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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青雁觅缘 > 第20章 探心
    柳雁雪放下手中的碗筷,抬了抬手肘,将趴在自己肩上准备偷食的雪吉赶开。她看了看一旁闷头吃饭的贺昆槿,又看了看一侧时时不忘秀恩爱的父母,她很想说些什么去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也很想问问为何事情会变成如此。

    在阿娘为贺昆槿医治的那日后,不晓得是谁用了些什么手段,竟让陛下一道圣旨将自己的父母以为贺昆槿医治为由,光明正大地搬入了这冀王府,打破了柳相府的一切如意算盘。而府中的种种奇异景象也因此出现。

    贺昆槿身为王府的主人,却自从自己嫁入那日起,日日睡起了书房;而自己的父母自搬入起,占据了府中第二大院子不说,竟还延续起了家人同桌用餐的习惯,稳稳地在餐桌主位坐了一个月有余。这一切,总让柳雁雪有着一种错觉,自己并没有出嫁,而是自己一家借宿在了冀王府,还以人多势众欺负起了这王府的主人。

    如此尴尬的婚后处境,柳雁雪本以为自己会遭到不少白眼,可另她不知是该苦笑还是该感谢的是,尽管贺昆槿自那之后明显疏远着自己,尽管一家四人的相处别扭无比,也不知他用了些什么手段,使得府中下人竟对这诡异景象熟视无睹、习以为常,更使得自己走在街上都不曾听到过半点闲言碎语。

    他真的,将自己乃至自己的家人都护得很好,在这个不大的王府里,为了自己开辟了一片不属于这京城的安宁。可是,每当看见贺昆槿那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眼,看见他刻意的躲避,柳雁雪的心,是疼的;每当想起贺昆槿为了近日祁太子来访之事起早贪黑,顶着个黑眼圈,拖着个病体,还夜夜歇在书房,柳雁雪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很想问问阿娘,那日行针时到底说过些什么;她更想问问阿槿,想问问他的态度,问问他的心,问问他为何要如此不冷不热地对待自己。可是,无论满腹疑问如何堆积,她终究是没有问出口的勇气。

    “王爷,王妃,柳先生,柳夫人,徐公公来访。”

    贺昆槿手中的筷子一抖,深邃的眸子瞧了瞧前来报信的卫康,“徐公公?父皇身边那个?”

    “是,听闻是来传达陛下口谕的。”

    “那便去瞧瞧罢。”她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三人,欠了欠身,随着卫康前去。

    。。。

    看着一同前来的四个人,徐公公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向着贺昆槿投去了为难的目光。

    “无事,劳烦徐公公开始罢。”她明白徐公公的一番好意,却并不打算理睬。

    徐公公犹豫了半晌,将那光秃秃的下巴揪了又揪,见贺昆槿丝毫不打算改变主意,这才看了看四周,朝南站定。

    四人跪拜行礼。

    徐公公干咳了一声,笨拙地模仿着贺益成的口气,“去,你去,去给朕查!朕的好儿子,给朕惹的好事儿!限你十五日,自己去把屁股给朕擦干净了!”

    “……”贺昆槿的脸色很是有趣。

    “……”柳泽坤希望自己失了聪。

    雪琴憋得满脸通红,被身旁的柳雁雪狠狠地戳了几下,这才没能笑出口。

    “咳咳,老奴得罪殿下了。”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马车已在府外备好,还请殿下……”

    “晓得了。”暗着脸,带着卫康,随徐公公一同离去。

    “噗哈哈……”见着三人已是走远,雪琴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娘。”低沉的声音,似乎很是不开心,对母亲的行为很是不满意。

    “哎呦,不笑了,不笑了。”小青青吃瘪的样子,时隔十一载,还是那么的有趣。瞧见女儿的脸色愈发阴沉,雪琴晓得,女儿终究是彻彻底底的被贺昆槿勾走了心。

    她成长于江湖,思想大胆自由而随意,因此从不拘于妇道,也从未想过去做一个棒打鸳鸯的母亲。只是,她需要用一些时间与手段,去确定两人的真情,以确保女儿的幸福。因此,在贺昆槿做出真正的决定之前,两人的情感,她并不会去主动地支持与促进。

    “哎,一瞧你这小表情,我就晓得雁儿你又开始怨我了。说吧,想问些什么。亏你能将这些问题在心头憋了月把余。”

    “……阿娘,你和阿爹搬入王府之事……”

    “嗯,是我让阿笙去向陛下讨的。你阿爹和我本就是世间少有的神医,阿槿她身中剧蛊,有我们在身边,自是百利而无一害。况且从朝局上来讲,陛下巴不得借此将本就混乱的局势再搅一搅,顺带敲破柳府独大的白日梦。”

    “阿娘……”晓得自己的母亲将最重要的原因漏了去,“我已不是孩子了,阿槿也不是不可靠之人……”

    “她可不可靠,你身在局中,又怎看得清?”她瞒着你一个如此大的秘密,你可晓得?“阿娘是怕你一时因情而忘了理,作出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决定。”

