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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小说 > 西晋为君 > 第四十一章 共谋
    见众人依旧没有人出头表态,陈午霍然站起身,语气硬邦邦道:“既然诸君毫无决断,置陈午剖心之言无动于衷,某也就无颜待于此。言尽,某告辞!”

    大步迈出,虎行有风,到了帐前,转身又朝众人拱手一礼,“我就居于营中,不复远遁。静待甲士来捉,引颈待戮。诸君自去报太傅,邀功请赏,言我陈午不臣,或能免逃一死。”

    “陈午唯一愿,悬我头于营前,睹诸君可存乎!”

    陈午言毕,就掀帐而去。

    帐内众人面面相觑。

    “呸!”薄盛朝着帐口唾了一口,“竖子,焉敢如此乖张!”

    接着,转头便朝众人笑言,“诸君论大事,怎可有小子插言!妖语惑乱我等心思,其心可诛!”

    见众人皆无表情,不由愣道,“汝等不会真听小子言吧?”

    随即正色道,“太傅为人,向来持重,前有平诸王之乱,名扬天下,后摄政朝堂,选任名士。今行台南往,正用人之际,我等依附,正当其时,千金买马骨也。若一朝见诛,太傅何以再信服他人?人往来相投,不思量踵迹我辈之境遇乎?”

    “我等切莫自扰,自乱阵脚!陈午此辈,狼心也,其言必有野图,你我若听之而动,粉身碎骨,毁家灭族,不远矣!”

    说着,又朝田甄宽慰道,“田小将军之事,某观之,纯属意外。太傅彼时怒极,小将军又酒后失态,太傅怕也是反应不及,才让贤昆仲刀祸加身。”

    “我想,明日太傅定会出于此事,做出补偿。田将军显迹于太傅,他日光宗耀祖,登台入省,封侯拜相,再为小将军塑一金身,子孙祭奠,也不失为兄弟之情谊本分。”

    “在座诸位皆是携族乞活,身系满族性命,抛离故土,只求一苟全生机。切不可依陈午之辈蛊惑,而致一人丧连累满门诛之惨事!孰轻孰重,望自思之!”

    话毕,环视众人,只见田甄依旧端坐主座,发呆无言。又见诸人对自己言语也无发言支持。

    薄盛长叹一声,面露心灰之色,“也罢。薄某言尽于此。也告辞了!明日我自如任将军所言,负荆请罪,请求太傅宽宥。”

    说着,便站起身,拱手告辞,径直而去。

    薄盛走后,帐内余人仍愁绪难解,心思不定。似乎在左右琢磨陈午、薄盛两人不同的说法,掂量着到底该怎么做。

    不久,任祉站起身,也拱手告辞。只是并没有留下,自己作何决定的话语。

    这一带头,便接二连三有人离去。很快,将军营帐便空空如也,只余田甄一人。

    夜幕很快降临,入夜之后,兵营便嘈杂起来。营垒之中开始供应饭食。

    乞活军中虽然名义以田甄为将军,任祉、薄盛、李恽等为辅。然而各部之间,统摄关系并不强,比如陈午携部来投,明面上他只是田甄手下的校尉之职,然而田甄若想调动其之下的兵士,却很难如愿。

    除非陈午突发状况死了,群龙无首之下,田甄吞并其部,化为己有,这才能如臂使指,不然双方关系更像结盟,而非上下级。若是利益相关,讲好怎么分配,自然大家一起干;若是相悖,那就接着谈,真谈不拢,那就看能不能压服了。

    这在扎营时,各自建立营垒上,也有反应。每个大小势力都是各自为营,区别只是营垒大和小,远和近。若是上下依附关系,两处营垒便会紧挨着,像田甄这样的大势力,各个依附营垒便像群星拱月一般将其保卫起来。

    于是,乞活军大军营寨之内便有这么四个大营。其中以田甄的将军营居最中,也最大;又以薄盛的胡营最特别,其中多是胡人,且多马匹。

    当然也有意外情况,就如陈午这种半路投归的,且携部又较多的,比不上田甄等人,但比其下小势力又强一些。除薄盛外,都想拉拢,但最后谁也见不得被对方拉过去,久而久之就成了惯例,让其自为营。 m.a

    陈午的营垒在营寨东北角,比较靠内,方位所处也较偏僻。这也可以理解。重要之地,比如寨门,上风口,近水处等地点,各方都是用最嫡系的部队驻守。

    此时陈午营也在开饭,换班点,喧闹如旧,并没有异常。

    主营帐内,却肃穆异于往常。陈午居于首座,其下三人皆是嫡系至亲。有从弟陈川,嫡系冯龙、李头。

    只见陈午面色毅然道:“今日深夜,你等必要小心谨慎,一一按计行事,绝不可行半点缺漏,否则就大事难成了!”

