如乡人所说春雨不时袭来一阵,小雨还无碍,雨过地皮湿,仍旧可行;但稍微下大一点,特别是到了低洼处,土路便泥泞不堪,炮车的辙印竟可以深达一尺。

    这时步兵还可以踅到路边的草地上走。但草地也很快踩烂,勉强走上一阵,靴子已经变得很重,于是为了避免大炮陷在泥水坑中动弹不得,行军马上停顿。

    一停下,该扎营就得扎营,哪怕还是大中午,甚至是早晨。

    天气不等人,人得等天气。直到后来天晴了好几天,地变得干硬了,他们才能拖着大炮继续向前。

    半个月才走完总里程的一小半。

    这还不算,这天到了一个叫歇马山的险峻地方。道路于此蜿蜒上山,号称盘蛇路,险峻非常。骡马至此都要歇腿绕行,何况沉重的炮车

    他们有炮不能攀高,只好迂回过去。要迂回有两条路。一条是大宽转,走县际驿路,逢山便绕,遇水避开,一路坦途,一百三十里到达普原县。

    另一条近道从右面山脚下绕出。那里有一条干涸的河床,叫宾朋河,名字好听,但沿河都是森林,无法通过,只有河床,平平坦坦,直通下游一片草地,有六七里硬实的沙石平地好走。

    过了草地再走四十里也能到普原县,里程是走大路的三分之一强。斥候们选了近路,在沿线插了小旗,标明了可走的路径。

    下到河床很艰难。下坡时炮车颠簸不停,士兵们既怕马拉翻了车,又怕车撞了马,前后来回跑动,又是吼叫又是推拉,好不容易才从岸坡下去,来到了几乎断流的河床上。

    这里沙平水浅,石块遍地,仍然需要小心翼翼。

    走了一程,经过一个狭窄处,朱品声看看河岸,吃了一惊,对白思孟说“你看,这里像不大对头”

    白思孟不解地顺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岸坡陡峭,树根裸露,却是天蓝谷静,悄无人声,不知她意在何指。

    朱品声皱眉说“你看这水迹湿漉漉的。水线好高呀干涸不过是最近的事情,连草都没长起来”

    白思孟仔细一看果然。

    那岸坡的冲刷面上,原来被水淹没的痕迹十分明显。从河底算起,高处无草的地方足有四五米,仍然显得潮湿的地方也有三米。有些树根空洞处,更是阴湿阴湿的,甚至还在悄悄滴水。

    再过去一点,又看到一个洗衣台。乱石头上面,从岸坡往下开辟的一条小路仍然可行,那天然的捶衣石板也宛然犹在,残存的一点儿水面却在它的下面三米多,看起来就像是悬空的古董,怪异不堪。

    白思孟像是遭受了电击,一下子恐惧袭上心来,说“是啊,这河真是最近才干枯的水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恰好又一个斥候回来报告情况,白思孟厉声问他,这河是不是这几天才断的流。

    斥候吓一跳,却毫不犹豫地说是,又说

    “前面的马队官告诉小的,此地原是水流充盈,因上游山崩,挡了河道,那水便另寻出路去了,淹了山亭县好大一片,这里便干涸了。因水已然泄尽,是以大可放心走路,决然无碍,队官才在河里插上旗的。”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白思孟才略为放心,对朱品声说“你看朱姐是河水自然改了道。”

    “改道”朱品声的眼睛忽闪忽闪,“就只是改道上面难道没有形成堰塞湖”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马队官告诉他,没形成,只改道,水都泄一边去,淹了山亭县。”

    “真是这样那就好。”朱品声这才点头。又说“碰到马队官,叫他来一趟”

    斥候答应着去了。

    由于车行仍然缓慢,直到天晚,仍然还在河床上行进。要宿营了,领队的营官军校前来请示,是不是原地停下歇宿。

    白思孟见大家都累了,就想同意,下令扎营,但是朱品声皱着眉头不表态,他就迟疑了。

    朱品声对需要在河床上过夜颇为心神不定,说

    “不知怎么的,想想原来河里水那么高,心里就发虚,左右都感到不安稳。还是走出去再说吧。要不,就先找个地方上坡,在高处歇一夜,明早再下来走”

    虽然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女人家心神不安,那是没法入睡的。白思孟不能只照自己想的来,就同意了。

    他当即下令军校们去前面寻找一个容易上坡的地方,全体上岸扎营。找不到就不要休息。

    果然是当官的动动嘴儿,小兵们跑断腿儿。主将无能,累死三军。前面偏偏一个好上坡的地方都没有。部队蜿蜒前行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在河床上走。

    太阳早已下山,暮色沉沉,河床上石头又多,每行进十几米,都要搬动或撬开几块石头,才能让炮车通过。

    幸亏不久月亮升空,银辉遍地,这样才不致摸黑前进,但队伍中已经啧有烦言了。

    “上岸吧”白思孟下了决心,“传令兵传令停下。撬石削坡,就地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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