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老头急忙问道。
“没……没什么……”
壮汉摇了摇头,老头却眼尖地发现他紧紧地咬起了牙,似是在强忍痛苦。
壮汉继续道:“应该是刚才的三下‘杀’用力过猛,现在发作出来了,没事,过一会儿就……”
话到一半,壮汉竟是身体晃了一晃,向后倒了下去,手中的木板也滑落了出去,落到水中,瞬间被水流冲得不见。
一个身影已是飞冲了上去,一把接住了壮汉。原来是兵,此时一脸焦急地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了。”
壮汉深吐了一口气,脸色已经是好了许多。
“那就好!”兵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好什么好,糟糕了!”老头突然又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
兵回头望去,却见他们的正后方,一支木筏正好被一个浪打了起来,飞在他们头顶,正好挡住了天空微弱的光,化作一道黑影向他们狠狠砸了过来。
“挡下来!”
这一道木筏来得迅猛无比,就连兵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然后老头却是一脸苦色:“刚才那条木板掉水里了,我们拿什么来挡?”
壮汉突然从木筏上挣扎着坐了起来,脸色又是一白,却大吼着猛地向天空中冲去。一拳,从他的腰侧,一直旋转着向上猛击而去,仿佛一只怒龙咆哮,而龙头,正对准着那从天而降的木筏中心,雄浑的气势,似是张开了一只血盆大口,要将那木筏整个吞噬。
然而,龙飞到一半,却蜕变成了蛇。壮汉惨白的脸上又是血色一涌,拳,突地失去了威力。
拳,终究还是撞到了木筏上,发出“轰”地一声,却已没有了想象中的那般巨大威力,只是将木筏给撞散开来,化作一根根巨大的圆木,继续往下坠落。
木筏虽然被轰散了,但是形势反而变得更加危急。那一根根圆木,坠落的能量,比起一整个木筏,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而分散开来以后,即使是想拦住它们,就兵他们几个也是忙不过来。
好不容易奋力将几根圆木挡到了水里,就连身体瘦的老头都拼了老命去撞开一根圆木,剩下的圆木,还是狠狠地砸到了兵他们的木筏上。那只木筏,经历连续的撞击,瞬间就开始咯吱作响了。
“叭——啪——”
绑住那些圆木的粗麻绳直接崩断了两根,整个木筏眼看也要散架了。
“这下真完了!”老头抓着头,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谁能想到好不容易从龙潭虎穴里逃了出来,马上却还是要葬身水底。
兵却是又去扶起刚才击出一拳又瘫倒在木筏上的壮汉,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傻子,现在是关心他的时候吗?再不想想办法,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老头大叫道。
“不,我们不会死的!”
声音从兵那传来,因为兵在照顾着壮汉,所以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只是听见这声音,却也能听出兵话中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这条河,已经吞掉了我的一个兄弟了,我绝对不会,让它再吞噬第二个的!”
兵就这样平静地着,那股平静却似乎无法动摇的语气,让老头完全想象不到这是兵的话。
经历了这么多,兵,也成长了吧……
“对……对不起,我没挡下那个木筏……”在兵怀中的壮汉突然道。
“啪啪啪——”又断开几条绳子,一支圆木已经有半边脱离木筏了。
兵沉声道:“现在还这些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来!我们所有人一起,活下来!”
壮汉看着兵,目光闪动着,轻轻点了点头,道:“嗯,我们一起活下来!”
两人凝视着对方,心中只有着一起活下去的信念,再也没有其他。
后面花星星眼:“哇,好浪漫啊!”
突然又一个浪花打来——
“啪啪啪啪啪——”
木筏上的麻绳一根根断开,然后整个木筏,猛地一下,四分五裂了!
“抓紧这些木头,我们不会死的!”
兵大叫着。
头一次,兵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所有人照着兵的,紧紧抓住身下的木头。如此严肃认真的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莫名地,他们想要信任这样的兵。
兵和壮汉落到了一根圆木上,兵一手紧抱着圆木,另一手,死死地抓住了壮汉的手臂,他过了,不想再失去第二个兄弟了!
花和老头各抓住了一根圆木,花抱着自己的圆木,看到老头的圆木要从自己身边漂远,伸手一抓,就将那根老头所在的圆木,牢牢抓在手里。
“抓紧了,绝对不要松手!”
兵再次大喊着,所有人都紧紧抱住圆木,随着汹涌的河水向下冲去。而周围,更有刚才散落的圆木,以及其它的木筏,正在撞来撞去。看着无数的巨木不停在身边冲撞着,一个不心,就会被重重撞到身上,这惊险刺激的程度,实在是不输于之前老头和兵跳崖那一刻。兵他们都是拼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牢牢地固定在圆木上,至于多余的事,却是再也不能做了。
就这样随波逐流,他们被河水越冲越远。
“加油,我们不能放弃!我们不会一直都在河中央的,只要等下被冲到靠近岸边,我们就可以尝试着上岸了!所以,即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现在也绝对不要松手!只要不放弃,就会有希望!”
“你得倒轻巧,你也不看看我老人家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体力啊!”老头拼死抱着了圆木,连脸都贴了上去,才好不容易留在了上面,这时候一脸疲惫地向兵喊着。
“那也要坚持!老骗子,虽然你喜欢骗人,但是,毕竟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兵看向老头,露出无比坚定地目光。
老头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可惜,我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的手突然松开,整个人被波浪卷着就要向后漂去。
“不要——”兵大吼着,目眶欲裂。
突然,一只大手抓到了老头的身上,将老头整个拉了回来。
却是花,眼眶红红地,将老头又按到了她的圆木上,很感动地道:“太感人了!放心,男神哥哥,我不会让你们的感情被这流水淹没的!虽然看样子你是不会喜欢我了,但是只要是男神哥哥喜欢的,花都要拼了命去维护!”