    从弟陈川也是一脸严肃,“兄既已意决,弟自然听从!兄且放心,我等秘密行事,绝不会让人察觉。到时,一旦火起兵发,营寨大乱,趁势传言,人心惶惶,谁会辨别真假,只求活命罢了。”

    冯龙、李头也连连点头。自知这次郎主所谋甚大,无一不谨慎。

    “好!”陈午见斗志可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长喝一声,“只要此事功成,必有滔天富贵等着你我。那时,我们再也不乞活!”

    说着,就听到外面有行走甲胄撞击声传来,接着便听卫兵帐外进报:“有田将军使者求见郎主!”

    四人对望一眼。陈午挥手,止住三人的惊疑,“你们先入内帐。我见见田甄遣人来做何事,一起听听。”

    宣人入帐,陈午见之,却并不记得这人是田甄那边何人,不是自己平日在田甄处可见的面熟之人。

    来人见田甄疑惑,拱手见礼道:“想必陈将军很好奇我是何人吧?我叫田石。”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物,却是自己当日归投送予田甄的见面礼,一柄铜如意。

    “将军定识得此物。我家郎主告我,只要拿出此物,陈将军就会相信我是谁。”

    陈午听他姓田,又拿着信物铜如意,心思翻转,神色却镇定,笑道,“这位郎君确是田将军之下。不知田将军着你深夜来此,有何贵事?”

    “陈将军心中自知。怎问起我来?”那人说着靠近一步,伸首低声道,“将军心中之谋,自忘乎?郎主言,将军日昏一席话,于他醍醐灌顶,心中之想不谋而合。”

    “将军如今,尽忘乎?还真准备,待甲士来捉,引颈待戮?”

    陈午一愣,突然又笑了,“田将军是有内外相携之意了?”

    “自然。郎主已准备三更兵起,为小郎主报仇。遣我来,就是有意与陈将军共谋大事。”

    “来人!”陈午立即厉喝,早有卫士上前,将自称田石之人执住。

    那人却不慌急,只是叫嚷道:“陈将军,这是何意?”

    只听陈午叫道:“你是何人?竟敢来我营内陷我!”说着,一把夺过铁如意,“就凭此物,也敢冒充田将军之人?”

    “陈午,你莫要自误!”田石叫道,“郎主言你有血勇谋略,才遣我来此,与你共商大事,同谋富贵。你已忘你之言乎?还是当如薄盛所说,你妖言惑众,骗我等不义,而你阴下进言太傅,害我等,以谋取进身之资?”

    “嗯?”陈午双目如电,朝田石逼视,“这话是那乌桓贼说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恨我家郎主,竟信了你这小贼!”田石昂首,凛然不惧。

    陈午闻言,突然哈哈大笑,挥推卫士,“误会误会!田小郎君莫要见怪!”

    “你真是田将军部下?”

    田石活动着被反执疼痛的手臂,闻言不语。

    陈午也不在意,正色道,“田小郎君,若无事,还请回吧。日昏时分,陈某直言相告,诸君却未发一声,吾回营反思,已知此事不可为。”

    “小郎君入营一事,我只当从无发生过。明日陈午自当待太傅问罪,以赎己过。”

    这下,田石难以再一脸倨傲。急道:“陈将军,真要如此?”

    “还望急思之,为合族亲友考虑。太傅问罪,岂会只罪将军一人?谋逆大事,九族难逃!”

    “郎主切莫再言,陈午之意已定!”说着,陈午挥手让卫士带其退下。

    “愚蠢!”田石大跌着脚,哀叹道:“我今才知,世间竟有如此蠢物!”

    “郎主与你谋,期冀于你,真瞎了眼那!”

    田石无可奈何,被送出去。

    “兄长何以如此?”这时陈川三人从内帐出来,陈川疑惑道。

    陈午神秘一笑,“你速与人秘密跟上此人,看他欲归何处。”

    陈川闻言,眼睛一亮,赞叹道:“还是兄长深谋远虑,行事缜密。弟佩服!”

    不多时,陈川便回来禀报。

    “你看清楚了?确实是归的田将军营帐?”陈午又问道。

    “弟不敢太近,但是入了田甄处,确凿无疑。看来这田甄真被兄长一席话说动了。再说,田甄此人私心那么重,若真不考虑为弟报仇,我还纳闷呢。”

    陈午点点头,“那就好。你等先下去暗自准备,田甄这边我来联络。”

    陈川三人欣然领命下去。如今有了田甄所部加入,他们底气更壮了。俨然不是自己等人独干所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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