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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相爷太难撩 > 第55章 五十五
    辛成全领着晏清进了书房,从最里边的抽屉里找出一张叠好的类似地图的黄纸,递给晏清。

    晏清接过那张纸,随意扫了眼。

    “这是丞相府的地图,里面的院落建造、水榭楼台显示得清清楚楚。我要你做的是,找机会潜进相府,杀了丞相召桓。”辛成全盯着晏清,逐字道。

    晏清拿地图的手顿了顿,挑起眉头看了眼辛成全:“太傅,丞相可不是那么容易杀得了的。”

    辛成全缓缓一笑:“所以,我选中你,自是有原因的。你会制作假面,到时候你带着今日宴厅里那张假面去找他,魅惑他,再寻机会杀了他。”

    找机会,杀了他。晏清垂眸,以手指摩挲着泛黄的纸张,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她一直在找这个机会,杀了他——辛成全。

    她抬眼看向辛成全,低低笑道:“这个机会说难得也难得,说易得也易得。到时候,我就拿这把边刺匕首去杀他,太傅,你说可好?”

    辛成全看着晏清掏出那把边刺匕首轻轻抚摸,心中一顿。今日宴会上,她突然拿着那把匕首刺向他,着实吓了他一跳,后来知晓她不过是听楠儿差遣演的一出戏罢了,才放下心中的顾虑。眼下再次看到这把匕首,不知为何,他仍有些发怵。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道:“姑娘觉得什么刀方便就拿什么刀,只要结果是——”

    他瞪着双眼看着晏清,剩下的话卡在了喉间。他双手发颤,不可置信地缓缓低下头,垂眼看着插在左胸口的匕首,鲜红的血液沿着刀口往下滴……

    “辛太傅,当年你夺走我爹名额,害死我爹的时候,可有做过梦,梦到今日?”

    “你,你是……”

    辛楠看了看外面不断移位的月亮,听着外头打二更的声音已过了许久,爹爹说了这个时候有事要跟她谈,让她去一趟书房。

    她想了想,估摸着是爹爹知道晏清与她交易的事情,也想让晏清帮他做事吧。可是爹爹怕是不清楚,晏清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想跟她交易,必须拿得出让她满意的东西,比如二哥的房门钥匙。否则,再多银子都免谈。

    她走到书房外面时,看到里面灯是亮着的,甚至里头还发出了些许声响。或许是爹爹早已到了书房等她吧,她抬脚便走了过去。

    “爹爹——”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辛楠杏目圆瞪,看着里面的人直直愣在了原地。

    晏清不知在辛成全身上捅了多少刀,每一刀都使劲了全力,每一刀都带着她积郁多年的仇恨。当年,她还小,爹娘、她一家三口过得虽清贫,却也快乐。

    爹爹赶考多年,次次时运不济只差一点。有一年,爹爹终于考上了,那晚他们家奢侈地吃上了平常都不舍得吃的腊鸭以庆祝爹爹金榜题名。可是才好梦了一个晚上,翌日爹爹便被告知,名单错误,爹爹的那个名额本应该是辛成全的。

    爹爹不信,千求万求才求得主考官让他复查试卷,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卷上的“中”被涂抹掉,改成了“不”。主考官劝他息事宁人,爹爹却满腔怒火,自己这么多年的汗水换来一句“息事宁人”,叫他如何服气?他最终找到了辛成全核对,哪知辛成全却道:“拿了你的名额又如何?你若识相就乖乖卷铺盖走人,若硬是死缠烂打,我会让你横着出京城。”

    当年辛成全的爹也是太傅,只不过即便他爹是太傅,他依旧要和广大考生一同考试,能否考上能否入朝为官就各看本事了。一旦朝中官员的子嗣没能考上,因自家关系,多少也能谋个小官当。可爹爹这样毫无背景的考生,如若考不上,只得年复一年,继续考。

    爹爹人老实,却也是个不服屈的倔强汉,誓死要夺回本属于自己的名额。最终结果是,辛成全利用他爹的势力,贼喊捉贼说爹爹辱他清誉夺他名额,逼着衙门惩戒爹爹,杖打一百大板。一百大板啊!活生生的人哪能一时间承受住此等体罚,爹爹身子骨本就弱,最终一百板未领完,就死在了衙门,那是她见到爹爹的最后一面,鲜血淋漓。祖父母听闻此噩耗,一年内相继去世,娘亲好不容易死撑着独自将她拉扯到及笄,终因思念爹爹过度,去寻了他。

    而辛成全拿着本属于爹爹的荣耀,光辉一生……

    晏清眼里毫无生气,不急不躁地拿桌上的抹布擦拭着边刺匕首,即使辛楠站在了门外,她也无丝毫慌张。

    辛楠张着嘴半晌才反应过来,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脚下踉跄,奔向倒在血泊中的辛成全,悲痛欲绝地晃着他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哭喊:“爹爹!爹爹你醒醒,爹爹——” m.a

    她虽任性,可从小到大,爹爹从未打过她骂过她。就算她做了再荒唐的事,爹爹也顶多被她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拂袖离去。爹爹是辛家的顶梁柱,没了爹爹,辛家可就垮了!