有花抓着老头,总算老头也不会掉入河里了。几人就这样继续顺着流水向下冲去。他们都在等待着兵所的希望——只要靠近了河边,就还有希望可以上岸!
突然,兵大叫道:“前面有个急弯,在那里我们一定能靠近岸边,我们就从那边上去!”
“好!”花大声应道。
几人继续向前流去,不一会儿已冲近急弯。河水在这里弯出了一个大弧角,河流的方向由笔直向前突然向旁边拐去,本就湍急的水流在这里变得更急了。
被这愈加湍急的流水带动着,兵他们的两根圆木如同厉箭一般向前射去。冲到了拐弯处,圆木划破水流,向那远角端的河岸不断靠近。
几乎就要接近岸边了,可激烈的水流却又推动着圆木,拐了个弯,向另一个方向射去,眼看,就又要远离河岸了。
“我们上不去!”老头大喊道,“这水流太急了,我们一松手就会被冲得不见人影!”
“那就再等等,只要坚持住,一定……”
兵的话突然不出口了,这是因为他们的圆木已经转过了方向,对准了河流拐弯之后那个新的方向。那个方向,之前被河岸挡住,看不到是什么情况,可是当他们也转过弯来之后,一切就看得清清楚楚了。那边的景象,恐怖得让兵再也不出话来!
那是一道瀑布!
就这么在兵他们的面前,无数的河水飞涌而下,在黑夜之中也形成了激荡的水花。有冲在前面的木筏从瀑布上落下去,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踪影,那瀑布,仿佛深不见底!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
是谁了,只要坚持,就有希望?可为什么坚持到最后,等来的却是绝望的深渊?
“终归是要走到尽头了吗?”老头愣愣地看着那道瀑布。那么恐怖的瀑布,即使是兵,也不一定能在摔下去之后还活下来吧?
兵紧握着拳,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肉里,都要把自己掐出血来,他死死咬着牙,满脸狰狞地看着那个瀑布,却是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明明才大言不惭地了,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要让所有人都一起活下去,可是转眼间,面对着这恐怖的绝境,他却是完全无能为力。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自己这渺的力量,甚至连保护好身边的人都做不到!
突然,一直粗壮的手抓住了兵的胳膊,兵呆呆往旁边望去,却看见一个肆无忌惮的笑脸。
“是你自己的,只要不放弃,就会有希望!那么,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那是壮汉,不知什么时候又振作起了精神,满脸阳光般的笑容,看着兵。
“……我已经死了一次了,对我来,每多活过一秒,都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希望对我来,根本没有意义!只有你,我看到了,希望在你的身上放着光!在我眼里,你就是希望!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去做到许多我无法做到的事!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去打破那些我打破不了的约束!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在这个残酷的世道上,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
壮汉的眼睛充满了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那眼神,几乎可以用狂热来形容了。
“我不明白……什么代替你……”兵呆呆地道。
壮汉再笑了一下,突然豪气万丈地大喊道——
“我要你代替我,好好地活下去!在变得光芒万丈之前,不准轻易死去,知道了吗?”
壮汉突地挥手,竟单手将兵甩了起来,他的脸色涨得血红,但当他将兵甩到最高点,然后猛一松手的同时,他的脸上却散发出不出的意。他重新活了一次,然后在这一刻,做出了最无憾的选择!
兵猛地明白过来了。壮汉只想着救他,对于自己,却是已经放弃了!
飞在空中,兵止不住地大叫了起来——
“不要啊!!!!”
然而,流水带着壮汉飞远去,几乎是瞬间就已和兵远离。远远的夜色里,只能看到壮汉脸上那个模糊的笑脸。
“花也来!”
突地又一个黑影飞来,原来是老头也被花丢了过来。那个憨憨傻傻的大丫头,在此时竟也选择了牺牲自己来拯救他人。她也许并不懂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但她确确实实地,也将一份无比珍贵的希望,送给了老头。
他们本来只是刚刚拐过了弯,并没有离河岸很远,再加上兵和老头都比较轻,而壮汉和花又都是力大无比,这一扔,顺利地将两人扔到了岸上。
兵落在地上,突然发现脸颊湿湿的,他用手一摸才发现,原来自己脸上,早已流满了泪水。
那边壮汉和花顺着激流,直冲出了瀑布边缘,流星般向下坠去,瞬间就已消失无踪。
兵跪在地上,痛苦地弓下了身子,几乎要把脑袋埋在自己的怀里,泪水,如决堤般地落下,又再次淋湿了本就经历过暴雨摧残的大地。
“为什么……为什么……”
兵口中痛苦地不停念叨着这句话,埋着头,久久不肯起身……
老头站在兵身边,沉默地看着兵,目光黯淡,颓然佝偻的姿态,让人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老头,真的已经这么老了啊!
“我们……过来了……”
老头轻轻地着。
然而兵没有回应他,就连他自己也又沉默了下去。
他们终于渡过了河,又可以踏上他们的旅程。然而,这算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后半夜的时间,两人就一直待在这河边,仿佛,在祭奠着什么——
稍微解释一下,我并不会让重要的角色随便死的。有时候看到有些大神的笔下,角色的命运被随意调控,我是很讨厌那样的。既然用心的去创作了一个角色,我总希望他是能获得一个好的归宿的,就算死,也要死得壮烈感人,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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