    “所以,阿娘就让阿槿离我远一些?这些日子来还特意为难阿槿?阿娘晓不晓得这里不是柳府,更不是雪茗谷,而是冀王府?阿槿若是不可靠不可信,他又怎会将府里的人训得嘴巴干干净净,除去外面的一切流言蜚语;自己坐着下首,睡着书房,却让阿爹阿娘住得像这王府的主人一样?阿娘如此待他,他可曾抱怨过半句?阿娘你……”

    “雁儿。”柳泽坤打断了柳雁雪的话语,“雁儿,适可而止。阿槿她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你阿娘的师侄,你阿娘自是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他的。你阿娘既如此自做,定是有着你阿娘的原因。”

    “……是我冲动了。可是……”

    “雁儿,你当真就如此确定自己的心意?你是否分得清,自己对贺昆槿的,到底是喜欢,是感激,是亏欠,是同情,还只是一时兴起?若是真的喜欢,你又是否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贺昆槿的皮囊,贺昆槿的表象,还是贺昆槿内里的人?你对她的爱,又是否真的有你自认为的那么深?哪怕一切都天翻地覆,你还能爱她爱得义无反顾?”

    认真地与女儿对视,字字句句吐出着这琢磨了许久的话语,“阿娘之所以如此,就是想让你看清她,也看清你自己。因为你爱上的不是旁人,而是贺昆槿。你晓得她的情况,那你就应当清楚自己日后可能面临的处境,阿娘希望你能想明白了、想清了再做决定,阿娘不想让你后悔。”

    “我……”他的情况,自己的心,“他……阿槿他可还好?对于炎蛊,阿娘可是有了解的法子?”

    “一时半会儿解不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我已用寒灵力多少将那炎属性的蛊毒给压制了下去,她日后发作起来,定会轻松少许。我目前能做到的只有这些,毕竟此蛊为世间独有。你莫急,焱……祁国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寻相关消息了。”

    “灵力能压制蛊毒?”一根丝线,将脑海中的什么连起,却未等柳雁雪思索清楚,便又断了开去,“蛊毒发作的时候莫非是浑身发烫,除脸部外的皮肤溃烂?”想起数月前于焱国分谷所见到的那名女子,“不对,炎蛊不是世间独有一只吗?”

    “是发烫与溃烂。怎么,雁儿见过?”

    “非但见过,而且治过,”她细细地将分谷时的情形告诉了母亲,可自己心头越想却越不对劲。“莫不成这炎蛊还能够转移?那女子自从分谷消失后,就再也没了踪影。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她定是与阿槿脱不了干系,可我至今并未在阿槿身边见过她,也从未听过阿槿提起。”

    “……”有关系,关系可大了去;见着了,怎会没见着呢?这可是不但见着了,还以身相许了呢。敢情这俩孩子,在回到京城之前就见过?该说这是姻缘呢,还是孽缘?

    “兴许……是雁儿遗漏了些什么?”

    “遗漏吗……”摸着鼻尖,陷入了思考。

    “雁儿可还记得你六岁时,第一次随我去边城拜访朝师兄的事情?”

    “自是记得,”抬起头,觉得母亲似乎话中有话,“阿娘当时甚是喜欢捉弄那朝师叔的女儿,我还为此将自己制成的第一个霜花送给了她来着。她好像是叫做朝……朝青?”眼角一跳,“慢着,朝师叔,秦师姑,朝青师妹,朝槿师兄……”看向母亲的眼中写满了震惊。

    “没错。朝师兄便是朝凌熠,而秦师妹就是秦贵妃……事发之时,我们方离开边城不久,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当时会半路丢下你和你阿爹,让你们先行一步去往雪茗谷,而我独自回头。”揉了揉眉心,往事不堪回首,“可我终是迟了一步……” m.a

    “琴儿,都已经过去了。”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柳泽坤将妻子搂在了怀中。

    “……”竟是如此吗?柳雁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师叔和小师妹是……”

    雪琴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提示点到为止,剩下的真相,便还是留给女儿自己去探寻,留给青儿自己去解释罢。

    。。。

    马车飞快地奔驰在街道上,溅起满天灰尘。

    “不知父皇所言的调查,是谓何事?徐公公可愿告知,也好让小王有个心理准备。”

    “不瞒殿下说,是丁大将军,额,曾经的丁大将军丁彦的独子丁云,也就是殿下二皇姐的驸马,被发现惨死于公主府偏院的房间里。”向贺昆槿身旁凑了凑,故作谨慎地说道,“听闻那使丁驸马丧命的房间,是从里边儿锁着了的,外人丝毫进不去。大理寺通宵达旦地查了三日,都毫无所获,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此乃?D教徒所为。”

    “哦?怎讲?”?D教徒?刺杀丁彦独子丁云?这其中有何意义?

    “具体的老奴也不大清楚,待殿下去瞧了自会明白。只是听闻那场景酷似?D教的祭祀仪式,甚是骇人,还望殿下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多谢徐公公提点。”

    祭祀?仪式?骇人?惨死?丁彦方交出兵权,其独子就惨死在公主府?这还真将自己牵扯在了其中,也难怪父皇会有如此旨意。期限十五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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