    她双目赤红地看向晏清:“为什么?为什么!”

    许是辛楠的吼声过大,辛府中的侍卫纷纷赶来。赶来的不止侍卫,还有辛成全的几个儿子。

    一时间,整个院落亮堂一片。

    晏清慢悠悠地走到院落中,被侍卫死死围住,她却毫不畏惧,因为,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已经完成了。

    爹爹,女儿为您报仇了!她嘴角露出一抹凄美的笑,此事一解决,其余的,还有何可忧?

    辛哲眉头紧皱地看着晏清,眼里是情感与愤怒的交错,他咬牙切齿道:“你还是不能放下仇恨!”

    晏清来辛府浣衣坊待过两年,他确定自己心中有她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了她屋中的各种假面,亦发现了她要害爹爹的计划。那段时日,他崩溃,他暴躁,冷静下来后,他将她赶出了辛府。

    如果她的计划成功,死的会是爹爹。如若计划失败,死的便是她。二者,他无法接受任何一种结果。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她赶得远远的,希望她能淡忘掉仇恨。虽然,这样于她而言太不公平,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晏清触到他悲痛复杂的眼神后,有那么一丝动摇,就如同很久之前,她也对自己的报仇计划有过动摇。她想,与她爱的人相伴一生算了,什么仇什么恨,都是上一代人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或许她该自私一点大度一点。可这种想法只是在同辛哲度过的最温暖的那段日子存在过。

    她以为,他是故意接近她,迷惑她,想要化解她的仇恨保他爹的安全。或许,事实也是这样。

    她曾经问过他,如果有一天她杀害了他至亲之人,他会怎么做?

    那时,如同今夜一样,月朗星稀,他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说:“那我便杀了你。”

    她一直都相信这句话,从不觉得他在开玩笑。后来被他抛弃后,她动摇的心反倒坚定了下来。

    晏清收回视线,仇已报,这世间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她吸了吸鼻子,嘴角带笑,缓缓向夜色中走去。

    “杀。”辛哲最后看了眼那抹身影,那抹高傲的身影,终是闭了闭眼睛,手握成拳,沉声吐出这个字。仅一字,却带着他的心口一阵闷痛。

    数把长戟刺透了晏清的身体,她脚步一滞,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她笑了笑,心想,如果今夜没有碰到辛成全,而是率先去辛哲的房间潜伏杀他,她是否会下得去手?

    这个答案她自己都不清楚,或许会吧,她还是恨他的。或许不会吧,她爱他太深,痴傻的她或许会再次沉沦在他温柔的眼神里,这样,可能,真的,她会放弃了仇恨吧。

    只是这一切遐想终归是空想,她马上就要和爹娘团聚了,他们会不会责骂她这么快就与他们相见?会不会责骂她不该带着仇恨过一辈子?

    她闭上眼睛,将这些问题都抛给无限的空洞……

    倒下的身体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搂住,晏清艰难地睁开朦胧的泪眼。

    “傻瓜,我说过,你若杀害我至亲之人,我便会杀了你,你为何不信?!”辛哲极力忍住,眼泪还是落在了晏清脸上,与她的泪水混为一体。

    她看着这张日夜思念的脸,想伸手为他擦掉眼泪,无奈已无力抬起手臂,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落泪啊,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辛成全。

    她努力扯开一点点嘴角:“我信,一直都信……”

    ·

    子时已过,木狸依旧躺在床上睡不着,但她不敢太放肆地翻身,怕吵醒召桓,谁叫他太警觉呢。

    秋夜微凉,木狸看着躺在木板上的召桓,起了一丝恻隐之心。这么硬的木板,能睡得着吗?这么冷的夜,被褥都不盖,他是铁打的?

    她扁扁嘴,这人也太不懂得爱惜自己了,之前行树不是说,他家爷可爱自己了吗,早膳从来没落下过。

    她轻悄悄地从床上坐起,趿拉着鞋抱着被褥蹑手蹑脚地走到召桓身边。好不容易看到如此乖顺的他,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层浅浅的剪影,鼻梁高高的,唇形也非常好看。木狸一时间有些贪婪,看着看着都忘了自己是来送被褥的。

    一阵清浅的风自外面吹进来,木狸打了个寒颤,她才回过神来,慌忙摊开被子轻轻盖在了召桓身上。无意间碰到他偏冷的手,她又是一阵心疼,都怪她没早点将被子给他,他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冷也不知道说一声。

    木狸嗔了眼他,小心翼翼地给他掖好被子,又端详了一遍他的盛世美颜,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睡觉。

    哪只召桓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悠悠道:“你是想热死我?”

    木狸身形一顿,他竟然还没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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